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師辦公室出來時，走廊裏的風卷著幾片梧桐葉掠過，氣氛比深秋的枯枝還要僵。徐諜的指尖幾乎掐進我的掌心，潮濕的冷汗順著相貼的皮膚滲進袖口。李雨薇和李逸像兩尊對峙的石像，前者的眼尾掃過我時，睫毛在眼下投出顫動的陰影，後者指節捏得發白，指縫間還沾著剛才爭執時扯斷的一縷假發——那是李雨薇總別在耳後、用來掩蓋喉結的淡紫色發片。
    我咬了咬唇，喉嚨像塞著團浸水的棉花："都冷靜點......"話沒說完就被截斷。李逸突然上前半步，皮鞋尖幾乎碾到我的鞋帶："明天起把那些露肩的裙子都扔了，聽見沒有？"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卻在觸及我蹙眉的瞬間，尾音莫名軟了半分。
    徐諜猛地把我往身後拽，書包帶刮過牆麵發出刺啦聲響："她穿什麽輪得到你管？"少女的馬尾掃過我手背，發梢還沾著草莓味的護發精油香。李雨薇忽然輕笑一聲，指尖卷著鋼筆轉了個圈，金屬筆帽在日光燈下閃過冷光："某些人管得比班主任還寬呢。"
    爭吵像點著的鞭炮劈裏啪啦炸開時，我太陽穴突突直跳。"夠了！"我攥緊校服下擺，指甲幾乎摳進掌心，"能不能讓我清靜——"話音戛然而止，因為李雨薇突然扯開領口兩顆紐扣。她急促地喘著氣，目光直直盯在我臉上，蒼白的鎖骨下方，是貨真價實的平坦胸膛，剛才被爭執扯歪的領帶滑落在地，露出喉結滾動的線條。
    徐諜的驚呼聲撞在瓷磚牆麵上，李逸後退半步撞翻消防栓，金屬瓶蓋滾出老遠。"他們總說我不像女生......"她慢條斯理地扣回紐扣，喉結在蒼白皮膚下起伏，忽然抓起我落在地上的校徽，指腹摩挲著徽章邊緣我的名字，"但你說過，漂亮不分性別。"
    空氣在沉默中凝固。不知過了多久，李逸突然嗤笑出聲："裝女人裝得這麽像，惡心。"話音未落，徐諜已經抓起書包甩過去："你才惡心！性別歧視的自大狂！"粉色書包帶掃過李雨薇發梢，她垂眸替我別正歪掉的領口，指尖在我鎖骨上方停頓半秒。
    遠處傳來上課鈴的嗡鳴。周藝碩抱著作業本出現時，徐諜正攥著李逸的校服領口，後者襯衫紐扣崩了兩顆，露出少年清瘦的鎖骨。"都圍在這兒幹什麽？"班長的皮鞋在地麵敲出清脆的響，目光掃過李雨薇敞開的領口時，瞳孔微微收縮。
    我盯著走廊盡頭透進來的光斑，後知後覺發現校服下擺已經被冷汗浸透。徐諜的聲音混著李逸的低吼傳來時，我悄悄退到樓梯口。風掀起走廊盡頭的窗紗，像誰來不及抓住的衣角。當第一滴眼淚砸在樓梯扶手上時，我轉身跑向操場，身後傳來李雨薇急促的腳步聲，和那句被風扯碎的"等等我......我隻是想讓你看看真正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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