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淩川帶著江辭晚回了顧家老宅。
    這段時間以來，他跟江辭晚求了三次婚，在最後一次的時候，江辭晚才鬆口答應。
    如今他們的婚期已經定在下半年。
    明天是汪靜婉的生日，今晚是顧家家宴，顧淩川便帶著江辭晚回老宅吃飯。
    江辭晚心裏還有些緊張，這還是她第一次過去。
    顧淩川：“放心，他們很喜歡你，一直都想見你。”
    江辭晚還有些不相信。
    其實就算不喜歡，她也能理解。
    哪怕是她自己，如果以後有了孩子，肯定也希望找一個門當戶對的。
    顧淩川繼續安撫著她：“別怕，有我在呢。”
    他早就已經和顧家人打過招呼，不會出現什麽問題。
    如今，除了顧氏，他自己也有別的資產，他不需要依附於顧家。
    相反，是顧家更需要他。
    他喜歡誰，那就可以娶誰，誰也左右不了他的意見。
    江辭晚是他認定的妻子，便是和他一樣的地位，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和尊敬。
    到了老宅，大門敞開，黑色邁巴赫緩緩駛入。
    江辭晚這才瞧清楚，是一座中式庭院。
    兩側車道的燈依次亮起，暖光漫過木質欄杆，韻味十足。
    人都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等進了門。
    汪靜婉直接上前握住江辭晚的手，“可算把人盼來了。我這心裏每天都念叨著，就想見見你……”
    顧和泰坐在主位，目光掃過江辭晚手上的翡翠玉鐲——是顧家家傳的東西。
    按理說，得結婚後才給，沒想到顧淩川這麽心急。
    視線又落在顧淩川護在她椅背上的手掌上。
    這小兔崽子，還真把他們當成什麽洪水猛獸了，他們又不會欺負人。
    這好不容易才盼來的兒媳婦，自然是會好好對待。
    汪靜婉夾了些菜到她碗裏，“今天是特意請了京樓裏的老師傅，手藝一絕，快嚐嚐。”
    “謝謝伯母。”江辭晚微笑著。
    汪靜婉笑意更深，“明天是我的生日宴，正好所有人都請來了。到時候，晚晚你就跟著我，也讓他們見見我們家未來的新娘子。”
    江辭晚不知道說什麽，下意識看向顧淩川，卻見他微微點頭，是肯定的意思。
    汪靜婉沒注意到兩人的眼神交流，繼續絮叨著：“對了，林氏珠寶的林太太明天也會來，你們婚禮的婚紗和首飾……”
    一頓飯下來，氣氛倒也融洽。
    吃完飯後，顧淩川帶著江辭晚在外麵逛園子。
    今晚他們便睡在老宅。
    到底還沒有結婚，汪靜婉沒讓他們睡在一起，給江辭晚單獨準備了房間。
    花園裏。
    江辭晚靠在顧淩川懷裏，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揪著他的襯衫扣子，“你媽媽好像很期待婚禮。”
    剛才吃飯的時候，十句裏有五六句都是說這件事的。
    “她等著這一天很久了。”顧淩川摸著她順滑的頭發，“等我們以後結了婚，說不準她又要念叨著要抱小孫子小孫女……”
    江辭晚心裏想著事情，暫時沒說話。
    看起來呆呆的。
    “在想什麽？你這個笨蛋。”顧淩川伸手捏她的臉。
    江辭晚突然被他這樣說，生氣地去打他，“你才是笨蛋，你是最笨的那一個！”
    “行行行，我也笨。我們兩個半斤八兩……”
    “誰和你半斤八兩，隻有你笨！”江辭晚氣得不想理他，氣鼓鼓地甩開他的手，轉身就要走。
    見她這樣，顧淩川又有些著急，早知道就不去惹她，現在還得自己哄。
    身後傳來慌亂的腳步聲，緊接著是帶著溫度的手臂環住她的腰。
    他將她整個人都抱在懷裏。
    “錯了錯了，我的小祖宗。”顧淩川聲音裏帶著笑意，“你看，那邊的花開得好漂亮。”
    他指向廊架上垂落的花串，枝條在夜風裏輕輕搖晃。
    而就在江辭晚轉頭的瞬間，她被他托住後頸吻住。
    “唔……”她推搡的動作漸漸軟下。
    顧淩川趁機加深這個吻，又誇她：“我的晚晚才最漂亮，比花還好看。”
    等到兩人分開時，他摸了摸她濕潤的唇瓣，又抱住她。
    江辭晚支支吾吾，說著自己心裏想了一晚上的事情：“其實我有點害怕結婚……如果以後……我們吵架了怎麽辦？如果，你不喜歡我了怎麽辦……”
    即將走入婚姻，她心裏真的有些忐忑，也比以前不安許多。
    “沒有那麽多如果。”顧淩川扳過她的臉，手指輕輕擦去她眼角不知何時泛起的水光，“你每天隻需要開開心心的，剩下的事情都交給我。”
    “你要相信我。”他將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他的心跳讓她慢慢安心下來，“晚晚，我愛你。”
    “兩個相愛的人是永遠都不會分開的。”
    “嗯。”她點了點頭。
    七十年後的陽光依舊溫柔，照在庭院的玻璃窗上。
    牆角是顧淩川給江辭晚種的玫瑰，每年都種，就這樣種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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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辭晚坐在搖椅上，頭發已經都白了。
    她摩挲著無名指上的那枚婚戒，戒圈被歲月磨得發亮，卻依舊牢牢套在她的手指上。
    “想什麽呢？”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顧淩川拄著拐杖慢慢走來，背影依舊筆挺，隻是鬢角的白發比她更多些。
    他在她身旁的椅子坐下，布滿皺紋的手熟練地找到她的手，十指交握。
    “在想我們以前吵架。”江辭晚笑著偏頭，眼角的皺紋裏盛滿笑意，“你手忙腳亂哄人的樣子，可真滑稽。”
    顧淩川輕哼一聲，“現在不也還在哄？”
    今天風大，他想讓她換件衣服再來外麵曬太陽，她就不高興了，哄了半天才好。
    江辭晚安靜一會兒，又說：“我害怕。”
    已經到了這樣的年紀，死亡也越來越近，有時候想起來會覺得很心慌……
    顧淩川將她的手握緊了些，依舊是那句話，“別怕，有我在，我會一直陪著你。”
    江辭晚是在某個溫暖的下午走的。
    顧淩川一個人握著她的手說了很多很多的話，想讓她再睜開眼看看他。
    隻不過沒有人回應。
    他又想起江辭晚送他的那個生日禮物。
    以前每當江辭晚跟他鬧脾氣，他就當著她的麵，拿出那隻神奇的“幸運小熊”，然後對小熊許願，說希望江辭晚能不要再生他的氣了。
    江辭晚為了圓自己之前說的話，雖然心裏不情不願，但還是會妥協。
    之後，她又凶巴巴警告他：“不要太過分，幸運小熊幹活也是會累的。如果一直沒有節製地許願，以後可能就不靈了……”
    不過每到下一次，“幸運小熊”還是會心軟地答應他的願望。
    可這一次，不管他怎樣許願，都沒用了。
    可能是真的太累了吧……
    顧淩川沉默著坐了許久，還是沒有辦法接受江辭晚已經離開的事實。
    他其實也會害怕，尤其是和她有關的事情。
    甚至，他比她還脆弱，所以沒有辦法一個人走下去。
    在跟隨江辭晚離開之前，顧淩川還是貪心地又許了一個願望。
    如果有來世，請不要讓他們分開，他不放心讓她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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