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消息的李思雨在電話的另一端先是一陣安靜，隨即很平常的說道：“這也是人之常情嘛。”
    “是這樣。”
    “你會覺得遺憾嗎？”
    “不知道。”
    “那就是會咯。”李思雨似是笑了一下，然後很善解人意的說道：“你想說什麽就說吧，今晚我可以做一個專屬於你的傾聽者。”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軟弱，似乎我見過的男人當中，大部分都喜歡借著酒勁兒向女人訴苦，隻要他有合適的傾訴對象。
    我也不例外，在這一通長達一個多小時的通話中，我向李思雨傳遞了非常多的負能量，也說了很多也許並不適合說的話。
    當我終於冷靜的停下來的時候，牆壁上的掛鍾已經指向淩晨。
    我很想抽根煙，但剛才最後一支煙也已經被我抽完，於是隻能回到客廳的煙灰缸裏認真翻了起來，最後總算找到一根比較長的煙屁股，用打火機點燃，吐掉第一口，第二口深深的吸進了肺裏。
    抽了兩口，我忽然沉默下來，隨後在一陣後悔當中說道：“我不該跟你說這些的。”
    “為什麽？”
    “傳遞負能量是一種損人利己的行為。”
    “嗬嗬。”李思雨意味深長的笑了一笑：“其實也沒什麽，每個人都會有脆弱的時候，你不是也見過我蹲在地上發抖的樣子麽？隻有互相見過不一樣的對方，我們才能更好的深入了解彼此。”
    我有些不解：“你說得對，但我們為什麽要深入了解彼此？”
    李思雨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話鋒一轉，說道：“張旗，既然你已經意識到了原地踏步的危害性，也嚐到了因此帶來的各種無奈，那就好好的努力吧。人畢竟是社會動物，如果你真的是一個無欲無求的人，那繼續你現在的生活也無妨，但很顯然你並不是，當你看著身邊的人每一個都變得越來越好時，你也會越來越迷茫跟痛苦的，所以你要真正的努力起來。”
    我茫然的道：“什麽叫真正的努力？難道我現在的生活都是假裝的？”
    “認真工作當然值得肯定，但這樣的努力隻能救急，你需要的是一個能夠長期的、持續性發展的事業，隻要你有了這樣的事業，其實賺錢都隻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人會整個變得很不一樣。”李思雨頓了頓，又輕聲說道：“我也算是半個過來人了，相信我，隻要你有了一份屬於自己的事業，你現在的種種痛苦都會消失百分之九十八。”
    我本來是聽進去了，聽到她最後一句話又忍不住笑出了聲：“你這數據哪裏來的……還能精確到個位數。”
    李思雨沒笑，隻是哼了一聲。
    片刻，我收斂了笑意，認真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好像沒有什麽能做的。”我有些迷茫。
    “能做的其實很多，隻要你仔細想一想，一定會有所感悟。”
    “我不是沒考慮過，但是我能想到的好像都是一些已經很飽和的行業，線下的話就是餐飲這一類的，對普通人來說門檻低，網絡上嘛就是自媒體、拍段子什麽的，可能自媒體是一條出路，現在不都說普通人想要成功，基本都得在網上麽。”
    “這話……對也不對，實際上很多真正賺錢的行業根本就沒有多少人留意到。”
    “比如呢？”
    “好比現在人的情緒價值越來越重要，很多人都會養伴侶動物，像是跟寵物相關的行業，寵物醫院或者寵物美容什麽的利潤都非常可觀，上次我帶胖墩去做了個發型，也沒怎麽弄，就花了五百多塊。”
    “比我以前燙頭發還貴啊！”我感歎了一句，隨即好奇的道：“它肥的一坨，還換什麽發型？怎麽換不都一樣？”
    “胖墩它很乖的，而且誰不喜歡漂漂亮亮的自己？”
    “你不要給它加戲了，我甚至覺得它都不能分辨美醜。”
    這句話終於把李思雨逗得笑出了聲音，她笑了一會兒，說道：“說到漂亮，現在醫美行業也非常有前景，雖然一些做的比較大的美容院已經有抱團排擠新人的趨勢，但總體來說比起其他傳統行業還是要有發展前景得多，沒底子可以學著做中間人，不過做這一行需要門檻，就是人要長得漂亮俊朗，最少也得五官端正。”
    “我不醜。”
    “嗯，醜倒是不醜，就是瘦了點，跟個猴子似的。”
    李思雨笑盈盈的說完，不待我反擊便接著道：“我隻是打個比方，對於我們這些沒什麽背景的人來說，賺錢的機會通常都在這些相對比較小眾的地方，競爭不那麽大，你可以好好想想，發揮你的想象力。”
    李思雨呻吟了一下：“好了，我先睡了，思慮太多會得病，你有功夫回憶你跟前女友甜蜜難忘的過去，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麽賺錢，錢是一個男人最大的底氣，晚安。”
    “晚安。”
    放下手機，我抹了一把臉，整理整理了思緒，雙手枕著頭躺在沙發上，用腳關了客廳的燈，閉著眼睛思考起來。
    真的該努力賺錢了，二十八歲的年紀，要是再不賺錢，哪怕是以後賺到了錢，青春也已經如風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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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不再年輕的人，即使有錢，很多東西也是不能再複製的了。
    ……
    次日，我起了個大早，一番洗臉刷牙後，給自己準備了一份簡單的早餐。
    做飯是一件治愈的事情，哪怕隻是煎個普通的雞蛋，也能通過一個不粘鍋、邊緣焦褐感的完美荷包蛋獲得成就感。
    我一邊吃早餐一邊看著電視，同時點開了微信。
    王瑤昨天淩晨三四點的時候給我打了一個語音電話，但是沒有其他的文字消息。
    我想她大概是想跟我聊聊鄭雪即將結婚的事情。
    我考慮要不要回她，最後還是決定不回。
    對鄭雪的事情，我已經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了。
    也許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祝福她。
    不是祝福她結婚，而是祝福她幸福。
    吃過早飯，又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投屏看了一部老電影，周星馳的《風雨同路》，大約在九點多的時候，李思雨打來一通電話。
    我順手接起來，還以為她是問我心情好點沒有之類的，但她隻字未提我昨夜長達一小時左右的訴苦，而是向我發出邀請，讓我陪她一起去看電影。
    “又看？”
    我下意識瞅了眼電視機屏幕上剛剛播到尾聲的電影。
    “什麽叫又？上次去電影院都快兩個月了好吧？”
    “額，也不是，就是我剛才看完一部。”
    “那不一樣。”李思雨道：“主要是再等幾天那幫小孩開學我就要忙了，而且上次本來說請你吃飯的，結果出了那事，今天補上吧。”
    “也行。”
    我撓了撓頭，隨即回臥室翻開衣櫃，想穿得好看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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