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趙姬正在房間中吃著自己製作的糕點，看著青禾那邊傳來的進度消息。
    突然耳邊響起小嬴政的聲音，“阿母，有客人來了。”
    “？？？客人？我在這秦國也沒有什麽認識的人啊？會是誰呢？難道是呂不韋那個老登? – _ – ?”
    正在趙姬疑惑間。
    小嬴政牽著嬴稷的手跨進門檻，脆生生喊道：“阿母，曾祖父來看您了！”
    她迅速起身整衣，銅鏡映出她緊張卻鎮定的麵容。
    趙姬抬眼望去，見嬴稷身著黑金色華服，衣上金線繡著玄鳥紋，在燭火下泛著微光。
    雖年事已高，腰背卻挺得筆直，那雙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她不慌不忙福身行禮，廣袖輕揚，聲音溫婉：“不知大王駕到，妾身有失遠迎。”
    嬴稷微微頷首，踏入室內，目光在斑駁牆紙上稍作停留，又掃過窗外搖曳竹影，最終落在案幾上的點心。
    綠豆糕方正如玉，點綴著幾粒鮮紅枸杞；棗泥酥層層疊疊，酥皮印著精巧雲紋；還有一盤裹著晶瑩糖霜的點心，在日光下閃爍。“這是何物？”他指著那盤糖霜點心，聲音低沉如洪鍾。
    趙姬微微一笑，示意小嬴政為大王奉茶，自己蓮步輕移，拿起一塊點心解釋：“回稟大王，這是妾身用糯米粉、蜂蜜和飴糖製成的芙蓉糕，裹上糖霜，口感軟糯香甜。這糖霜製作需格外小心，火候稍過便焦苦，不足則難以凝結。”說著，她示意嬴稷細看糕點邊緣細膩的糖霜紋路，“每一塊都要手工反複裹製三次，才有這般晶瑩剔透的效果。”
    嬴稷接過糕點輕咬一口，糖霜簌簌落下，糯米軟糯與蜂蜜清甜在口中散開，他微微挑眉：“倒是有趣，甜而不膩，比禦膳房的點心多了幾分巧思。禦膳房一味求華麗，卻少了這份質樸匠心。”
    小嬴政在一旁自豪道：“阿母做的點心最好吃！每次政兒背完書，阿母就會獎勵我。上次政兒背會《秦風》，阿母還特意做了我最愛吃的栗子糕！”
    嬴稷笑著摸摸小嬴政的頭，神色一正，腰間玉璧輕晃，看向趙姬：“聽聞你教導政兒頗有見地。本王倒想問問，該如何收攏民心？”
    趙姬不卑不亢答道：“民心似水，可載舟亦可覆舟。收攏民心，需以仁為本，以信為基。當年商君徙木立信，扛一根木頭便能得五十金，看似荒誕，實則向百姓傳遞‘言出必行’的道理。百姓信了，法令推行便事半功倍。還需關注百姓生計，興修水利，讓農田旱澇保收，百姓吃飽穿暖，自然擁護朝廷。秦國關中之地，若能再開鑿水渠，引涇水灌溉更多農田，糧食產量必增，百姓倉廩充實，對國家歸屬感也會更強。”
    嬴稷饒有興致追問：“如今秦國律法森嚴，雖有成效，但也有人怨聲載道，該如何改善？”
    趙姬思索片刻，輕撫衣袖刺繡，道：“律法嚴是為強國，但嚴法之外，亦需輔以教化。可在各郡縣設立學宮，教百姓識字明理，讓他們知曉律法為何而立，如此方能心服口服。對於輕微犯罪，可適當以勞役代刑，讓他們通過勞動為國家做貢獻，同時反思過錯。比如修築城牆、修繕道路時，讓這些人參與，既懲罰了他們，又能讓他們學到謀生技能。還可在學宮中設律法宣講課程，由通曉律法的官員定期講解，讓百姓明白可為與不可為，從根源上減少犯罪。”
    正說著，小嬴政端著茶盞過來，稚聲稚氣地說：“阿母還說，懲罰不是目的，讓人改過自新才是！就像玄鉞，做錯了事不能隻打它，要教它怎麽做才對！上次玄鉞咬壞芸娘的木梳，阿母就教政兒用肉幹引導它，現在它再也不咬東西啦！”
    嬴稷聞言大笑，接過茶盞抿了一口，茶水清香在口中散開：“這孩子，倒是會學以致用。”他又看向案幾上的棗泥酥，“這棗泥酥，可是用的關中大棗？”
    趙姬點頭：“正是，用關中大棗去核熬成棗泥，加入些許核桃碎，香甜可口，還能健脾養胃。這棗泥製作頗為講究，需將大棗煮至軟爛，細細篩去棗皮，再用小火慢熬，期間不斷攪拌，直至濃稠如蜜。核桃碎則要現炒現磨，保留最濃鬱的香氣。”
    嬴稷嚐了一口，讚道：“這味道，讓本王想起年輕時征戰四方的日子。那時條件艱苦，能吃上一口甜的，便是極大的享受。本王再問你，如何讓百姓心甘情願為國家征戰？”
    趙姬從容應答：“給予軍功賞賜是一方麵，但更重要的是讓百姓覺得征戰是為了守護家園，為了過上更好的生活。可設立軍功爵製，讓普通百姓通過戰功獲得爵位和土地，改變命運。同時，善待陣亡將士家屬，給予撫恤和照顧，讓百姓看到國家的重視，如此他們自會奮勇向前。比如可在每個村落設立陣亡將士碑，刻上他們的名字，每逢節日，官府派人祭祀，讓這些英雄永遠被銘記。還可對將士家屬減免賦稅，給予他們優先獲得官府差事的機會，讓他們的生活得到切實保障。”
    嬴稷微微挑眉，接著問：“若有百姓因貧困而盜竊，按律當斬，但若從輕發落，又恐律法威嚴受損，該如何抉擇？”
    趙姬沉靜說道：“可先徹查其盜竊緣由，若是因饑寒所迫，可先讓其在官府勞作抵罪，同時由官府提供基本衣食，教其謀生之技。如此既維護了律法尊嚴，又給了百姓改過機會，也能讓其他百姓看到朝廷的仁德。比如可設立專門的工坊，教這些人紡織、製陶等手藝，待他們學會後，便可憑借這些手藝自食其力。而且在勞作期間，還可安排人對他們進行品德教育，讓他們真正明白盜竊是可恥的行為。”
    嬴稷又拿起一塊綠豆糕，細細品味：“這綠豆糕，入口即化，倒是佳品。你這些想法，從何而來？” 趙姬心中暗自慶幸所學派上用場，麵上卻鎮定自若：“妾身平日喜歡讀書，也常與政兒探討天下大事，一來二去，便有了些自己的見解。讀書時看到列國興衰，便會思索其中緣由，再結合秦國現狀，便有了這些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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