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心中焦躁難安，眼前的情景與他預想的完美計劃截然不同：“世叔，難道您真的不想解決禦遲浩嗎？”
    “你說得沒錯，但若我們向大上國謊報軍情，而最終卻無法拿出證據，一旦惹怒上國，遭殃的可就不止是禦遲浩一家了。”石光碌心中暗罵李旭這個不計後果的小人，為了複仇竟敢如此鋌而走險。如果這謊言被拆穿，溪淵對上國表現出絲毫的不敬，那皇師北征恐怕就在所難免。
    李旭聽罷，終於明白石光碌擔憂的是什麽。他陷入猶豫之中，一邊是對母國族人的忠誠，一邊是刻骨銘心的家仇。片刻後，複仇的決心戰勝了一切顧慮，他咬緊牙關說道：“世叔，您所說的問題，我們又怎麽會想不到呢？我向您保證，我們的行動隻會牽連到禦遲浩一人，絕不會讓溪淵陷入危機。”
    “哦？”石光碌的目光中滿是懷疑，從李旭的表情和語氣來看，這更像是為了安撫自己而敷衍之詞。
    李旭察覺到石光碌的不信任，並未點破，而是整理思緒後繼續說道：“世叔，滄浯的重臣派我們來溪淵籌集糧食，若您能慷慨解囊，以高價收購我們船上的瓷器，我們定會在兩位高官麵前為您的美言幾句。”
    “不行！絕對不行！”石光碌話音未落便急忙搖頭拒絕，“那些瓷器早已被禦遲浩盯上，若我從中搶奪，豈不是自尋死路？”
    李旭卻不以為意，微微一笑說道：“那這樣吧，世叔，禦遲浩想要的是那三百件白雲瓷，剩下的上品瓷器就由我做主賣給您吧。至於糧食……”他的聲音漸漸低沉下來。
    石光碌並未接話，隻是催促道：“你且說說，那石英砂的準備到底如何？”
    李光旭見對方不願回應，無奈地歎了口氣，緩緩開口：“世叔，這石英砂不管您答不答應，我們都會告知舟航的官府，它在溪淵昌德被發現。”說到這裏，他的語速突然加快，“至於具體地點，可以是禦遲浩家的礦山，也可以是聖上的礦山。”
    “你……你就不怕我將此事告訴禦遲浩嗎？你們是否想過如何離開溪淵？”石光碌聽到李旭一意孤行，頓時勃然大怒。
    “世叔，我既然敢說出來，又怎會畏懼禦遲浩？”李旭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我們是乘船來的，而且今日隻我一人前來，您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我們早已做好隨時出海的準備。即便我們無法返回，您認為舟航的知府會猜不到我們在溪淵遇害了嗎？他們又會采取何種行動？”
    “你這是威脅我嗎？”石光碌被激怒了，他從未料到李旭竟敢如此放肆。
    “世叔，我怎敢威脅您？我隻是冷靜地幫您分析局勢罷了。”李旭努力壓下自己的情緒，不讓聲音因激動而顫抖。
    “你……”石光碌被李旭反駁得一時語塞，指著對方許久說不出話來，現場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世叔，我曾聽船長說過，石英砂這種礦藏隨處可見。滄浯之所以尚未找到，不過是時間緊迫罷了。”李旭略作停頓，繼續說道，“我們並非有意針對溪淵，隻要除掉禦遲浩，我們可以假借在滄浯再次發現石英砂的消息，使溪淵免於戰火。”
    “你說的是真的？”石光碌半信半疑地看著坐在太師椅上的李旭。
    “當然，世叔，溪淵的百姓畢竟也是我的族人，我又怎會無端坑害自己的族人？”李旭見石光碌仍存疑慮，急忙舉起手朝天發誓。然而他心中卻暗暗冷笑：“這些族人的生死與我何幹？當年我的族人慘遭屠戮時，他們又做了什麽？”
    “世叔，您姑且相信我吧。我都已發誓，這裏畢竟是我們的故鄉，我也不願看到它陷入戰火。”李旭見石光碌雖聽了自己的誓言，卻依舊保持沉默，心中不禁焦急起來。雖然石光碌提到滄浯可能派遣皇師懲罰溪淵，但這隻是假設，他真正渴望的是禦遲浩的血債血償。
    “好吧，我暫且相信你們。”石光碌權衡利弊後終於開口，“除了糧食，你們還需要我做什麽？”
    李旭聞言，臉上露出了掩飾不住的笑容：“世叔，您總算想通了。”隻要石光碌答應合作，就算一計不成，自己也能再想一計一直到把禦遲浩給扳倒為止。
    “你已經把話說得這麽明白了，無論我怎麽做，你都會按照既定計劃行事，我根本無力阻止。不如我直接買下你們的瓷器，交好於你們。”石光碌話鋒一轉，鄭重說道，“不過，世侄，今天我所做的這一切，你必須替我在舟航的那些官員麵前好好美言幾句。最好是給上國的聖上美言幾句。”
    李旭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連連點頭：“世叔放心，我一定如實稟告，您是如何全力配合我們，給予了多大的幫助。籌集糧食之事，您當記首功。”
    石光碌聽罷微微一笑：“好了，告訴我您負責的部分吧，我也需要考慮一下具體的實施方式。”
    “世叔，您無需過多操勞。明日禦遲浩必定會逼迫我們交出白雲瓷，我們會借此機會向滄浯方麵狠狠告他一狀，同時也會提及石英砂的發現。屆時，滄浯皇帝必然會下達聖旨，要求溪淵進貢石英砂。禦遲浩肯定拿不出，這時就輪到您出手了。您隻需在聖上麵前挑撥是非，讓禦遲浩失寵。如果滄浯皇帝施壓過甚，您可以建議聖上處決禦遲浩以平息上國的怒火。”李旭簡明扼要地向石光碌解釋了薩爾魯的計劃。
    “這石英砂到底是什麽模樣？”石光碌皺起眉頭，雖然一直聽李旭提及石英砂，但他至今仍未見過其真容。
    “就是……說實話，我也從未見過。”李旭這才意識到自己對石英砂同樣一無所知。
    “那麽，如果禦遲浩的礦山中真的有石英砂，你們打算怎麽辦？”石光碌仍在思考整個計劃是否周全，畢竟這是一場針對禦遲浩的戰爭，他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世叔放心，這石英砂隻有我們見過，東西到了我們手中，我們說了算。說他是他就是，說他不是也絕不可能成為石英砂。”李旭陰陰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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