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接過了秋雪手中的酒和繃帶，幫她將手臂上的傷口細細處理好，才開始討論起假小子的事情。
    齊明雷表情有些糾結：“校規上寫了，放學不準在教室停留，我們也不敢進去看，商量著打算上課再去查探情況。”
    寒江從帳篷角落撿起了假小子的那本日記本，輕輕摩挲著表麵。
    小孩態度突然大轉變，這種事在這個副本中是第二次發生了。
    第一次是齊明雷在教室當眾念出第一條校規的時候，如果他當時把那條校規念完，可能也會麵臨和秋雪一樣的局麵。
    校規……
    會不會是秋雪無意間觸犯或者提及了那條校規呢？
    “秋雪，在她突然發瘋攻擊你之前，你有說什麽或做什麽嗎？”
    秋雪認真思索了一下，搖了搖頭。
    “她想學適合女孩子的輕盈掌法，我就教她了。指導她動作的時候也完全沒有碰到她。”
    寒江鼓勵她回憶得再仔細一點，最好把細節都講給她和齊明雷聽一聽，秋雪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從被咬之前開始講：
    “她咬我的時候，我正在給她演示如何以掌運勢。手要蓄力，但換掌的時候要輕。”
    她把倆人當成那時的假小子，伸出手來，當著兩人的麵開始演示動作：“動作要快，但不能驚風，假裝手掌拖著一團燃燒的燭火，不能讓它熄滅……”
    火。
    ——霧氣中，那團跳動崩解的火焰一點點吞噬著教室。
    寒江猛然抬眼，握住了秋雪還在揮動的手。
    秋雪：？
    “找到了。”
    她翻開假小子的日記本，翻到了抄寫著校規的那一頁。
    “燃燒的火。”她輕聲念道。
    這是個病句，但它是包含可能的關鍵詞的最短的句子了。
    齊明雷好奇地湊過來和她一起看，秋雪也注視著她手中的日記本，在三人緊緊的注視下，最後一條校規的黑色褪去，露出了下麵的字跡。
    “7.禁止燃燒。”
    “我靠！”齊明雷直呼牛逼。
    秋雪的眉眼明顯愣怔了一下，隨即神色鬆動下來。
    對她來說，假小子主動攻擊她和被規則控製著攻擊她，是兩件完全不同的事情。
    寒江挑了挑眉，她本以為會是第一條校規，沒想到是從頭到尾都沒有想到過的第七條。
    這麽一想，秋雪還真的完美完成了昨天定下的分工——要是沒有受傷就更好了。
    現在，就剩下第一條校規沒有解開了——如果其他校規都沒有不同版本的話。
    寒江有一種直覺，第一條校規必然十分重要，比其他所有校規加起來都要重要，也許是能動搖這個副本根基的存在。
    注意到寒江好幾次用餘光掃過她受傷的手臂，秋雪抿了抿唇，難得開口安慰道：
    “別擔心，明天就好了。”
    “她騙你的，哪能好這麽快，塗的是酒，又不是修複藥水。”齊明雷毫不留情地拆她的台，經曆了那麽一遭，倆人倒真的培養出了一點戰友情，說話也更加肆無忌憚。
    麵對寒江兩人不信任的目光，秋雪隻是微微搖了搖頭。
    “體質問題，總之明天就好了。”
    “你有異能？”齊明雷驚訝地說道：“人上人啊！”
    寒江耳朵一動。
    怎麽聽起來異能是很珍貴的東西一樣？寓樂園裏跟大白菜似的，除了她以外大家都有異能，天天在訓練場把她當猴耍。
    “不算異能，隻是特殊體質。”
    聽到特殊體質四個字，齊明雷閉嘴了。由於黑原中發生過針對特殊體質人群的惡性事件，這是個比異能私密得多的話題，他們仨人雖然暫時有了那麽一點情分，但結識的時間太短，還沒有熟到能托付性命的地步。
    這個話題不便再聊，寒江借機講起了她今天跟小哭包學做生日蛋糕的所見所聞，聽到學校以外的地方都是一片灰色的混沌時，齊明雷的表情開始變得古怪起來。
    “你的意思是說，外麵都被幻境汙染了？”
    “不，正好相反，我們現在在的地方才是幻境。”寒江說。
    “從來到這個學校開始，我的破妄道具就開始有反應，在霧中的時候反而十分安靜，那張石桌出現的時候，又燙起來了。”
    “我能回來，是憑借的道具在幻境內外的穿梭能力，更進一步說明混沌和學校之間有著內與外的區別。”
    她提到了霧氣中看見的黑影，和火中的教室，說完後，帳篷內許久沒有人說話。
    齊明雷聽見自己幹澀的聲音：“如果，霧氣裏麵的世界才是真的……那，”他咽了口口水，“那這個教室，其實已經被燒毀了嗎？”
    一切仿佛終於串聯起來，他兀自繼續往下分析著：“所以我們才看不見那位許老師，因為他早就在教室裏燒死了，他的靈魂變成了怨靈，把這些小孩都關在這裏，永永遠遠地上課。”
    他打了個寒戰，“天，像我這種不愛學習的人要是被困在這種地方，真寧願死了算了。”
    秋雪沒讚同，也沒反對，她皺著眉思索，覺得有哪裏不對。
    一直以來，她從假小子和其他人口中聽到的許老師的事跡都是正麵的，很難想象這樣一個正直堅定的人會在慘死後做出這樣的事情。
    不過，極度的痛苦能夠輕易摧毀一個人的意誌，誰也不敢百分百肯定自己從頭到尾都能保持不變，許老師變了……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明天，我要去一趟許老師的宿舍。”
    寒江垂著眼，一邊說，一邊隨意將日記本又翻過了一頁。
    昨天還寫滿日記的頁麵，此刻是空白的。
    ——果然。
    假小子之前寫的日記都不見了，整個日記本上麵的筆跡隻留下了校規那一頁。
    她趁兩人不注意悄悄合上了日記本，看著秋雪沉靜的側臉，不知道如何告訴她這個消息。
    或許也不用她告訴，明天天亮之後，新一天的課程開始，她自然會知道一切。
    “需要我們做什麽嗎？”秋雪說。
    “對對對，有什麽需要你盡管說！”齊明雷也出聲道，“話說，如果許老師是鬼的話，我們怎麽才能從副本通關啊？超度他嗎？”
    寒江轉頭看著齊明雷，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
    “確實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
    齊明雷背後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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