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麽又來了，這是要幹什麽？”山腳下，看著烏泱泱的人群，急匆匆趕來的雲恒皺眉問道。
    周啟從人群中走出來，好脾氣地解釋，“雲老哥，這不是因為我們幾個村的水源快枯竭了嗎，我們想著，你們這邊也不缺水，分給我們一些也沒關係，不是嗎？”
    打的居然是這個主意！要是飲水問題也就罷了，可如今他們幾個村還不至於連飲用的水都沒有，現在卻要來分蓮台村的水，這就有點欺負人了。
    不等雲恒開口拒絕，蓮台村村民已經紛紛出聲反對。
    “這可不行，本來山上的水就不多，你們都引走了，那我們用什麽？”
    “就是，我們村後麵的山是屬於我們的，水自然也是，你們憑什麽來引水？”
    “村長，我們堅決不同意，否則水稻就種不成了。”
    雖然各家各戶都種了高產作物，但大家的主食還是大米，所以水稻是不能不種的。當然，這是在沒有陷入絕境的前提下，否則能活下去就不錯了，哪還有那麽多要求。可如今蓮台村不是還沒有陷入絕境嘛，既然有足夠的水源，他們當然不會妥協。
    雲恒抬手壓了壓，止住了村民的議論。他看向麵前四個村子的人，用商量的語氣道，“你們回去吧，我們山上的水也不知道能撐多久，萬一你們剛開溝引過去，水就沒了，你們不是白忙活一場？”
    這話不是沒有道理，四個村子的人陷入了沉思，可僥幸心理很快占了上風。
    “雲老哥，你也說是萬一，可如果你們山上的水一直不斷流，那分點給我們不是皆大歡喜嘛！”田豐收賠笑道。
    “對啊，我們工具都帶來了，今天就要開挖溝渠，就算後天斷流了，我們也要用兩天的水。”人群中有人大聲喊道。
    這就有點無理取鬧了，雲恒的臉色嚴肅起來。
    “你們理智點，從我們村後山挖溝渠到你們幾個村，工程量可不小，你們要是把時間和精力都放在這上麵，難道你們放棄春耕了，如果是這樣，那你們還費這個勁幹什麽？”
    幾個村的人麵色一僵，此舉屬實有些冒險。要是費勁巴拉開好了溝渠卻誤了農時，那就得不償失了。更何況還可能麵臨白費功夫的後果。
    可讓他們什麽都不做又不甘心，尤其是有一個不受影響的蓮台村在那裏做對比，他們哪裏願意事事低人一頭。
    四個村的人圍在一起小聲交談。
    “工程確實不小，萬一真的白費功夫，那怎麽辦？”
    “是啊，有這時間還不如先蓄點水。”
    “其實不種水稻也不是過不下去，我就不信老天能一直旱下去。”
    有人被雲恒的話說服，有了放棄的心思。也有人堅持原本的想法，俗稱不到黃河心不死。
    “既然是萬一，那就有兩麵性。萬一我們賭贏了呢？”
    “對啊，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就這麽讓機會在眼前溜走。”
    “要是種不了水稻，我們也沒有多餘的其他糧食種子啊，難道要讓地荒著，那不是白白糟蹋了嗎？”
    “我倒覺得，我們不會白忙活，那天我就發現了，這山上的水活躍得很，不像是要枯竭的樣子。”
    “真的，你能肯定？”
    人群商量了許久，沒有達成一致的意見。關鍵還是卡在如何兼顧工程和春耕這個問題上。如果為了挖溝渠而誤了春耕，那就得不償失了。
    無論傾向哪種觀點，這些人似乎都忘了將蓮台村人的想法考慮進去。
    商量到最後，激進一些的人幹脆放下狠話，“讚成挖渠的人就跟著我去山上，不同意的人，以後你們別指望用水。”
    這話引來人群眾多附和的聲音，原本猶豫的人，也擔心後麵真的被禁止用水而改變了想法。
    四個村長達成了意見，就要帶人上山挖溝渠。
    蓮台村人一看，哪裏能同意，紛紛上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你們這是要明搶嗎？”
    “這是我們村的水，你們憑什麽去動？”
    “你們這麽做是損人不利己，你們是不是見不得我們村好啊？”
    現場頓時吵成一片，甚至有人還動起了手。
    “殺人了！你們這是犯法，知不知道？”
    這句話讓現場暫時安靜下來，原來是剛才推搡間，蓮台村一個村民被對方扛的鋤頭傷了腦袋，此刻正汩汩流血。
    四個村的人有些心虛，不過很快就將心虛拋到了腦後。在涉及自身利益麵前，道德的約束力急速下降。
    “誰讓你們獨占好處的，你們不同意就是見死不救！”
    傷了人還倒打一耙，蓮台村的人義憤填膺，哪怕手裏沒有工具，也要跟人幹架。他們紛紛彎腰撿起地上的石頭，一副要與四個村的人拚命的樣子。
    雲恒焦急出聲製止，不是他慫，而是他們村人單勢薄，明顯是要吃虧的啊！可惜，他的喊聲被村民憤怒的聲音壓住，根本起不到丁點作用。
    場麵頓時混亂起來，四個村的村長也知道事情不妙，連忙安撫自己村的人，然而，這已經不是他們所能控製的。
    完了！完了！原本隻是爭水的問題，這下變成幾個村械鬥了。再不阻止，傷亡事件在所難免。這事到最後，勢必要驚動官府，不管有理沒理，在場的人一個都逃不過。
    幾名村長顧不得其他，紛紛衝入混亂的人群，試圖勸說，可是村民們已經有些上頭，原本還隻是推搡，眼下真的用上了工具和石頭。
    頃刻間，見血的人越來越多。
    就在事態往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時，一聲怒喝突然響起，“都給我住手！”同時，一道輕盈的身影從山上由遠及近。
    人群愣了一下，很快又恢複爭鬥。
    蓮台村的人聽出了熟悉的聲音，他們是想停手來著，可其他村子的人沒有消停的意思，他們當然反擊，否則難道要站著挨打嗎？
    眼見沒有人聽自己的話，雲岫知道事態緊急，顧不上暴露自己的實力，手一揚，無形的力量散發出去，擦著人群發梢掠過，讓他們站都站不住。
    “誰再亂動，後果自負！”這回的聲音裏帶著靈力特有的震顫，竟蓋過了人群的推搡叫罵。鬥毆的村民們隻覺得耳膜發疼，手中的鐵鍬、鋤頭紛紛落地。
    “岫丫頭，你來了，太好了！”雲恒努力穩住身形，從人群中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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