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她的記憶7-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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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江和徐慎所上的這所學校——白池市第一中學,並不像晏扶光所想象的那樣,充滿了精彩的學生內鬥和探險故事。
相反,它是個相當普通和日常的學校,普通到寒江在看現實世界中校園背景的狗血劇集時會發出吐槽:“真實的校園生活才不是那樣好嗎!”
而這個廢棄的廁所,也並不是什麽探險的好地方。因為廢棄已久,雖然沒有什麽臭味,但也沒有燈,進入內部後整個視野都變得昏暗起來,偶爾還能在進門的時候撞到幾張細細的蜘蛛網。
廁所就這麽大,沒什麽有趣的地方,從後門穿出去就是那個破舊的小院子。
說是院子,其實也就是巴掌大的一片荒地,零零散散放了些破櫃子爛碗,似乎曾被人當做了雜物的堆積地,並在之後的時間裏徹底遺忘了這件事。
寒江來這裏的原因也很簡單。
因為一條突然出現的小白狗,叼走了她不小心落在地上的姓名牌,然後扭著屁股一頭鑽進了廁所。
上高中時,她已經開始獨自生活,像“考得太差所以不能出去玩”“不能太晚回家否則家人會擔心”這樣的煩惱從未在她生活中出現。
但她對探索周遭的世界似乎也沒多大興趣,仍然像其他普通學生一樣,上學,放學,回家……那條小白狗是生活中出現的一個不小的變數。
寒江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小白。
那一天,它叼走寒江的姓名牌後並沒有到處亂跑,而是穿過廢棄廁所,來到了那片空地上,原地蹲坐。
看見來尋它的寒江從廁所裏出來,咧開了嘴,姓名牌從它的嘴巴裏掉下來,沾染了地上的塵土。
寒江撿起姓名牌擦幹淨,看著自己走到麵前也不閃不躲的小狗,和他身後一塊搖成螺旋槳的尾巴,試探著伸手去摸它。
小白順從地放下耳朵,將毛茸茸的頭調整為最好摸的樣子——人類與小狗的契約就在那一刻完成。
盡管渾身上下看起來都幹幹淨淨的,小白卻似乎是隻流浪狗,也許是被主人遺棄了。
寒江做出這個判斷的依據很簡單,無論什麽時候她來到這片廢棄的空地,小白都坐在這裏等她,就算哪家主人放養,也總不會讓小狗一直不回家吧。
因為它沒有地方可去,寒江學著網上的教程,將小院子裏同樣被人遺棄的廢舊櫃子修好了,在拆下來的多餘木板上刻了小白的頭像,放在煥然一新的櫃子上,就成了小白的窩。
寒江慢慢講述著小白的故事,三人腳步未停,一路來到了教學樓下。
那塊展覽板果然還在。
寒江走到了展覽板前,上麵屬於徐慎的那個版麵並沒有被不知名的學生替換掉,青澀而銳利的少年徐慎被貼在展板上,隔著蒙塵的玻璃板與她相望。
“嘖嘖嘖。”晏扶光伸出手去,隔著玻璃板戳了戳徐慎的臉:“真嫩啊……這個時候你幾歲?13?15?”
徐慎同樣看著那張照片,眼中出現錯愕,又很好地收斂起來,聽見晏扶光的問題,他搖了搖頭。
晏扶光也沒有再追問什麽,徐慎進入黑原的時間已久,記不起過去的事兒也是理所當然,他也並不真的關心徐慎那時候的年紀。
比起這種細枝末節的小事,徐慎的照片會出現在這裏才是更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毫無疑問,寒江的記憶出現了問題。
但他們暫時還不知道問題的根源在哪裏。
但錯誤的記憶是無法像真實的記憶那樣形成完美的閉環的,隻要不斷向深挖掘,細心探索,總能找到更多的錯漏,將這些錯誤的部分一一排除,留下來的就是真實的線索。
寒江已經不太記得自己的班級了,但是身體記憶卻引領她往樓上走去。
她停在了3樓的一間教室外麵,徐慎和晏扶光跟在她身後。
教室裏傳來此起彼伏的讀書聲,混著外麵嘰嘰喳喳的鳥叫,給人一種朝氣蓬勃的感覺,讀書聲後,老師拖長的講課聲音聽得人昏昏欲睡。
晏扶光聽了一耳朵,什麽狀語從句什麽過去將來進行時……他無奈地攤開手:“果然,無論是在哪個世界,我都是那麽討厭英語啊。”
教室門上貼著班級合影,徐慎的目光一眼就落在第二排靠左邊的女孩子身上。
那時她的頭發剛到肩,戴著眼鏡,穿著校服,和旁邊三三兩兩比著心的女孩子不同,她坐得端正,沒有笑,淡淡地看著鏡頭。
徐慎伸手拂過照片上寒江的臉,忍不住想,那時候她在想什麽呢。
晏扶光擠進了兩人中間,他也在看這張照片。
在他看來,照片上的寒江普普通通,方框眼鏡和劉海將精致的五官遮擋了大半,但他仍然能夠第一時間注意到她,其中的原由他也說不明白,大概是對於某種不對勁的事物的警覺。
“你和同學的關係不好?”
寒江看向他,她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問,照片上的她跟其他所有人都沒有互動,看起來甚至與歡樂積極的氛圍有些格格不入。
“沒有。”她否定了。
她並沒有跟班上的任何同學產生過口角,平日裏小組討論等活動也照常參與,在她的同學的眼裏,她應該隻是一個普通的,毫不起眼的同學。
隻是,沒有特別親近的朋友。
在去黑原之前,她也不覺得自己需要很好的朋友……生活平靜而安穩,一切似乎都算得上美好。
她卻總覺得這美好下麵有其他東西,那些東西或許才是她真正需要的。
寒江推開了教室門,教室裏老師講課的聲音停了下來,她看不見三人的存在,隻是納悶門為什麽會突然打開——但有時候就是會有這種妖風——她沒有多想,叫了第一排的男生去關門。
三個人已經站在了講台上。
下麵的同學們看起來懶洋洋的,大概是這位英語老師的聲音確實讓人難以打起精神來,男生關門的手用大了力氣,“砰”的一聲,將不少低頭看試卷的同學驚得抬起了頭。
這其中不包括角落裏的寒江同學。
晏扶光看著乖乖坐著聽課的寒江,對比了她與自己身邊這位寒江的外貌和氣質,頗為新奇地吹了聲口哨,從講台上走了下去,低頭看寒江的試卷。
老師剛才講的段落幹幹淨淨,她潦草地在閱讀後麵打了勾,在旁邊的空白處勾勾畫畫。
不過十幾秒,一隻簽字筆畫的,立著耳朵的小白狗出現在了紙上,它神氣地坐在下一道大題的題目上,仿佛是在為其主人把守新挑戰的入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