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顧淩川的生日。
    正式的生日宴定在明天上午，要宴請許多賓客，大都是有生意往來的合作夥伴。
    顧淩川想著將明天晚上的時間留出來，單獨和江辭晚一起過，便提前一天約了朋友出來慶生。
    夜晚，霓虹初上。
    顧淩川的黑色邁巴赫停在私人會所門前。
    江辭晚低頭整理自己的裙擺，顧淩川已經率先下了車，又伸出手去扶她。
    之後，他牽著她往裏走，兩人十指相扣。
    沒過多久，人都來齊了，包間裏的氣氛十分活絡。
    精致的水晶吊燈投下幾層曖昧的光暈，真皮沙發背後是暗色牆麵，空氣裏夾帶著煙酒的氣味，倒是頗有一種紙醉金迷的氛圍。
    沈向南翹著二郎腿坐在那，懷裏的小模特女友正往他嘴裏喂草莓，紅色汁液順著他嘴角流到脖頸。
    “顧少，生日快樂啊！“他舉起香檳杯，直接一飲而盡，動作十分豪爽。
    他目光又掃過顧淩川身旁的江辭晚，“喲，江小姐今天的這身衣服可真襯人，顧少好福氣。”
    江辭晚感覺顧淩川的手在她腰間收緊了一瞬。
    她知道，顧淩川的占有欲很強，醋勁也很大，應該是不太高興有別的男人看她。
    她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任由顧淩川帶著她往沙發走去。
    包間另一側，宋卓群和另外幾個人正圍坐在茶幾旁，牌局正酣，桌上堆著許多籌碼。
    沈向南的目光暫時並沒有收回。
    沒想到這麽久了，江辭晚這個女人還留在顧淩川身邊。
    雖說是當初他們開始是因為那個賭約，但時間也太久了些，他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顧淩川看起來沒有一點快要玩膩的意思，反而還……
    感情越來越深了？
    沈向南不知道該怎麽準確形容這種感覺，總之就是十分不對勁。
    小模特見他一直在盯著別的女人瞧，塗著紅色指甲油的手指戳向他胸膛，另一隻手又直接挽住了他的胳膊，湊過去撒嬌道：“看什麽呢？”
    沈向南挑眉，偏頭和她膩歪地說著悄悄話：“什麽都沒有看，別的人哪有你好看？”
    小模特嬌俏地笑了起來。
    沈向南順勢將人摟得更緊，喉間溢出帶著酒氣的哄笑，但餘光卻仍忍不住繼續打量對麵的男女。
    顧淩川確實就是不對勁。
    此刻，沈向南心裏的這種感覺更加強烈，幾乎可以篤定。
    在這場持續了幾個月的賭約裏，江辭晚本來應該是一個隨時都有可能被拋棄的玩物……
    但顧淩川現在正在用骨節分明的手細心地替她剝葡萄，模樣專注。
    江辭晚身上還披著顧淩川的深色西裝外套，是生怕她被別人看見。
    這般體貼入微，哪裏像是顧淩川會做出來的事情？
    這麽多年，他還從來沒有見到顧淩川這麽照顧一個人。
    如果顧淩川真的隻是在做戲，那也有些誇張了。
    事情還真是有意思，或許正在往一個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
    江辭晚低頭喝了一口果汁。
    她其實不太喜歡這樣的場合，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如果今天不是顧淩川生日，她一點都不想來，不如在家裏看電視，躺在床上睡覺都好。
    每次來這種場合，顧淩川向來都是人群的中心，而作為他的女朋友，自然也得到了最多的關注。
    她現在都能察覺到有很多人在看她，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
    而如今，她是知道一切內幕的，知道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她隻不過是顧淩川定下的一個賭約。
    他們這些人表麵上對她態度很好，有時候甚至還客氣地喊她一聲嫂子，但實際上心裏說不準已經對她充滿了鄙夷，都在等著顧淩川拋棄她的那天。
    在這種地方待著，對她來說簡直就是雙重的壓力。
    都怪顧淩川，好好的過什麽生日，十年過一次得了。
    江辭晚暗戳戳投去一個生氣的眼神。
    “來，喝酒！“宋卓群結束牌局，走了過來，舉起酒杯，琥珀色的液體在杯壁搖晃，“阿川，生日快樂。我敬你一杯。”
    顧淩川拿過酒杯時，江辭晚聞到一股濃重的酒精味。
    她看著顧淩川仰頭一飲而盡，喉結在燈光下滾動。
    但江辭晚一直是滴酒不沾的，手裏拿的是果汁。
    她酒量淺，可以說是一杯就倒，完全不敢碰。
    顧淩川也知道這件事，之前見識過幾次她醉酒的模樣，可把人折騰得不輕，自那以後，也不敢再讓她碰酒。
    一旁宋卓群的女朋友卞嫣然同樣也不喝酒，一時間又插不上話，在旁邊局促地扯了扯裙擺，手裏的酒杯送到嘴邊又停住，動作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喝。
    “來，換這個。“江辭晚一眼就看出她的窘境，把自己麵前的果汁推了過去，“喝不了酒就不用喝，別管他們，一個個都是酒鬼。你喝自己喜歡的就好了。”
    卞嫣然感激地看她一眼，小聲說著：“謝謝晚晚姐……我真的喝不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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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我也喝不了。”江辭晚回答著。
    卞嫣然點了點頭，安心不少。
    她最近和宋卓群才在一起，對他們這些人的很多事情都不清楚。
    她人也單純，現在還在上大學，沒有什麽心機，暫時不太適應。
    現在她對江辭晚的第一印象倒是還挺好的。
    “你多大了？還在上學嗎？”江辭晚問道。
    卞嫣然一一回答著。
    見卞嫣然實在是傻得有些可愛，江辭晚一直在同她聊天，難得自己有個想說話的人。
    而身邊那幾個男人已經開始喝酒，一杯接一杯，聊的也都是生意上的事情。
    她聽不懂，也不想聽，更懶得說一些奉承話硬要加入他們的話題。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卞嫣然問道。
    她知道今天慶祝的主角就是江辭晚的男朋友顧淩川。
    問完這個問題，她又突然停住，目光落在江辭晚肩頭的西裝外套上。
    顧淩川正在和宋卓群說著什麽，但盡管如此，他的手卻始終搭在江辭晚椅背，像是某種無聲的宣告。
    看起來還挺關心人的。
    “快小半年了。”江辭晚回答道。
    “那你們感情很好呢。”卞嫣然盡力找著話題，不過說的也是自己的真實感受。
    她又沒忍住看了看自己的男朋友宋卓群，還在那裏自顧自喝酒，根本也不管她，簡直就沒辦法比。
    江辭晚笑了一聲，沒說話。
    包廂裏的氣氛愈發熱鬧，男人們的談笑聲此起彼伏。
    江辭晚喝了許多果汁，肚子有些不太舒服，起身說要去洗手間。
    顧淩川抬頭看她，“我陪你。”
    “不用，你坐著。“江辭晚搖了搖頭，轉身就走，“我很快就回來。”
    走廊裏的冷氣讓她腦子稍微清醒了些，她在洗手台前站了一會兒，盯著鏡中的自己，順便補了個妝。
    衛生間的隔間裏有人在打電話，好像是喝醉了，一邊打電話還一邊哭。
    江辭晚想著要不要叫個工作人員過來看看，免得出什麽事，但很快又聽見幾聲曖昧的動靜，她臉一紅，反應過來什麽，立馬便出去了。
    回到包廂時，工作人員正在調試包間裏的大屏幕。
    在她離開那會兒，有人說給顧淩川準備了一個視頻驚喜。
    原本循環播放綜藝節目的屏幕突然暗下來，頂燈自動調至最暗。
    顧淩川坐在沙發上看著屏幕，白襯衫領口鬆開兩顆紐扣，酒杯在指間漫不經心地轉動。
    第一幀畫麵亮起時，顯示的是顧淩川拿下某一重點項目時同合作夥伴的合照。
    明亮的會議室裏，他站在最中間，四周同樣西裝革履的人簇擁著他，意氣風發。
    第二幀畫麵，是顧淩川同人登頂雪山時拍下的。
    他戴著防風墨鏡，隻露出下頜緊繃的線條，身後是連綿的銀白雪山，他站在最高峰……
    第三幀……
    突然，視頻卡頓了，一動不動。
    “這畫麵怎麽回事？快來個人看看。”
    在一旁負責調試的工作人員趕忙湊近屏幕，激光筆在畫麵邊緣晃動。
    緊接著，幾張高清照片以幻燈片形式接連彈出。
    江辭晚和季若風在機場擁抱，男人俯身貼近她耳畔，季若風伸手幫她整理被風吹亂的頭發……
    最致命的那張，餐廳裏，江辭晚仰頭看向季若風，眼中的笑意幾乎滿得要漫出來，就像是一對正陷入熱戀之中的情侶。
    包廂頓時陷入一片死寂，連背景音樂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停了。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下意識地看向顧淩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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