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愣：“什麽狀況？”
    “他家裏出事了，事情不小。”
    “能告訴我是什麽事嗎？”
    “無非就是權力鬥爭失敗造成的後果，最近他們家的靠山垮了，他家的生意也勢必會跟著一落千丈，可能還會伴隨更嚴重的問題。”
    我不禁有些擔心：“那這個會不會影響到你？”
    鄭雪搖頭：“跟我沒關係，隻不過為了不惹麻煩，這場婚事多半就一直擱置下去了。”
    我這才稍稍鬆了口氣：“那後麵會怎麽樣？”
    “不會怎樣，沒有立刻取消婚事是因為我家裏不想背惡名，但是結婚是不可能了，等到一個合適的時間，我跟他的婚事就會取消。”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她這麽說，我心裏隱隱有些高興。
    我並沒有其他的想法，隻是覺得鄭雪的人生不該是那樣的。
    鄭雪眼神裏充滿審視：“你好像很開心？”
    “沒有，我又不是那種喜歡幸災樂禍的人。”我喝完了瓶子裏麵剩下的啤酒，很自然的說道：“我隻是覺得，這樣你至少能自由一些。”
    “你想的太簡單了。”鄭雪平靜的說道：“我爸還會給我物色其他的結婚對象，這個不行還會有下一個。”
    我皺了皺眉：“男歡女愛，這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情，你爸為什麽就不能讓你自己來選？他又憑什麽來決定你的人生？”
    對於我的這個問題，鄭雪久久都沒有言語，她看了我片刻，然後才幽幽的說道：“因為我已經選過一次了。”
    她的話令我渾身一僵。
    這一瞬間，我感到焦慮、愧怍、慌神，這一秒鍾我甚至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有些不敢再去看她，盯著空空的酒瓶子，心亂如麻。
    很長時間後，我才逐漸回過神來，歎道：“你自己也說過，人年輕的時候難免做一些衝動的事情，難道能因為這麽一件事就徹底限製死了往後的人生嗎？我還是覺得你應該跟你爸好好聊聊。”
    “我爸的脾氣跟我一模一樣，你覺得我跟他聊這些有用沒？”
    “這個不一定，說不準是有用的，隻是現在的你可能不太願意在這些事情上進行嚐試了。”
    鄭雪複雜的看我一眼，輕輕點了點頭：“你是對的，我不想再讓家裏人失望。”
    我不想再讓家裏人失望。
    這句話又一次觸動了我的內心，讓我剛剛才平靜了些許的心情再一次波濤洶湧起來。
    我勉強一笑，苦澀的道：“那些年我是不是太讓你失望了。”
    鄭雪既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隻是說道：“有的人天生就是要成熟得晚一些。”
    看著她英氣勃發的臉，一想到她將來也許會嫁給一個她根本不愛的人，我心裏就一陣陣的刺痛，說道：“也不一定非要找一個完全跟你門當戶對的人吧，至少得有點感情才是？你像我們班那個陳豪……”
    我說到這裏，突然就說不下去了，一方麵是我突然想到陳豪也不是個什麽好東西，連葉麗嘉那種女的他都睡。
    另一方麵，我自己心裏也越來越難受。
    鄭雪倒是沒有像往常一樣因為這些話跟我紅臉，隻是帶著幾分冷漠的說道：“看來我是真的嫁不出去了，就連你也開始想幫我物色對象。”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就不要說了。”鄭雪搖了搖頭，她的話音剛落，我忽然看到她放在吧台上的手機亮了起來。
    有人在這個點給她打來了電話。
    而且這個打電話的人我還認識，正是我剛剛才提起過的陳豪。
    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鄭雪根本沒有當回事，既沒有接也沒有掛，隻是按了一下音量鍵，然後任由那電話繼續通著，直到它自己無響應掛斷。
    見此情形，我遲疑了一下，問：“你跟陳豪關係很好嗎？”
    “還算可以。”鄭雪端詳著我：“怎麽？”
    “沒怎麽，就是想提醒你一下，陳豪這個人在外麵玩的挺花。”
    “你是在跟我告狀？”
    “我隻是把我知道的情況告訴你，萬一你跟他……”
    “我和他沒什麽，以後也不可能有什麽。”不等我把話說全，鄭雪便語氣堅決的說道：“他想怎麽玩是他的事情，我們隻是朋友而已。”
    我還是覺得不妥，說道：“你倆那個朋友關係明顯就不行，朋友是我和王瑤這種才叫朋友，不管你心裏是怎麽想的，他顯然是把他自己當成了你的預備男友。”
    鄭雪略感好笑：“也許吧！但是這個跟你有什麽關係？”
    “你這樣不好，你既然沒這個心思就應該拒絕他才是，你這樣既不拒絕又不答應，跟吊著他有什麽區別？”
    鄭雪打斷了我的話：“我不用你來教我做事，你的話太多了。”
    我一時啞然。
    兩人相對坐著，氣氛有些沉悶，許久，鄭雪才又道：“你說陳豪一直在外麵玩的挺花，這表明他也並不是真的誠心實意有多喜歡我這個人，可能隻是有點喜歡，更多的還是其他的原因。”
    我於是更加不解：“那你既然都知道他是這個樣子了，為什麽不幹脆把他拒之門外？”
    “我為什麽要把他拒之門外？”
    “因為他有目的啊。”
    鄭雪略感好笑：“誰做事情沒有目的？包括你現在跟我說這些，難道真的就沒有一點目的？”
    我愣愣的看著她。<的洋酒下來。
    我其實感覺她今天本來隻是想隨便喝點啤酒的，隻是看我在這裏，才臨時改變了主意。
    我看著她開酒，也沒有再說什麽等下要開車之類的狗話，打算陪她到底。
    兩個人一邊喝一邊聊著，沒有任何外界的幹擾，這個小小的空間裏隻有我們兩個，王瑤的酒吧開在靜謐的後街，在這樣的深夜裏，我們甚至能聽清楚對方的呼吸聲。
    燈光柔和，氣氛寧靜，不知不覺，一瓶四十度的格拉菲迪混合著冰塊，眼看就見了底。
    我和鄭雪的酒量都很不錯，一瓶威士忌並沒有把我們灌醉。
    但是我們兩個都很清楚，不能再繼續往下喝了，再喝下去，我們可能就會逐漸喪失對大腦的自主控製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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