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星域的防禦光幕突然綻開蛛網般的裂痕時，蕭珩正站在天璣台的最高處擦拭禦龍劍。劍身上凝著的霜花在靈力灌注下化作遊龍，順著他的指縫鑽進星岩縫隙，驚起一群拖著熒藍色尾羽的星雀。這些棲息在法陣節點上的靈鳥突然集體振翅，羽尖滴落的星輝在半空凝結成警示符文——那是隻有在遭遇滅世級威脅時才會顯現的天象。
    “三百艘主力艦呈楔形陣列，左翼是搭載了湮滅炮的先鋒艦隊。”雲澈的聲音從傳訊玉簡裏傳來，帶著星軌沙盤特有的晶石摩擦聲，“他們正在剝離星雲磁場，想用暗物質幹擾我們的靈力傳導。”
    蕭珩抬手按住劍柄，劍鞘上的雲紋突然滲出鮮血般的紅芒。他看見姬凝霜的瑤池仙鏡在東南方向亮起，鏡麵投射的影像裏，那些漆黑戰艦正像腐爛的魚骨般剝落著表麵裝甲，露出底下蠕動的生物觸須。那些觸須每伸縮一次，周圍的星辰就會黯淡一分，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讓妖族的鯤鵬軍團去牽製左翼，”墨軒的魔氣突然從西南方的陣眼噴湧而出，在星空中織成巨網，“我用魔宗殘卷裏的蝕骨陣纏住他們的動力核心，但最多隻能撐半個時辰。”他腰間的鎮魂鈴劇烈震顫，鈴身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血色咒文，那是用三千怨靈的魂火淬煉出的禁術標記。
    洛風踩著風旋落在天璣台邊緣，風語卷軸在他掌心展開成百米寬的銀翼。“弟子們已經按第三套方案布防，”少年人的聲音裏還帶著未脫的青澀，卻字字鏗鏘，“天樞院的弟子守北天陣眼，玄璣閣的陣法大師在修補能量流，隻是……”他突然頓住，指尖劃過卷軸上幾個黯淡的名字，那些原本閃爍著微光的符文正在逐一熄滅。
    第一束湮滅光束襲來時，整個紫微星域都陷入了死寂。那道暗紫色的光柱穿透星雲的刹那，所有星辰的光芒都被吞噬，隻剩下防禦法陣上炸開的金色漣漪在緩慢推演。蕭珩的禦龍劍出鞘的瞬間，龍吟震碎了三顆隕石，劍身上躍出的金焰在光幕裂痕處凝成盤龍，那些潰散的符文像是歸巢的鳥雀，順著龍鱗紋路重新聚攏成盾。
    “西側陣眼的晶石柱裂開了！”雲澈的星鑰突然從袖中飛射而出，七十二枚刻著北鬥星圖的玉鑰在半空組成鬥轉星移陣。他足尖點過的星軌突然亮起，將自身靈力化作涓流注入陣眼，指節因過度透支靈力而泛起透明的光澤。有塊星鑰突然炸裂，碎片擦過他的眉骨，血珠滴落在沙盤上，竟讓那些代表掠奪者的紅點凝滯了一瞬。
    姬凝霜的瑤池本源之力在星空中織成水幕，那些流動的光帶裏浮沉著千年冰晶，每當湮滅光束擊中光幕，冰晶就會炸開成漫天流螢。她看見一艘突破外層防禦的戰艦正用機械爪撕扯聚靈星的外殼，那顆孕育了無數靈植的星球正在發出痛苦的震顫，地表裂開的縫隙裏滲出金色汁液，像是星球的血液。“以瑤池為誓，冰封萬裏！”她素手結印的刹那，整個星域的溫度驟降，那些鋼鐵爪牙瞬間覆上三尺厚的堅冰，冰晶蔓延處，連能量光束都被凍成了紫色冰棱。
    墨軒的魔氣突然變得粘稠如墨，那些從鎮魂鈴裏溢出的黑霧順著戰艦的能量管道鑽進核心艙。他聽見傳訊玉簡裏傳來妖族戰士的嘶吼——鯤鵬軍團正在用身體衝撞湮滅炮的炮口，那些翼展千裏的巨獸每扇動一次翅膀，就會有數百片鱗羽化作流星墜落。“蕭珩！瞄準艦橋下方的菱形裝置！”他突然噴出一口黑血，落在星岩上綻開妖異的花，“那是用活人的魂魄驅動的，你的淨化之力能克製它！”
    禦龍劍的金焰突然暴漲十裏，蕭珩踏著星雀的尾羽俯衝而下，劍鋒劃過的軌跡點燃了整片星雲。當劍尖刺入那菱形裝置的刹那，他看見無數扭曲的人臉在裝置裏痛苦掙紮，那些都是被掠奪者捕獲的星際生靈。劍身上的龍紋突然發出悲鳴，金光所過之處，人臉化作點點流螢，而那些生物觸須則像被灼燒的蛛網般蜷曲收縮。
    “洛風師叔！東南角的機甲群突破防線了！”天樞院的弟子在傳訊符裏哭喊，背景音是機甲撕裂空氣的銳嘯。洛風驅使著颶風撞向那群鋼鐵造物，風語卷軸上的銀線突然繃斷三根，每根斷裂的絲線都化作利刃，劈開了三台機甲的核心。他看見三個穿著天樞院服飾的少年正背靠背抵擋機甲掃射，最年幼的那個手裏還攥著半塊沒吃完的靈果——那是出發前姬凝霜塞給他的。
    戰鬥進行到第四個時辰時，雲澈發現星軌沙盤上的星辰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他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沙盤中央，那些黯淡的星圖突然亮起，顯露出隱藏在星雲深處的備用陣眼。“啟動紫微秘陣！”他對著傳訊玉簡嘶吼，靈力透支讓他的聲音變得嘶啞，“讓所有弟子凝聚本命靈力，我們用星核的力量硬撼他們的湮滅炮！”
    姬凝霜的瑤池仙鏡突然炸裂，碎片刺進她的手背，流出的血珠在空中化作漫天水箭。她看見墨軒的魔氣正在潰散，鎮魂鈴上的裂痕已經蔓延到鈴口，那些被他鎮壓的怨靈正試圖衝破束縛。“用瑤池聖水！”她將本命靈力注入水箭，射向墨軒的方向，“澆在鈴身上，能暫時安撫怨靈！”
    聖水落在鎮魂鈴上的瞬間，墨軒突然發出一聲痛呼。那些沸騰的怨靈在接觸到聖潔之力時發出淒厲的慘叫，而他的半邊身子已經被魔氣侵蝕得如同枯骨。“值得……”他咳出的血沫裏混著黑色碎塊，“至少撐到蕭珩他們……”
    當最後一艘主力艦的核心被禦龍劍貫穿時，紫微星域飄滿了燃燒的戰艦殘骸。蕭珩拄著劍跪在星岩上，看見雲澈正用破碎的星鑰拚湊星圖，那些染血的玉片在他掌心拚出殘缺的北鬥。姬凝霜蹲在聚靈星的裂痕邊，用指尖蘸著星球的金色汁液繪製重生符文，她的裙擺已經被血汙浸透，卻依然擋不住那些從指尖綻放的綠光。
    墨軒靠在斷裂的晶石柱上修補鎮魂鈴，鈴身的裂痕裏嵌著他的血珠，那些原本猙獰的怨靈紋路竟變得溫順起來。洛風抱著三個覆蓋著白布的擔架站在星雲邊緣，風語卷軸輕輕蓋在擔架上，銀線繡成的風信子正在布料上緩慢綻放——那是天樞院弟子最喜歡的花紋。
    “他們剝離了三顆恒星的能量，”雲澈突然指著沙盤上熄滅的星核，聲音發顫，“下次再來，恐怕會帶著更可怕的武器。”
    蕭珩撫摸著禦龍劍上黯淡的龍紋，劍身上還殘留著怨靈的悲鳴。“那我們就把防禦法陣修得更堅固，”他抬頭看向初升的啟明星，那裏正有新的星雀破殼而出，“讓弟子們加緊修煉，讓妖族的幼崽熟悉戰場，讓所有生靈都知道，紫微星域永遠有守護他們的人。”
    姬凝霜的指尖突然泛起綠光，那些被她的血滋養過的星壤裏冒出嫩芽。“你看，”她輕聲說，眼裏的淚光映著新生的綠意，“隻要還有一寸土地，就有希望。”
    墨軒將修好的鎮魂鈴係在腰間，鈴音變得溫和如流水。“下次該讓他們嚐嚐，什麽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他的黑眸裏閃過一絲狡黠，“我在那些戰艦殘骸裏發現了些有趣的東西，或許能改良我們的陣法。”
    洛風展開風語卷軸，那些斷裂的銀線正在緩慢修複。“我會教新入門的弟子禦風術，”少年人的聲音裏多了幾分沉穩，“還要告訴他們，那三個師兄是怎樣守住東南角的。”
    五人並肩站在天璣台的廢墟上，看著幸存的弟子們用星核碎片修補法陣。有個紮著總角的小童正踮腳將一塊晶石嵌進裂縫，他的袖口沾著灰，卻認真地用衣角擦拭著晶石表麵——那是洛風剛才教他的，說這樣能讓靈力流動更順暢。
    蕭珩突然抬手，禦龍劍在星空中劃出巨大的弧線，金焰所過之處，那些戰艦殘骸化作漫天星火。“這是我們的星域，”他的聲音在星塵中回蕩，帶著龍嘯般的威嚴，“隻要我們還在，就沒人能踏進來半步。”
    星輝落在五人身上，在他們身後拉出長長的影子。遠處的星雲重新開始流轉，聚靈星的裂痕裏冒出成片的綠芽，而那些新生的星雀正銜著靈果，飛向各個陣眼——就像很多年前，第一代守護者們守護這片星域時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