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五天，雲岫和陸逍除了回了一趟陸府、進了一趟皇宮，就沒有再外出。
    因為就要離開，雲岫給裴昭、蘇婷婷、曹如曼幾人下帖子，請她們來公主府一敘，幾人欣然前來。
    “阿岫，你們是不是馬上要走了？”裴昭也參加了宮宴，知道他們要去西鳳的事。
    雲岫點頭，“有些私事要走一趟。”
    “那你們什麽時候回來？”蘇婷婷也問道。
    “兩個月應該差不多了。”雲岫預估道。從東璃到西鳳要走海路，單程大概需要二十天，一來一回加上在西鳳待的時間，兩個月應該足夠了。
    “阿岫，真羨慕你，你可以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不像我們，一輩子也許都出不去京城。”曹如曼有些羨慕地說。
    雲岫有些意外，說這話的如果是裴昭，她不會這麽驚訝，因為裴昭出身武將世家，本身就比較跳脫，所接受的規矩禮儀教育也沒有那麽死板。
    曹如曼則不同，她是幾人中最穩重的，禮儀教養都是極好的。雲岫還以為她會一直這麽循規蹈矩，沒想到她也有一顆向往外界的心。
    雲岫的驚訝沒有掩飾，曹如曼看到了，她苦笑一聲，“阿岫，不瞞你說，我其實一點也不喜歡現在的生活，每天都死守著所謂的規矩，實在太乏味了。”
    她的話，裴昭和蘇婷婷感同身受，但京城貴女都是這麽過來的，她們就算不喜歡，也沒有勇氣打破這種束縛。
    她們當初主動結交雲岫，就是被她身上與眾不同的氣質所吸引，接觸下來後，更為她的獨立和隨性所震撼，原來女子也可以活得這麽自由。
    雲岫知道她們的處境，她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去挑戰這個時代的規則，不過勸慰幾句還是可以的。
    “生活乏味，那就換一種活法。”
    幾人都疑惑地看著雲岫，這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們可以試著對一些事說‘不’，不要太在意那些所謂的規矩。”
    幾人麵麵相覷，她們從記事起就被要求學規矩，出門在外，個人的規矩代表著家族的臉麵，不能有絲毫行差踏錯，否則就是家族的罪人。
    可如今雲岫說不要太在意規矩，這……這不是與她們所接受的教育背道而馳嗎？
    看幾人一臉嚴肅的樣子，雲岫有些為她們感到悲哀，這些世家小姐擁有平民女子一輩子也無法企及的尊貴生活，可這一切是有條件的。她們一出生，將來的路就被設計好了。
    享受了家族的蔭庇，就得為家族犧牲。最明顯的就是，她們的婚姻不由自己做主。甚至為了家族的榮耀，她們或許會成為利益交換的犧牲品。
    “我們……我們……”幾人欲言又止，神色不一。與世俗對抗？她們沒有那個底氣。
    雲岫不是教她們離經叛道，這畢竟不現實，但在規矩的框架下為自己尋求一絲空間，卻是可以想辦法的。
    “有些事情沒有試過怎知不可以，打破規矩的第一步是勇敢表態。”
    幾人都是聰明人，雲岫無需多說。看著她們離去時若有所思的神情，雲岫知道她們或許會有不一樣的未來。
    心事重重的曹如曼回到家，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小半天，出來時臉上帶著一股決絕。
    曹夫人看到女兒到來，第一時間發現了她的不同。
    “曼兒，你怎麽了，你今天不是高高興興去找佑安郡主了嗎，難道她……”
    女兒與佑安郡主交好，她是樂見其成的，但如果佑安郡主讓女兒受氣，她寧願女兒從來沒有交過這個朋友。
    “娘，你別多想，郡主很好。”擔心母親想岔了，曹如曼趕緊打斷了母親的猜測。
    那就好！曹夫人鬆了一口氣，隨即擔憂地問，“那你為何看起來不開心？”
    曹如曼看著母親為自己擔憂的模樣，心裏有了決斷。
    “母親，我想退親！”
    “什麽！”曹夫人慎重起來，“你為何會有這種想法？”
    “我不喜歡鄭奎，更不喜歡他家裏的人。”曹如曼勇敢說出了自己內心藏了許久的想法。她與鄭奎是自小訂的娃娃親，這些年來因為鄭賢妃的緣故，哪怕鄭奎家隻是鄭家旁係，那倨傲的姿態也擺得足足的。
    鄭夫人每次見到她，都以一副挑剔的眼光打量她，仿佛她是什麽物品，任由別人估價。
    讓她下決心退親的是，她還沒過門，那鄭奎就已經納了幾房妾室。她前幾天親耳聽到鄭夫人與別家夫人炫耀，她就要當祖母了。其中一位夫人問她，正妻還沒過門就讓妾室生下庶長子，是不是不太好。
    猶記得鄭夫人當時說：“這有什麽，就算是庶出也是我的孫兒，難道還能不要？至於未來親家，他們不敢有什麽意見，否則日後他家姑娘進門，我有的是辦法讓她吃苦頭。”
    聽到這些話時，曹如曼又羞又怒，可她不敢當麵上去理論，否則她就是有理也變沒理了。還沒進門就敢跟婆婆叫板，別人隻會認為這是她沒有規矩，不會關注是什麽原因。
    回家後她本來想將事情告訴母親，可她猶豫了。鄭家因為鄭賢妃和軒王的原因，這些年來蒸蒸日上，若是自己將事情鬧開，萬一對方將怒氣發泄到曹家，她就是家族的罪人。
    “曼兒，女子嫁人，喜歡不喜歡的，都是虛的……”曹夫人本來想勸自己的女兒，可突然想到了什麽，止住了話頭。女兒不是不懂事的人，以前不說退親，臨近婚期才提出退親，這裏麵絕對還有其他事情。
    在她的追問下，曹如曼說出了鄭奎的事，以及鄭夫人的那番言論。
    “傻孩子，這些事為什麽不早點告訴娘。”曹夫人摟著自己的女兒，心疼不已。
    “娘，退親的事……”
    “曼兒放心，等你爹回來我就跟他說。鄭家以為自己有什麽了不起，不過是旁係。就算是賢妃本家，我們也不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曹如曼以為自己聽錯了，母親這就同意了，那她這些天的糾結痛苦算什麽？
    她怔愣的表情，曹夫人一看就知道她心中所想。
    “傻孩子，家族榮耀不應該由你一個姑娘家來背負，否則要你爹和兄長幹什麽。這事理虧的是鄭家，他們要是敢給我們家使絆子，你爹也不是吃素的。不過，曼兒，退了親，你往後說親可能不會太順。”
    曹夫人一番豪言壯語後，不免為自己女兒的未來擔憂。
    “娘，我不怕！”曹如曼喜極而泣，相比往後要麵對一家子糟糕透的人，婚事困難一點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