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韶華擦拭著家政教室的鍍金咖啡機，忽然聽見門外傳來爭執聲。林雪萍的珍珠耳墜在晨光中搖晃，正對著穿平價西裝的江明華冷笑："江主任家的公子還要親自送文件？"她指腹抹過咖啡機ogo，那裏刻著林家珠寶行的防偽標識。
    "母親說您當年總弄丟實驗報告。"江明華將牛皮紙袋放在料理台，袖口磨白的紐扣與林雪萍cartier手鐲相撞。紙袋裏滑出本泛黃的《學生會紀要》，扉頁粘著褪色的便利店收據——二十年前他熬夜整理資料時，總會給她帶關東煮。
    家政社長突然舉起裱花槍："林老師！您夾在舊校刊裏的購物小票被我們裱在蛋糕上了！"奶油城堡頂端，2003年的超市小票清晰印著「飯團2，草莓牛奶1」，與江明華公文包裏露出的今日早餐清單驚人重合。
    "江先生還保持著貧困生的飲食習慣？"林雪萍用鉑金鋼筆戳破奶油泡芙，卡仕達醬濺上他擦得鋥亮的舊皮鞋。這雙鞋她記得——大四那年他穿著它參加畢業生酒會，被她的閨蜜團嘲笑"像偷穿父親衣服"。
    程秋繪的簪尖突然挑起西裝內袋，泛黃的照片飄落——林雪萍在圖書館打盹的側臉，背景裏那杯喝到見底的便利店咖啡，正是如今江明華保溫杯裏的同款。胖子嗅了嗅驚呼："連咖啡渣的焦苦味都一模一樣！"
    "各位家長請移步禮堂！"廣播響起時，林雪萍的高跟鞋故意碾過江明華的鞋尖。他踉蹌扶住她手肘，掌心薄繭擦過梵克雅寶手鏈，這個動作同時驚飛了她藏在教案裏的銀杏書簽——大學時他總用銀杏葉當便簽。
    蘇婉清校醫突然舉起聽診器："林老師心跳過速，建議暫停家長會。"她白大褂口袋裏露出半張慈善晚宴邀請函，受邀名單上林雪萍的名字恰與江明華母親的單位並列。
    禮堂水晶燈下，江明華調試話筒的身影與二十年前重疊。林雪萍望著他後頸的汗跡，忽然發現那件襯衫的第二顆紐扣鬆了線——和她當年賭氣剪壞的那件西服紐扣同款針腳。當他的袖口擦過她香奈兒套裝，三根銀線頭勾在了她的珍珠項鏈上。
    "請江先生解釋這份早餐清單。"她突然舉起手機，二十年前的便當照片在投影屏炸開。照片邊緣露出半截男士腕表，與江明華此刻戴的satch電子表共享同款裂紋。
    家政社突然推出三層蛋糕，裱花重現林家豪宅的羅馬柱。程秋繪用荔枝酒點燃蛋糕頂端，火焰中浮現焦糖拉花的數學公式——當年江明華教她補考時寫在紙巾上的演算過程。
    "林小姐還是這麽喜歡看人出醜？"江明華突然扯鬆領帶，這個動作讓後排貴婦們倒吸冷氣——與他二十年前在慈善拍賣會怒而離席時的姿態如出一轍。他指尖劃過蛋糕上的巧克力噴泉："當年你說這像貧民窟的下水道，現在覺得像什麽？"
    暴雨突至時，江明華撐開便利店贈品傘。林雪萍望著傘麵印著的速溶咖啡廣告，突然想起大二暴雨夜，他就是這樣舉著破傘送她回宿舍，自己卻發燒三天。此刻他左肩已濕透，卻固執地將傘傾向她的鉑金包。
    "江主任知道兒子在當人形傘架嗎？"她將愛馬仕絲巾甩在他肩上，"這種滌綸料子遇水會臭。"絲巾滑落瞬間，露出他鎖骨處的疤痕——畢業典禮那晚替她擋酒瓶留下的。
    次日家政教室彌漫著奇異香氣。程秋繪從烤箱取出複刻版便利店飯團，海苔上烙印著林氏珠寶的ogo。林雪萍的教案裏夾著張皺巴巴的收據，鋼筆墨水在咖啡漬上暈開：「暴雨天的贈品傘，比古董洋傘更稱你」
    當江韶華看見哥哥穿著半濕的西裝出現在單位宿舍樓，手裏提著印有林家珠寶廣告的便利店塑料袋，他終於明白那件襯衫為何永遠少顆紐扣——每顆都被林雪萍的珍珠項鏈，留在了跨越階級的晨光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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