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同伴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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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地深處的血色羈絆
    太古禁地的瘴氣如墨,黏膩地纏在雲澈的劍穗上,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凝固的油脂裏。冷冰兒的呼吸聲突然變得粗重,像被什麽東西扼住了喉嚨——那隻潛伏在岩壁陰影裏的上古妖獸終於動了。
    它的鱗片泛著青黑色的寒光,每一片都像用萬年玄鐵鍛造,開合間漏出的腥氣裏混著腐骨的味道。雲澈剛要揮劍格擋,卻見妖獸長尾如鞭,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直撲冷冰兒後心。\"小心!\"他的喝聲還沒落地,冷冰兒已旋身避開要害,可妖獸前爪的利爪還是擦過她的肩胛,帶起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冰兒!\"蕭珩的禦龍劍驟然爆發出金紅色的光焰,將妖獸逼退三尺。可冷冰兒已踉蹌著跪倒在地,肩胛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黑,那是妖獸爪尖淬著的幽冥毒。她咬著牙想撐起身,指尖剛觸到地麵就劇烈顫抖,冷汗順著下頜線滴在青石板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水漬。
    \"這毒會侵蝕靈力。\"墨軒迅速捏碎一枚解毒丹,粉末剛撒到傷口上就冒起白煙,\"是上古幽冥豹,它的毒要以混沌之力為引,尋常丹藥沒用。\"話音未落,岩壁後又傳來石塊滾落的聲響,七八隻同樣形態的妖獸正從暗處圍攏,碧綠色的獸瞳在瘴氣裏忽明忽暗。
    姬凝霜抬手結陣,淡金色的光幕將眾人護在中央:\"雲澈,你帶冰兒先走。\"她的瑤池仙力在光幕上流轉,卻被妖獸利爪拍出細密的裂紋,\"我們三人殿後,盡快跟上。\"
    雲澈俯身想抱起冷冰兒,卻被她按住手腕。少女的指尖冰涼,掌心卻全是冷汗:\"不用...我自己能走。\"她掙紮著站起,剛邁出一步就疼得悶哼出聲,肩胛的傷口像有無數毒蟲在啃噬,連帶著左臂都失去了知覺。雲澈沒再說話,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冷冰兒下意識想掙紮,卻在觸到他胸口溫熱的靈力時鬆了手,臉頰抵著他衣襟上沾染的硝煙味,忽然覺得眼皮發沉。
    \"別睡。\"雲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跟我說說話,你上次說想找的冰魄花,在極北冰原的哪個山穀?\"冷冰兒眨了眨眼,努力聚焦視線,卻隻看到他下頜緊繃的線條。她知道自己不能睡,那幽冥毒不僅傷靈力,還會麻痹心神,一旦陷入昏迷就再難醒來。
    身後傳來禦龍劍的嗡鳴和墨軒魔氣爆發的轟鳴,夾雜著姬凝霜清越的仙訣吟唱。雲澈足尖點地,踩著崖壁凸起的石塊快速穿行,冷冰兒能感覺到他每一次騰躍都在調整呼吸,盡量讓懷抱保持平穩。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在落霞峰,也是這樣危急的時刻,他也是這樣抱著受傷的自己衝出重圍,隻是那時他的靈力還帶著少年人的生澀,不像現在這般沉穩如淵。
    \"放我下來...\"冷冰兒的聲音細若蚊蚋,\"你這樣...速度太慢。\"她能感覺到雲澈的靈力正源源不斷渡入自己體內,試圖壓製毒素蔓延,可這樣一來,他的速度至少慢了三成。雲澈低頭看她,目光落在她蒼白如紙的臉上:\"閉嘴。\"他的語氣很冷,卻在抬手擦去她唇角血跡時放輕了動作,\"再說話就點你穴道。\"
    冷冰兒真的閉了嘴,隻是眼角的餘光瞥見他耳後滲出的汗珠。瘴氣越來越濃,連雲澈的靈力都無法完全驅散,她開始覺得頭暈目眩,那些被壓製的記憶碎片突然翻湧上來——五歲那年在冰窖裏凍僵的手腳,十五歲時被同門誣陷偷了冰魄珠,還有三個月前在混沌之門,是他擋在自己身前,硬生生受了混沌之力的衝擊。
    \"雲澈...\"她忽然開口,聲音帶著哭腔,\"如果...找不到歸元鏡...\"
    \"沒有如果。\"雲澈打斷她,足尖猛地在石壁上一蹬,避開從頭頂墜落的巨石,\"我們一定會找到,然後你要親手用它淨化混沌殘力,這是你答應過我的。\"冷冰兒想起自己確實說過這話,那時他們剛從仙府拿到淨化口訣,她笑著說要讓混沌歸元鏡染上冰係靈力的清輝,現在想來竟像上輩子的事。
    不知走了多久,身後的打鬥聲漸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水滴落在石筍上的滴答聲。雲澈將她放在一塊相對平整的岩石上,剛要檢查傷口,冷冰兒突然拽住他的衣袖:\"小心...\"她的視線越過他的肩膀,指向右側的黑暗處。
    雲澈旋身揮劍,劍光劈開瘴氣,露出一隻幽冥豹的半個身影。這隻比剛才那隻要大上一圈,碧瞳裏的凶光更盛,顯然是族群的首領。它沒有立刻攻擊,隻是繞著兩人踱步,長尾掃過地麵的碎石,發出刺耳的聲響。
    \"你先療傷。\"雲澈將冷冰兒護在身後,劍身在昏暗裏泛著冷光,\"我解決它。\"冷冰兒卻搖了搖頭,艱難地抬起右臂,伽羅神匕在掌心流轉起淡藍色的光暈:\"一起...\"她的靈力運轉得極為滯澀,每調動一分都牽扯著肩胛的傷口,血珠順著手臂滴在神匕上,竟讓那光暈染上了一絲緋紅。
    幽冥豹突然發動攻擊,利爪帶著破空聲直取雲澈後心。雲澈不閃不避,反手一劍刺入它的前腿,妖獸吃痛嘶吼,長尾卻趁勢纏上冷冰兒的腰。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冷冰兒將神匕刺入妖獸尾椎,同時引爆了體內殘存的冰係靈力。
    \"砰\"的一聲悶響,冰霧炸開,幽冥豹的長尾被凍成冰雕,卻在斷裂的瞬間噴出黑色的毒血。雲澈眼疾手快地將冷冰兒護在懷裏,毒血濺在他的後背,立刻腐蝕出幾個黑洞。\"你瘋了!\"他的聲音裏帶著罕見的怒意,卻在看到冷冰兒唇邊揚起的淺笑時啞了火。
    少女的臉色比冰霧還要白,卻看著他說:\"現在...扯平了。\"雲澈忽然想起三個月前,他替她擋下混沌衝擊時,她也是這樣紅著眼眶罵他瘋了。他沒再說話,隻是低頭按住她滲血的傷口,靈力運轉的速度快得幾乎要撕裂經脈。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姬凝霜的聲音:\"雲澈!你們在哪?\"伴隨著聲音的還有禦龍劍的共鳴,金紅色的光芒穿透瘴氣,在前方不遠處閃爍。雲澈抱起冷冰兒,這次她沒有掙紮,隻是將臉埋得更深,聞著他衣襟上淡淡的藥草味,忽然覺得那些啃噬骨髓的痛楚都變得遙遠了。
    \"快到了。\"雲澈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墨軒說,歸元鏡的禁製在西南方,那裏的瘴氣比較淡。\"冷冰兒\"嗯\"了一聲,忽然覺得眼皮重得像灌了鉛。她知道自己不能睡,可雲澈的懷抱太穩,靈力太暖,像極了小時候母親用靈力織成的暖衾。
    \"冰兒,看著我。\"雲澈停下腳步,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還記得我們在迷霧森林找到的那株月光草嗎?你說它的花瓣能映出心裏最想見的人。\"冷冰兒的睫毛顫了顫,努力睜開眼:\"嗯...你映出的是...你師父。\"她記得很清楚,那時月光草的花瓣上,映著一個身著玄衣的男子背影,雲澈說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師父。
    \"那你呢?\"雲澈的聲音放得很柔,\"你的花瓣上,是你母親嗎?\"冷冰兒的眼眶忽然紅了,她確實在花瓣上看到了母親,那個在她五歲時就消失在冰窖裏的女人,還是記憶中溫柔的模樣。她想說話,卻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咳出的血沫濺在雲澈的衣襟上,像極了那年落霞峰的晚霞。
    \"快了...\"雲澈加快腳步,金紅色的光芒越來越近,他能感覺到姬凝霜三人就在前方,\"再撐一下,找到歸元鏡,一切都會好起來。\"冷冰兒沒有回答,隻是伸出沒受傷的手,輕輕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穿過最後一道瘴氣屏障時,姬凝霜三人正背靠背抵禦著殘餘的妖獸。看到他們,墨軒立刻扔過來一枚丹藥:\"快讓她服下,這是用魔氣催發的暫緩劑,能撐到找到歸元鏡。\"蕭珩則揮劍劈開一條通路:\"禁製就在前麵的山洞裏,我們進去再說。\"
    山洞裏彌漫著玉石的溫潤氣息,中央的石台上懸浮著一麵古樸的銅鏡,鏡麵流轉著混沌色的光暈,正是他們要找的混沌歸元鏡。雲澈剛把冷冰兒放在石台邊,就看到她的左臂已經完全變成了青黑色,毒素正沿著經脈向心髒蔓延。
    \"來不及了。\"冷冰兒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歎息,\"歸元鏡...需要以心頭血為引...\"她抬手想去觸碰鏡麵,卻被雲澈按住手腕。\"我來。\"他的聲音異常平靜,掌心的靈力卻在劇烈波動,\"你的血不能用,毒已經侵入心脈。\"
    \"不行!\"冷冰兒猛地掙脫,肩胛的傷口再次崩裂,\"隻有...冰係靈力的心頭血...才能啟動它...\"她看著雲澈,眼底閃過一絲決絕,\"你答應過我...要讓它染上冰輝的。\"說完,不等雲澈反應,她已將伽羅神匕刺入自己的心口。
    殷紅的血珠滴落在歸元鏡上,鏡麵瞬間爆發出耀眼的光芒,混沌色的光暈裏漸漸浮現出冰藍色的紋路。冷冰兒的身體軟軟倒下,雲澈伸手去接,卻隻觸到一片冰涼。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極北冰原,她也是這樣,為了保護冰魄花,獨自一人對抗雪狼群。
    \"雲澈...\"冷冰兒的聲音氣若遊絲,\"別告訴他們...我怕凝霜姐姐哭...\"雲澈緊緊抱著她,感覺她的體溫正一點點流失,那些湧到嘴邊的話全堵在喉嚨裏,最後隻化作一聲沙啞的\"好\"。
    歸元鏡的光芒越來越盛,冰藍色的紋路順著鏡麵流淌,漸漸覆蓋了整個山洞。姬凝霜和墨軒、蕭珩站在一旁,看著相擁的兩人,忽然明白了什麽,不約而同地別過了頭。蕭珩握緊了禦龍劍,劍身在光芒裏輕顫,像是在為這段未盡的羈絆悲鳴。
    冷冰兒的意識漸漸模糊,卻清晰地感覺到雲澈的眼淚落在她的臉上,滾燙得像要把她融化。她想抬手替他擦去,卻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她忽然想起他曾說過,等解決了混沌之力,就陪她去極北冰原找冰魄花。
    \"雲澈...\"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在他耳邊輕聲說,\"記得...帶冰魄花...來看我...\"
    歸元鏡的光芒終於達到頂峰,冰藍色的光暈衝天而起,穿透了禁地的瘴氣,直上雲霄。山洞裏,雲澈抱著漸漸失去溫度的少女,背影在光芒裏顯得格外孤寂。他知道,他們找到了混沌歸元鏡,卻永遠失去了那個說要讓它染上冰輝的姑娘。
    很多年後,當三界的人說起這場驚心動魄的冒險,都會提到混沌歸元鏡的神奇,提到五人組的英勇,卻很少有人知道,在那麵能淨化一切混沌的鏡子裏,永遠映著一抹冰藍色的影子,和一個抱著她不肯放手的玄衣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