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這就是你所製作的首飾？”呂良緩緩拿起魯西米精心打造的項鏈，目光落在那顆碩大的紅寶石上。自從有了手爐和炭爐之後，魯西米的工作效率明顯提高了不少。這串項鏈正是用他從硫翌換來的寶石製成的。中間鑲嵌著一顆璀璨奪目的紅寶石，四周點綴著若幹小紅寶石，與黃金底座相映成輝。
    為了將這些紅寶石切割得大小一致，魯西米可沒少費工夫。畢竟，在滄浯這個地方，工具遠不如他家鄉那麽先進。連最基本的卡尺都沒有，隻能靠肉眼一點點地調整。這種手工操作的過程讓呂良不禁感歎：異國工匠雖然技藝精湛，但條件限製也讓他們吃了不少苦頭。
    “這要怎麽戴啊？”呂良端詳著項鏈，心中滿是疑惑。在滄浯境內，他還從未見過全金屬製的項鏈，更別提這樣獨特的設計了。項鏈上的花紋也是他前所未見的樣式，似乎帶著一種神秘而古老的韻味。
    魯西米笑著按了一下黃金卡扣，兩頭輕輕一連，便自動勾了起來。“還能這樣！”呂良驚歎不已，好奇地把玩起來。接著，他又拿起了戒指仔細端詳。戒指以一塊綠寶石為主石，周圍環繞著幾顆碎寶石作為點綴，戒圈上的花紋則是納地奧特有的橄欖枝圖案編織而成的圓環。整個作品看起來既精致又充滿異域風情，讓人愛不釋手。
    “呂兄弟，可滿意？”薩爾魯在一旁微笑問道。
    “滿意，滿意……可惜這樣的寶物，我隻能……”呂良依依不舍地放下首飾，語氣中透著一絲遺憾。
    “如果呂兄弟滿意的話，下次也讓魯西米幫您做一副如何？”薩爾魯試探性地說道。
    “這個不好吧……”呂良嘴上推辭，心裏卻早已樂開了花。
    “哎，我們是什麽關係？兄弟之間這點小事還客氣什麽！”薩爾魯大笑著拍了拍呂良的肩膀。
    “那真是太好了！你的炮彈補給的事就交給我，我這就去把這東西送給何大人。”呂良一聽頓時來了精神。他知道，這樣的飾品定能博得巡撫大人的青睞，自己的升遷之路也將因此更加順暢。
    薩爾魯點了點頭，他們之所以停在這艘船上，就是為了補充一些彈藥。如今聽到呂良如此爽快的承諾，總算鬆了一口氣。
    知府府外
    “何大人，何大人！”呂良捧著飾品急匆匆地跑進知府衙門的書房。何知府正坐在案台後認真書寫，突然被呂良打斷，眉頭微皺：“何事喧嘩？”
    “何大人，您要的那些胡人製作的首飾已經做好了。”呂良興奮地將飾品遞到何知府麵前。
    何知府瞥了一眼，隨即雙眼一亮，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一把抓過飾品細細打量，嘴裏喃喃自語：“這些飾品……”
    呂良見狀笑了笑，試探性地問道：“大人，您看，這巡撫大人會不會滿意？”
    “嗯，應該會。”何知府戀戀不舍地將目光從飾品上移開，點了點頭。
    “那我們現在就去巡撫衙門？”呂良小心翼翼地提議。隻要調走城外五十裏兵營中的胡副將，答應胡人的事情就算完成了。屆時，再讓胡人給自己製作一副類似的首飾，隻要抓住機會巴結好上官，或許不用依靠何知府的關係，也能直接從吏員升為官員。
    何知府沉吟片刻，同樣點頭應允。他心裏盤算著，幫胡人解決彈藥補給問題後，就能讓他們幫忙采購皮革，完成三皇子交代的任務。這件事他自然不敢怠慢。
    然而，當他們來到巡撫衙門外時，呂良滿懷期待地暢想著未來，卻發現何知府臉色陰沉地從衙門裏走了出來。
    “大人，這是怎麽回事？”呂良趕忙上前關切地詢問。
    “走，回去再說。”何知府回望了一眼巡撫衙門的大門，轉身鑽進轎子，一路上一言不發。呂良見狀也不敢多嘴，心知兩位上級之間的談判可能出了差錯。看來，胡人的炮彈補給隻能另想辦法了。
    回到知府衙門的書房，何知府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怒火。他抄起自己最喜歡的硯台狠狠砸向地麵，嘴裏罵道：“許良才，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
    呂良連忙撿起硯台放回桌上，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耐心等待何知府發泄完情緒。
    “呂良，你覺得這些胡人，如果我們不幫他們補充彈藥，他們還會願意幫我們北上買皮革嗎？”何知府冷靜下來後開口問道。
    “這很難說。我看那薩爾魯和維本克兩個人精得很，比猴子還狡猾。”呂良皺眉答道。
    “也就是說，這群胡人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何知府坐回椅子上，不停地敲打著桌麵，權衡利弊。
    呂良恭敬地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那你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在不驚動巡撫的情況下，幫他們補充彈藥？”何知府無奈之下隻得向呂良求助。畢竟，這位本地的小吏對地方事務更為熟悉，人脈資源也更豐富。官有官道，吏有吏道，有些灰色地帶的事情，隻有像呂良這樣的吏員才能想出辦法。
    呂良猶豫了一會兒，最終決定挑重點回答：“大人，朝廷對我們鐵鑄的數量是有明確記錄的。運來多少鐵，鑄造了什麽東西，損耗了多少，都是有賬可查的。如果我們稍微加大某些單件鑄品的火耗比例……”
    “對啊，是這樣！”何知府恍然大悟。他想起老百姓繳納的稅銀，也是通過各地火耗加工後再上交的。自己曾做過知縣，深知隻要火耗比例不超過一定範圍，上級通常不會追查。
    但很快，何知府又陷入沉思：“可是即便如此，增加的火耗恐怕還是不足以滿足胡人炮彈的需求。”
    “大人，既然無法完全彌補缺口，不如讓胡人自己運輸鐵礦過來，我們隻收取一定費用替他們加工。這樣一來，我們的賬目不就平衡了嗎？”呂良奸笑著雙手一攤。
    “對啊！”何知府原本滿臉笑容，但隨即又搖了搖頭，“不行吧，我們滄浯境內，鐵礦是專賣的，他們到哪裏去買呢？”
    “何大人，您想想，連硫磺他們都能從硫翌運過來，難道鐵礦會找不到地方嗎？”呂良意味深長地提醒道。
    “也是，你去告訴那些胡人，想要炮彈，就必須先運鐵過來。”何知府思索片刻，終於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