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萍攥著月考成績單走進教務處時，江明華正蹲在走廊盡頭更換聲控燈。他工裝褲膝蓋處沾著雲石膠，那抹灰白與她裙擺的粉筆灰在穿堂風裏交織，恍惚重現了2003年黑板報評比時的顏料雨。
    "江韶華的物理實驗報告涉嫌抄襲。"她把文件拍在窗台，震落幾顆生鏽的圖釘——正是當年江明華用來固定蒸汽船設計圖的同款。少年突然從消防栓後竄出，懷裏的航模零件灑落一地，某個齒輪狀螺母滾到林雪萍鞋尖，內側刻著"2003.6.1 圖書館閉館時刻"。
    江明華用尖嘴鉗夾起螺母："現在的孩子玩3d打印，誰還攢這些老零件。"他轉身時工裝領口擦過她腕表，表盤突然停轉在三點二十四分——那是當年林母衝進實驗室抓人的時刻。江韶華趁機將改裝過的激光筆投向天花板，光斑在成績單上燒出焦痕，恰好覆蓋住被教導主任紅筆圈出的低分。
    午休時分暴雨突至，林雪萍被困在器材室清點教具。江明華冒雨送來盒飯，一次性筷子被他磨出木刺，與她記憶中那支劃傷過指腹的繪圖筆如出一轍。保溫袋裏掉出半管燙傷膏，生產日期顯示過期三年，膏體卻保持著林雪萍小腿傷疤的形狀。
    "韶華說您還留著當年的教案。"他掀開防塵布，老式投影儀鏡麵映出兩人交錯的倒影。林雪萍的高跟鞋卡進地板裂縫，當年江明華偷接電線時鑽的孔洞，此刻正滲出陳年機油的鐵鏽味。少年突然接通電源，泛黃的幻燈片投射在雨幕上——2003年被她撕碎的情書殘片，正以ppt動畫形式逐字浮現。
    教導主任的怒吼混著雷聲逼近，江明華用雨披罩住設備。林雪萍的絲巾纏上生鏽的置物架，他解困時扯落紐扣，那枚四孔紐扣滾進通風管道，與十七年前她校服上崩落的扣子碰撞出清脆回響。江韶華在走廊吹響改裝口哨，聲波震落儲物櫃頂的檔案袋，泛黃的借書卡飄散如雪，每張都印著被藍墨水暈染的齒輪水印。
    "這是您當年沒簽收的掛號信。"江明華從工具包抽出塑封文件，郵戳日期定格在2003年七夕。林雪萍的指甲在封口處劃出白痕，裏麵滑出的不是信紙，而是半塊校牌——正麵是她高三證件照，背麵用焊槍烙著江韶華現在的學號。
    暴雨衝刷著新鋪的塑膠跑道，兩人在連廊陰影中對峙。江明華的扳手突然掉落，砸開排水溝蓋板，渾濁水流中浮起千紙鶴殘骸。林雪萍蹲身打撈時，珍珠項鏈勾住他腰間的銀鏈，兩串金屬在雨水中纏成dna雙螺旋結構。江韶華遙控無人機掠過水窪，航拍畫麵傳回教室電腦：這對中年男女的倒影，正與十七年前校服少年少女的身影在水麵重疊。
    放學前最後一縷陽光穿透雲層，林雪萍在更衣室發現被調包的工裝。後腰補丁用的是她當年燒毀的物理實驗服布料，口袋裏塞著過期二十年的掛號信收據。江明華在車棚廢墟前點燃汽修店宣傳單，火光中浮現出用火星排列的摩斯密碼：當年被林母撕碎的情書，原來早就被江韶華用3d掃描技術複原在雲端。
    教導主任撕毀整改通知書時，新安裝的智能廣播突然卡帶。2003年江明華偷錄的畢業告白，正通過ai語音合成係統響徹校園。林雪萍攥著粉筆衝向中控室，卻在觸摸屏上按出滿手藍墨水——十七年前被他握過的鋼筆，此刻正在江韶華的課桌裏悄悄漏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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