“那你現在看到了，你覺得我是什麽樣的人？”雲岫饒有興致地問。
    梁如月搖頭，“沒見你之前，我還有很多種想象，見了你之後，那些想象都對不上了。說真的，對你，我不好評價。不過我知道，與你為敵是不明智的。”
    雲岫眉毛微挑，林弘明娶的這位妻子，倒是出乎她的意料。隻是這位梁家小姐，為何會看上林弘明那樣的人。心裏有了疑惑，她也就問了出來。
    “你是怎麽看上林弘明的？”或者說，為何會選擇他。
    梁如月絲毫不意外她會這麽問，不帶感情地回答，“無關其他，各取所需罷了。”
    聽到這個答案，雲岫略微一想就明白了。梁家再有錢，士農工商，“商”卻是排在最末位的。在這個時代，改換門庭不是容易的事。梁如月無疑是選了一條她認為最容易的路。
    誠然，她可以通過嫁高門來實現，但高門大戶哪是她這個商戶女可以駕馭的，生的孩子更不可能跟她姓。而扶持一個有點前途的讀書人，這就容易得多，起碼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
    雲岫對梁如月的觀感不錯，這是一個很有想法且清醒的女子，看在她的麵上，隻要林弘明不再來自己麵前礙眼，她就將他當個屁放了。
    “既然你知道我的意思，那就請你看好林家人，如果他們讓我不高興，也許你就要換人了。”
    哪怕對梁如月印象不錯，該提醒的還是要提醒。
    “你放心，我會約束他們。如果他們真的要一條道走到黑，就像你說的，大不了我換個人就是了。”梁如月對此倒是很灑脫。
    兩人沒有聊多久，梁如月就告辭。回到林家老宅時，發現楊氏已經回來了，正在與林弘明分析馬車突然壞了的事。
    “弘明，要我說，這就是雲岫那丫頭幹的，或者說是陸逍那小獵戶幹的。真沒想到，這小獵戶去了戰場還能活著回來，還將咱們的計劃打亂了。”
    林弘明自然也是這個想法，可他沒有證據。今天這一摔，將他的裏子麵子都摔沒了。
    “娘，我不甘心輸給陸逍這個來曆不明的人，我看他就是看上了那處大宅子，對，阿岫一定是被他蒙騙了，隻要我揭穿了他的陰謀，阿岫就還會選擇我。”
    自己什麽心思，林弘明就認為陸逍是什麽心思。此刻竟然還不死心，自動忽略了雲岫對他的嫌惡。
    “我看不如找上門去，讓陸逍給你個交待，你現在可是秀才，怎麽能讓人欺負了去。”
    在楊氏看來，自己的兒子考了秀才，比這村子裏所有人都高人一等，就算沒有證據，隻要咬定了是陸逍幹的，他就躲不過去。
    “娘，公道一定是要討的，但不是現在。”林弘明意有所指地說道。
    楊氏頓時反應過來，兒媳婦也跟來了蓮台村，有些事暫時不宜讓她知道。
    殊不知，母子倆的談話，全被門外的梁如月聽了去。她沒想到，林弘明都這副模樣了，母子倆還賊心不死。想到雲岫的警告，她直接推門進去。
    屋內的母子倆還在商量下一步的計劃，冷不丁被推門的聲音打斷，同時看了過來。
    見是梁如月，林弘明有些心虛，“如月，你剛剛去哪了？你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可別被人騙了去。”
    楊氏也換上了諂媚的笑容，“是啊，兒媳婦，這村裏的人都嫉妒咱家，如果你聽到了什麽不好的話，千萬不要相信，那都是別人看不得我們家好。”
    梁如月麵無表情地聽著他們說完，然後扔出一個重磅炸彈。
    “林弘明，在你沒有考上舉人之前，如果你有其他花花心思，別想從我這裏拿一錢銀子。”在母子倆震驚的目光中，她又看向楊氏，“還有你，好日子是過夠了嗎，如果你對現在的日子不滿，那幹脆就留在村子裏好了。”
    “這怎麽行？”
    林弘明還沒說什麽，楊氏頓時跳起來。在鎮上呼奴使婢的日子她才過多久，怎麽可能願意回到村裏。再說，當初這麽高調地離開，要是被趕回村裏，她還有什麽臉麵見人。
    林弘明一聽梁如月這話，就知道自己去找雲岫的事被她知道了，他有瞬間的心虛，但很快又鎮定下來。
    “如月，你聽我說，我是有苦衷的。你也知道，在你之前我曾訂過親，眼下那女子已年滿十六，就要被官府強行配人，我也是不忍心，想彌補愧疚，這才想要繼續照顧她。”
    說了這些話，見梁如月麵色還是冷冷的，他知道瞞不下去了，繼續解釋，“我這次回來才知道她已經再次訂親，所以我沒有糾纏，誰知她那未婚夫卻不放過我，我這一身傷就是他幹的。”
    為了表明自己不會再動那個心思，他甚至不惜自爆因為惦記別人的未婚妻而被打的事。
    盡管林弘明內心極其不滿梁如月用銀子來挾製他，但他不得不接受挾製，誰讓他們一家現在都靠梁家養著呢！
    考上秀才隻是一小步，如果他滿足於現狀，倒也能脫離梁家的掌控，憑著秀才的身份找個營生養活全家。但他的目標可不止於此，他還想考舉人甚至進士，如果沒有梁家的支持，這條路不知道要走多久。
    更何況他雖自傲，但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離舉人的路其實還很長。
    在母子倆忐忑又不安的目光下，梁如月終於開口。
    “我剛才去見了那位姑娘。”
    這話一出，楊氏和林弘明的臉色都變了。
    “說句實話，你還真配不上人家。話我就放在這裏，如果你還想安穩地活著，最好早早歇了心思。別以為我是危言聳聽，那四分五裂的馬車還不能讓你醒悟嗎？”
    這話是對著林弘明說的，聽到前半段時，他還有些憤憤不平，卻在聽了後半段後，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
    是了，那樣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虧他之前還想上門討公道，說不定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看他的臉色，梁如月就知道他想到了關鍵，於是直擊要害，“如果你們非要趕著送死，我會成全你們，隻是在那之前，梁家會跟你們斷幹淨。”
    再重新培養一個人，既費時又費力，梁如月不介意將最壞的結果放在他們麵前，就看他們怎麽選擇了。
    她話裏的意思很明白，母子倆都聽懂了。楊氏想要說什麽，卻被梁如月冰冷的眼神嚇住了，將未出口的話咽了下去。
    至於林弘明，此刻也不敢再有別的心思，他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賭。眼前的梁如月，是他能抓住的僅有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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