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錢……”斯凱奇的眉頭皺得像打結的繩索，他猶豫地望向薩爾魯，聲音低沉而沉重。他心裏很清楚，船上所有人加起來的積蓄也不過一萬金葉子，而買下這樣一艘福船至少需要五倍於此。“就算我們不吃不喝，也不可能攢夠這麽多錢。”
    薩爾魯聽後微微一笑，目光堅定地看著眾人：“現在買不起，並不代表我們以後也買不起。”他頓了頓，語氣中透出一股強烈的自信，“我剛和維本克、李員外談妥了一筆白疊布的買賣！雖然我們不能把貨直接賣到滄浯，但可以以成本價銷往硫翌和北方！隻要大家齊心協力，我相信，這筆買船的錢很快就會湊齊！”
    他的這番話如同一陣春風拂過水手們的心頭，原本壓抑的氣氛頓時被歡呼聲取代。每個人都憧憬著擁有一艘堅固的福船，這樣他們就能在茫茫大海上航行得更安全；每個人都渴望擁有強大的武力，這樣就再也不會有人敢欺辱他們。
    然而，就在眾人沉浸在興奮之中時，薩爾魯忽然注意到利沃夫已經提前回到了船上。他愣了一下，心中滿是詫異——按照計劃，利沃夫今天應該不會這麽早就回來才對啊！
    “利沃夫，你不是跟著那黃婦人去鄉下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薩爾魯忍不住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疑惑。
    利沃夫歎了口氣，臉上寫滿了無奈與煩躁：“我沒跟她一起下鄉。這裏的規矩太奇怪了，一個男人如果跟在女人後麵走，會被人指指點點，說三道四。”他回憶起剛才的情景，仍然感到十分鬱悶。當他和黃婦人走出城門時，那些田間勞作的農夫便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甚至還有人在背後竊竊私語。黃婦人因此羞愧得低著頭不敢說話，而他自己也因此失去了繼續跟隨下去的勇氣。
    “利沃夫，你不跟下去是對的。你如果繼續跟下去一定會損壞那婦人的名節的。”胡為突然插嘴說道，他的聲音不大，卻讓周圍的水手們瞬間安靜下來，全都好奇地圍了過去。他們第一次聽到“名節”這個詞。
    “你們別這樣看著我，這裏是滄浯，他們非常重視‘名節’。”胡為被眾人的注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臉上的表情略顯尷尬。
    “名節？胡為，你說說看，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托裏戳了戳胡為的肩膀，急切地追問。
    “你們真的想知道‘名節’是什麽嗎？”胡為故意吊起了大家的胃口，神秘兮兮地笑了笑，然後故作深沉地掃視了一圈，這才慢悠悠地開口：“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
    “什麽？！”托裏猛地甩開手，氣惱地轉身離開，“真是浪費時間！”他一邊嘟囔著，一邊走到一旁生悶氣。
    “但是，我知道為什麽利沃夫跟在黃婦人後麵會被行人指指點點。”胡為話鋒一轉，重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托裏雖然表麵上裝作不在意，但腳步卻悄悄停了下來，耳朵豎得比誰都高。
    “快說啊！到底為什麽？”利沃夫迫不及待地推了胡為一把，顯然這個問題他已經思考了一下午，卻始終沒有找到答案。
    “因為在這滄浯，女人是不能隨便和陌生男人走得過近的。”胡為解釋道，“一旦她們被認為與除自己丈夫之外的男人關係曖昧，就會被貼上‘不貞’的標簽。這種習俗不僅存在於滄浯，在伊拉姆汗國也是如此。在那裏，女人甚至連皮膚都不能暴露在外，否則就是大逆不道。”
    “連和男人走在一起都不行？這也太荒唐了吧！”約翰忍不住吐槽道。
    “嗯，確實如此。不過，這樣的情況似乎並不僅僅局限於滄浯和伊拉姆汗國。我記得硫翌和溪淵的女人地位也不高，處處受到約束。”胡為點了點頭，語氣中夾雜著些許歎息。
    “好了，不說這些了。”薩爾魯見話題漸漸偏離了正軌，連忙打斷道，“利沃夫，既然你沒跟那黃婦人去鄉下，那你有沒有從別的地方打聽到種糧的收獲？”
    “有收獲！當然有收獲！”利沃夫一聽薩爾魯提問，立刻來了精神，興奮地點頭說道，“你們知道嗎？這個國家種田是有規律可循的，他們分季節種植！”
    “季節？種田不分季節還能分什麽？這不是常識嗎？”維本克滿臉疑惑地反問，他實在想不明白這裏麵還有什麽特別之處。
    “那你告訴我，春天什麽時候種田最好？又該什麽時候除草？”利沃夫反將一軍，把問題拋給了維本克。
    維本克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回答。他從未親自參與過耕種，自然說不出具體的時機。
    “種田可不是到了春天隨便扔下種子就行的。”利沃夫得意地揚起眉毛，“我從城外的一個老農那裏了解到，他們的蔬菜一般是在立春時節播種，而水稻則在清明前後種植。至於瓜果之類的作物，則可以選擇在立夏等時節，成活率最高。”
    “哼，那又如何？我們主糧是小麥，你說的這些全是舟航的農作物。”約翰冷笑著反駁道，試圖挑出利沃夫話語中的漏洞。
    “這點我也問過了！”利沃夫胸有成竹地回擊，“舟航南部主要種植水稻，但北部也會種小麥，而且分為冬小麥和春小麥兩種類型。”
    “冬小麥？春小麥？小麥不是都得春種秋收嗎？”約翰徹底懵住了，完全無法理解所謂的冬小麥概念。
    “沒錯，冬小麥確實可以在冬天播種。”利沃夫耐心地解釋道，“根據老農的說法，春小麥的播種時間因地區不同而有所差異，通常是在立春前後十天或者春分時節。”
    “等等，你說的‘立春’和‘春分’是什麽意思？”維本克再次皺起眉頭，顯然對這些陌生的詞匯感到困惑。
    “這是節氣！”胡為搶答道，聲音清脆而響亮。
    “節氣？”眾人齊刷刷地看向胡為，等待進一步的解答。
    “嗯，節氣。具體的內容我也不是很明白，但我聽當地人說過，他們依據二十四節氣來安排耕種時間。”胡為補充道，“比如，立春表示春天的開始，春分則是晝夜平分的日子。通過這些節氣，他們能夠精確把握播種的最佳時機。”
    “原來如此……”約翰恍然大悟，眼中閃爍著欽佩的光芒，“他們竟然為了耕種專門製定了一套時間體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