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諜用指尖沾了點牛奶放進嘴裏，眼睛瞬間亮起來："哇！姐姐你擠的牛奶好甜！"她騎在奶牛背上晃著腿，發梢還沾著幾縷幹草。
    徐妍額頭的汗珠順著下巴往下滴，手裏的奶桶重重磕在石頭上發出悶響："再廢話就把你和奶牛一起拴在這裏過夜。"她擼起被汗水浸透的袖口，露出腕間褪色的紅繩——那是去年廟會時我硬給她係上的。
    "好了，該下來了。"我扯了扯徐諜的褲腳，桶裏的牛奶還在晃著漣漪。她突然把臉埋進奶牛的鬃毛裏，聲音悶悶的："不要，奶牛比姐姐暖和。"陽光穿過她耳後的碎發，在臉頰上投下一片金色的絨毛。
    我剛要開口，她忽然湊近我耳邊，溫熱的呼吸掃過耳垂："姐姐知道嗎？這牛奶像你的脾氣，看著冷冰冰的，嚐起來卻..."話沒說完，我的巴掌已經落在她臉上，清脆的聲響驚飛了樹上的麻雀。
    她捂著臉後退半步，睫毛劇烈顫抖著，眼眶裏迅速浮起水光。但下一秒又揚起下巴，舌尖舔過紅腫的嘴角："報警啊，上次你把我作業本丟進池塘，警察叔叔還誇我懂事呢。"她故意把"懂事"兩個字咬得很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奶牛的紋路。
    我抓起一把牧草砸過去："下來！"牧草裏混著幾片紫色的野花，粘在她洗得發白的牛仔短褲上。她突然緊緊抱住奶牛的脖子，衝我吐了吐舌頭，發尾被風掀起，露出後頸上淡淡的胎記——形狀像片小葉子。
    "好啊，是你逼我的。"我拍向奶牛的臀部，掌心傳來溫熱的觸感。奶牛猛地起身狂奔，蹄子踩過蒲公英，白色的絨毛紛紛揚揚飛起來。徐諜的尖叫混著風聲傳來，她的衣服被樹枝勾出幾道口子，像展翅的蝴蝶。
    半小時後，奶牛終於在一片蒲公英地裏停下。徐諜摔在柔軟的草甸上，頭發裏纏著幾根蒼耳，膝蓋上滲出細細的血珠。我蹲在她麵前，看著她氣鼓鼓的臉突然笑出聲："現在知道怕了？"
    她倔強地別過臉，蒲公英的絨毛粘在睫毛上："才沒有...就是覺得，奶牛跑起來的風，有點像小時候你背我回家的感覺。"這句話輕得像一片羽毛，卻讓我指尖一顫。遠處的山巒被夕陽染成蜜色，奶牛正在低頭啃食紫色的苜蓿。
    我們沿著碎石路走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徐諜忽然抓住我的手腕，聲音裏帶著少見的顫抖："姐姐你聽，是不是有狼叫？"她的掌心全是冷汗，卻仍把我往身後推了推。我摸出手機照亮前方，光束裏飛舞著細小的蠓蟲："那是貓頭鷹，笨蛋。"
    破舊的木屋散發著潮濕的氣息，推門時發出吱呀聲。徐諜突然指著牆角："那裏有張照片！"泛黃的相框裏，是個抱著奶牛的小女孩，紮著和徐諜小時候一樣的羊角辮。我們同時伸手去碰相框，指尖在玻璃上相遇。
    "姐姐..."她的聲音在黑暗裏格外清晰，"其實今天的牛奶，真的很甜。"我轉身時，發現她正用衣角擦拭相框上的灰塵，月光從破洞的屋頂漏下來，落在她發頂，像撒了把碎鑽。
    木屋外，奶牛在嚼草的聲音沙沙作響。我扯過背包裏的外套扔給她："先睡吧，明天找路過的卡車捎我們回去。"她把外套披在肩上，突然笑起來："姐姐剛才打我那下，比媽媽以前打的還疼。"黑暗中，我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和她均勻的呼吸漸漸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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