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沁芳閘畔情嗔錄 寶黛癡意訴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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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破曉時分,天色尚未大亮,東方的天際剛泛起一抹魚肚白。沁芳閘畔仿若被一層輕薄如紗的霧靄輕柔籠罩,如夢似幻。
    遠處的山巒在朦朧中若隱若現,輪廓模糊不清,恰似一幅淡雅且意境幽遠的水墨畫。閘邊的垂柳依依,細長柔軟的柳枝隨著微風輕輕搖曳,姿態婀娜,宛如少女那如瀑的發絲在風中肆意飄舞。
    嫩綠的柳葉上,晶瑩剔透的露珠欲滴未滴,在熹微晨光的輕撫下,閃爍著細碎的光芒,宛如細碎的鑽石,為這寧靜的春日清晨增添了幾分靈動與俏皮。
    沁芳閘下,清澈的溪水潺潺流淌,水波蕩漾,水麵上波光粼粼。片片落花隨著水流悠悠漂去,那悠悠的流水聲,仿佛是大自然演奏的一曲輕柔舒緩的樂章,為這方天地增添了一抹寧靜與祥和。
    林黛玉身著一襲月白綾子的衣裳,衣袂飄飄,那輕盈的身姿仿佛是從畫中嫋嫋走來的仙子。她蓮步輕移,俏立在沁芳閘邊,身姿婀娜,宛如弱柳扶風。
    那眉眼間卻籠著一抹淡淡的哀愁,恰似那雨中含露的嬌弱梨花,叫人見了心生憐惜。她朱唇輕啟,聲如鶯啼,帶著幾分嗔怪:“你又拿這些話來哄我,我可再不信了。”聲音裏滿是委屈與懷疑,那語調微微上揚,帶著少女獨有的嬌嗔。她的秀眉輕輕蹙起,貝齒輕咬著下唇,眼中透著一絲倔強和幽怨,仿佛在埋怨寶玉的不真誠。
    賈寶玉穿著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束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麵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此刻他一臉焦急,濃眉緊緊蹙在一起,像兩條擰在一起的小毛毛蟲。他忙上前一步,雙手在空中慌亂地擺動,急切地說道:“妹妹,我若有半句虛言,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話還未說完,隻見他額頭上沁出了細密的汗珠,眼神中滿是緊張和慌亂,生怕黛玉不相信自己。
    林黛玉柳眉瞬間輕蹙,眼中閃過一絲驚慌,仿佛聽到了什麽可怕的詛咒。她急忙伸出如柔荑般的小手,輕輕捂住他的嘴,聲如黃鶯出穀,卻帶著幾分嗔怒:“大清早的,何苦說這些死呀活的晦氣話,仔細汙了這好景致。”她的手掌柔軟溫熱,帶著少女獨有的細膩與芬芳,那指尖輕輕觸碰著寶玉的臉頰,仿佛帶著一股微弱的電流。此刻,她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眼神中卻又帶著關切和擔憂。
    寶玉順勢握住她的手,緊緊地攥在掌心,仿佛生怕一鬆開,她就會如同那縹緲的雲霧般消失不見。他眼中滿是誠懇,那眼神仿佛能望進人的心底,深情地說道:“妹妹,我心裏隻有你,日月可鑒,旁人我一概不放在心上。”他的目光熾熱而專注,握著黛玉的手微微顫抖,顯示出他內心的激動與不安。
    林黛玉雙頰瞬間泛起紅暈,如天邊絢麗的晚霞般明豔動人。她想要抽回手,卻又掙不脫,隻得啐道:“你總是這般沒個正形,也不怕旁人瞧見笑話。”她嬌嗔地別過頭去,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掩蓋住眼中的慌亂和羞澀。
    正說著,遠處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清脆悅耳,仿佛能驅散世間所有的陰霾。王熙鳳的聲音由遠及近:“寶兄弟和林姑娘這是在說什麽悄悄話呢,這般熱鬧。”
    二人忙如受驚的小鹿般鬆開手,林黛玉轉身輕整衣衫,微微垂首,麵上似有薄怒,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掩蓋住眼中的慌亂。她心裏暗自想著,若是被旁人瞧見這模樣,還不知要傳出多少閑話來。此刻,她的心如小鹿亂撞,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
    賈寶玉則撓撓頭,憨笑著打招呼:“原來是鳳姐姐,來得正巧。”他的笑容裏帶著一絲尷尬,又有幾分無奈,心裏直懊惱鳳姐姐來得不是時候。
    王熙鳳邁著輕快的步子走來,她身量苗條,體格風騷,穿著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裉襖,外罩五彩刻絲石青銀鼠褂,下著翡翠撒花洋縐裙。她眼波流轉,似能洞悉一切,上上下下打量著二人,嘴角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笑道:“瞧你們兩個,一個臉紅,一個語塞,莫不是在這兒拌嘴了?”她的眼神中透著幾分戲謔和好奇。
    賈寶玉剛要開口辯解,林黛玉卻搶先說道:“鳳姐姐可別打趣我們,不過是隨便聊聊。”她的聲音清脆,帶著一絲故作的鎮定,心裏卻在打鼓,生怕被王熙鳳瞧出什麽端倪。此刻,她的眼神飄忽不定,不敢與王熙鳳對視。
    王熙鳳捂嘴輕笑,那笑聲清脆響亮:“罷了罷了,我還忙著呢,你們繼續,隻是別再吵吵鬧鬧,擾了這園子的清淨。”說罷,扭著腰肢,邁著她那獨特的步伐離去,衣袂飄飄,留下一陣香風。
    沁芳閘邊潺潺的流水聲,仿佛在訴說著這對小兒女的心事。賈寶玉又靠近林黛玉,壓低聲音,仿佛生怕旁人聽見:“妹妹,你可一定要信我。”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和祈求。
    林黛玉微微側身,避開他的手,別過頭去,輕聲說道:“你也學得這般婆婆媽媽了,不過是幾片花瓣,也值得如此。”可她的語氣裏,嗔怪已然淡去,多了幾分難以察覺的溫柔。她的嘴角微微上揚,卻又努力克製著不讓這份情感流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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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寶玉卻不依不饒,又湊近了些,說道:“妹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在我心裏都珍貴無比,這花瓣落在你身上,我瞧著就覺得唐突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個荷包,遞到林黛玉麵前:“妹妹,這是我特地為你做的,你瞧瞧可還喜歡?”他的眼神中滿是期待,雙手微微顫抖,仿佛這個荷包承載著他所有的心意。
    林黛玉接過荷包,隻見那荷包繡工精致,上麵繡著並蒂蓮,針線細密,配色雅致。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卻又很快斂起,佯裝嫌棄道:“你幾時學得這般心靈手巧了?莫不是從哪個丫頭手裏討來哄我的?”她的眼中閃爍著驚喜的光芒,卻故意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賈寶玉一聽,急得漲紅了臉,連忙擺手道:“妹妹可別冤枉我,這真是我親手所製,為了繡好這荷包,我費了好一番功夫,針都紮了好幾回手指呢。”說著,他伸出手,指尖上還留著淺淺的針痕。他的眼神中滿是委屈和著急,急於讓黛玉相信自己。
    林黛玉看著他的手,心中一暖,卻仍嘴硬道:“誰知道是真是假,且先放我這兒,若日後發現你騙我,定要把這荷包還你。”其實,她心裏早已信了,隻是這別扭的性子,總不願輕易表露自己的歡喜。此刻,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心疼,卻又很快隱藏起來。
    此時,遠處傳來丫鬟們的呼喚聲:“寶二爺,林姑娘,老太太叫你們過去呢,說是要一起用早膳。”二人忙整理衣衫,並肩向賈母住處走去。一路上,春日暖煦的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在地上灑下斑駁光影。行至園中岔路,賈寶玉像是突然想起什麽,腳步一頓,對林黛玉說道:“妹妹,前兒我得了一套好書,等回了房,定要拿來與你一同賞讀。”他的眼神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迫不及待地想要與黛玉分享。
    林黛玉眼中閃過一絲好奇,卻又故意打趣:“你又不知從哪尋來些雜書,可別把我帶壞了。”話雖如此,她腦海中卻已忍不住猜測,是辭藻優美的詩詞集,還是情節跌宕的傳奇話本?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透著一絲期待。
    到了賈母房裏,眾人依次落座。桌上擺滿了精致的早點,有翡翠羽衣羹、梅花香餅兒、糖蒸酥酪等。那翡翠羽衣羹,色澤碧綠如翡翠,湯汁濃稠,香氣撲鼻;梅花香餅兒外形精致,宛如一朵朵盛開的梅花,散發著淡淡的梅香;糖蒸酥酪,乳白細膩,甜香四溢。
    賈母慈愛地看著寶玉和黛玉,說道:“寶玉,黛玉,多吃些,正是長身子的時候。”王熙鳳在一旁笑著附和:“老太太說得是,寶兄弟和林姑娘可都是老太太心尖上的人,得養得白白胖胖才好。”眾人聽了,都笑起來。
    用餐間,賈寶玉悄悄將一塊糖蒸酥酪放在林黛玉的碟中,輕聲說:“妹妹,你最愛吃這個。”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寵溺,嘴角掛著溫柔的笑容。
    林黛玉抬眸看他一眼,嘴角噙著一抹笑意,默默將酥酪吃下。她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心中滿是甜蜜。
    飯後,眾人在院子裏稍作休憩。賈寶玉惦記著那套書,趁著眾人不注意,悄悄向林黛玉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溜回了園子。來到沁芳閘附近的一處幽靜亭中,賈寶玉從懷中小心翼翼拿出書,正是新得的《花間集》。
    林黛玉接過,翻開書頁,墨香與紙香交融。她輕聲誦讀起來,讀到溫庭筠筆下“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不禁雙頰緋紅,眼中閃爍著別樣的光彩,像是被詞裏的綺麗意境帶入了一個夢幻世界。她的手指輕輕拂過書頁,微微咬著嘴唇,仿佛沉醉其中。
    賈寶玉坐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比起書中的詞句,眼前少女專注的模樣更讓他心動。他的嘴角帶著微笑,眼神中滿是癡迷。
    正沉浸其中,小廝茗煙匆匆跑來,神色有些慌張:“寶二爺,林姑娘,不好了!” 二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呼喊驚到,忙合上書,賈寶玉皺眉問道:“慌什麽,出什麽事了?”
    茗煙喘著粗氣說:“甄家出大事啦,甄寶玉不知怎的,突然生了重病,昏迷不醒,甄家上下亂作一團!” 賈寶玉和林黛玉對視一眼,眼中滿是震驚。
    林黛玉秀眉微蹙,輕聲歎道:“好好的怎麽就病了,也不知嚴不嚴重。”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憂慮,眉頭緊蹙。
    賈寶玉也一臉憂慮:“這可真是禍從天降,雖說我與甄寶玉許久未見,但聽聞他生病,心裏也不是滋味。”他的雙手緊握成拳,顯得十分擔心。
    正說著,遠處有丫鬟來報:“寶二爺,老太太請您過去,說是要商量給甄家送些滋補藥材,幫襯一二。” 賈寶玉隻得起身,對林黛玉說:“妹妹,我先去老太太那兒,這《花間集》你先收著,等我回來再一同研讀。” 林黛玉輕輕點頭,目送他離去,手中不自覺攥緊了那本書,心中也為甄家的變故隱隱擔憂,不知這場風波會如何發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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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寶玉匆匆趕到賈母房中,隻見屋內氣氛凝重。賈母坐在主位,神色憂慮,眉頭緊鎖,目光中透著對甄家的關切。
    王熙鳳在一旁低聲匯報著甄家的情況,聲音沉穩卻也難掩焦慮:“老太太,甄家那邊傳來消息,甄寶玉這病來勢洶洶,好幾位名醫都瞧過了,可都束手無策。”見寶玉進來,賈母抬了抬手:“寶玉,甄家遭此變故,你也知曉了。甄家與咱們家是世交,如今他們有難,咱們可得多幫襯。”
    賈寶玉忙應道:“老太太說得是,隻是不知甄家可有尋到良醫?需用些什麽藥材,我願出一份力。”賈母欣慰地點點頭:“你有這份心就好,鳳丫頭已經在操辦了,隻是這甄寶玉的病來得蹊蹺,也不知何時能好。”賈寶玉的臉上滿是關切,眉頭緊鎖,內心焦急不已。
    這邊林黛玉回到瀟湘館,坐在窗前,手中還捧著那本《花間集》,可心思卻全然不在書上。她望著窗外的景色,思緒飄飛。園中那盛開的花朵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卻無法驅散她心中的陰霾。她想著甄家的變故,又念著寶玉,心中七上八下。紫鵑在一旁貼心地倒了杯茶,輕聲說:“姑娘,您別太憂心了,吉人自有天相,甄家公子定會好起來的。”
    林黛玉輕輕抿了口茶,歎道:“我不過是有感世事無常,昨日還好好的,今日就災禍臨頭。”她的眼神中透著一絲無奈和哀愁,那哀愁如同淡淡的輕煙,縈繞在她的眼眸之中。
    正說著,雪雁匆匆進來:“姑娘,寶二爺打發人送了信來。” 林黛玉忙接過,展開一看,信中寶玉說甄家之事繁瑣,一時半會兒脫不開身,讓她莫要掛念。
    與此同時,甄家那邊亂作一團。甄夫人守在甄寶玉床邊,以淚洗麵,那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滾落。家中下人進進出出,腳步匆忙,忙著請醫抓藥。大夫們把了脈,卻都搖頭歎氣,開的藥方也不見效。
    幾日後,賈寶玉抽空再次來到瀟湘館。他神色疲憊,眼中布滿血絲,坐下後便向林黛玉細說了甄家的近況:“那甄寶玉的病情愈發嚴重,大夫們都束手無策,甄家上下都沒了主意。”他的眼神中滿是憂慮和無奈,整個人顯得無精打采。
    林黛玉聽得揪心,手中的帕子不自覺攥緊:“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她的眉頭緊蹙,眼中滿是焦急。
    賈寶玉沉思片刻:“我聽聞城外有個老神醫,醫術高明,或許能有辦法。隻是路途遙遠,且那神醫行蹤不定。” 林黛玉看著他,堅定道:“隻要有一線希望,就該去試試。” 賈寶玉望著她,眼中滿是讚賞與認同,兩人相視間,心意相通,一場為救甄寶玉的尋醫之行,似乎已在悄然醞釀 。
    賈寶玉被林黛玉眼中的堅定所感染,當即決定次日一早就動身去城外尋找老神醫。回到怡紅院後,他不顧天色已晚,便開始著手準備。
    他翻找出自己平日裏最珍視的幾件古玩,那些古玩皆是他的心愛之物,每一件都承載著他的回憶和情感。他打算若是尋到神醫,能當作見麵禮。又細細地收拾了行囊,裝上一些幹糧和盤纏,還不忘帶上紙筆,想著萬一遇到什麽情況可以記錄下來。他的眼神中透著決然,動作迅速而有條不紊。
    第二天天還未亮,賈寶玉就輕手輕腳地出了賈府。他深知此行不易,也擔心賈府眾人知曉後會阻攔,所以選擇悄悄離開。一路上,他頂著晨曦,腳步匆匆。路過集市時,嘈雜的人聲和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傳入耳中,他卻無心留意,隻是一心想著盡快找到神醫,拯救甄寶玉。他的額頭上布滿了汗珠,眼神堅定而執著。
    林黛玉得知寶玉已經出發後,心中滿是擔憂。她在瀟湘館裏坐立難安,一會兒起身望向窗外,一會兒又坐下拿起針線,可沒繡幾針就又放下。紫鵑在一旁看著心疼,勸道:“姑娘,您別太憂心了,寶二爺吉人自有天相,定會平安歸來的。”林黛玉輕輕歎了口氣,說道:“我也知道應當寬心,可總是忍不住擔心。”她的眼神中滿是憂慮,不停地在屋內踱步。
    此時的甄家,氣氛愈發壓抑。甄寶玉的房間裏彌漫著濃濃的藥味,甄寶玉躺在床上,麵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甄夫人和薛寶釵守在床邊,眼睛哭得紅腫,甄夫人嘴裏不停地念叨著:“寶玉啊,你快些好起來,別再折磨為娘了。”家中的長輩們也都齊聚一堂,個個眉頭緊鎖,商討著對策,可依舊毫無頭緒。
    再說賈寶玉,他一路向城外打聽老神醫的下落。途中遇到一位采藥的老者,老者白發蒼蒼,臉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
    老者聽聞他是為了救人才來尋醫,便好心地指了一條路:“那神醫常在這後山采藥,你沿著這條路一直走,或許能碰上。”賈寶玉謝過老者,加快了腳步。
    山路崎嶇難行,他的衣衫被荊棘劃破,留下一道道口子,臉上也被樹枝劃傷,劃出一道道血痕,可他全然不顧,一心隻想快點找到神醫。他的腳步踉蹌,卻依然堅定地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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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走了多久,賈寶玉終於在山林深處看到了一間簡陋的茅屋。茅屋周圍長滿了雜草,顯得有些荒涼。他心中一喜,快步上前,還未到門口,就聽見屋內傳來陣陣咳嗽聲。他輕輕叩門,屋裏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進來吧。”
    賈寶玉推開門,屋內光線昏暗,彌漫著一股濃鬱的草藥味道。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坐在桌前,正專注地擺弄著草藥。他抬頭看向賈寶玉,目光如炬,雖滿臉皺紋,卻透著矍鑠的神采。
    “年輕人,你找我何事?”老者開口問道,聲音低沉卻有力,仿佛穿透了歲月的滄桑。
    賈寶玉趕忙行禮,恭敬地說道:“老神醫,晚輩有禮了。聽聞您醫術高明,特來求您救救我的朋友甄寶玉。他身患重病,昏迷不醒,諸多名醫都束手無策,還望您發發慈悲,前去診治。”說著,他將準備好的古玩放在桌上,“這是一點心意,還望您收下。”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和懇求。
    老神醫瞥了一眼古玩,微微皺眉:“我治病救人,不為錢財。不過你這一片誠心,倒是難得。這甄寶玉所患何病?你細細說來。”
    賈寶玉連忙將甄寶玉的症狀、發病經過詳細描述一番。老神醫一邊聽,一邊撚著胡須,沉思片刻後說:“聽你所言,這病頗為棘手,需得一味稀有的藥材做藥引,這藥材生長在懸崖峭壁,采摘極為艱難。”
    賈寶玉一聽,眼中閃過一絲決然:“老神醫,隻要能救甄寶玉,再艱難我也願意去尋。還請您告知這藥材的模樣和生長之處。”他的眼神堅定,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
    老神醫微微頷首,仔細地向賈寶玉描述了那味藥材的特征和生長環境。賈寶玉將這些信息牢記於心,道謝之後便匆匆告別老神醫,馬不停蹄地朝著懸崖方向趕去。
    一路上,賈寶玉翻山越嶺,腳底都磨出了水泡,可他顧不上停歇。周圍的山林越來越茂密,荊棘叢生,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極大的努力。但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盡快找到藥材,救回甄寶玉。
    當他終於抵達懸崖邊時,望著陡峭的崖壁和深不見底的山穀,心中不禁一陣發怵。懸崖壁幾乎與地麵垂直,怪石嶙峋,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但一想到甄寶玉的病情和林黛玉期待的眼神,他咬咬牙,開始尋找攀爬的路徑。
    他手腳並用,緊緊抓住崖壁上的藤蔓和凸起的岩石,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汗水濕透了他的衣衫,順著臉頰不停地流淌。他的額頭布滿汗水,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就在他艱難攀爬時,山頂突然刮起一陣狂風,吹得他搖搖欲墜。他死死抱住一塊岩石,心中默默祈禱。狂風過後,他繼續向上攀爬,終於在一處隱蔽的石縫中,看到了那株心心念念的“玉露仙草” 。
    賈寶玉滿心激動,伸手去夠玉露仙草,手指剛觸碰到草葉,腳下的岩石突然鬆動,他瞬間失去平衡,整個人向下墜落。慌亂中,他下意識地抓緊仙草,隻聽“嘶啦”一聲,仙草被連根拔起,而他也重重地摔在半山腰一處突出的平台上,疼得眼前發黑,差點昏死過去。
    過了好一會兒,賈寶玉才緩過神來,強忍著周身劇痛,查看手中的仙草。好在仙草完好無損,他這才鬆了口氣。休息片刻後,他忍著傷痛,艱難地沿著崖壁下到山腳,一刻也不敢耽擱,朝著老神醫的茅屋奔去。
    回到茅屋時,賈寶玉已精疲力竭,衣衫襤褸,滿身泥土和血跡。老神醫看到他這副模樣,不禁動容:“年輕人,難為你了。” 說罷,立刻著手準備藥方,將玉露仙草與其他藥材一同煎熬。
    熬好藥後,賈寶玉顧不上休息,帶著藥湯馬不停蹄趕回賈府。此時,賈府眾人已經得知他私自出城尋醫的事,賈母又心疼又生氣,可看到他平安歸來,還帶回了救命藥,也不好再多責備。
    賈寶玉在小廝的陪同下,火速趕到甄家。甄夫人看到他,眼中滿是感激與期待:“寶玉,你可算回來了,快救救我兒。” 賈寶玉顧不上寒暄,連忙讓甄家下人扶起昏迷的甄寶玉,小心翼翼地將藥湯一勺一勺喂進他嘴裏。
    喂完藥後,眾人都守在床邊,焦急地等待著。一個時辰過去了,甄寶玉毫無動靜,兩個時辰過去,依舊沒有任何變化。就在大家快要絕望的時候,甄寶玉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緊接著,緩緩睜開了眼睛。
    “寶玉,你醒了!”甄夫人喜極而泣,緊緊抱住兒子。
    賈寶玉也激動得眼眶泛紅,多日的奔波和辛苦在這一刻都化作了欣慰。甄寶玉看著賈寶玉,虛弱地說:“多謝你,寶玉……”
    賈寶玉擺了擺手,疲憊地笑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解決了甄家的危機,賈寶玉歸心似箭,他深知,瀟湘館裏還有個人在滿心牽掛、日夜盼著他回去 。
    賈寶玉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回到賈府,徑直往瀟湘館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虛浮無力,可想到馬上就能見到林黛玉,他的眼中又燃起一絲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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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踏入瀟湘館的門,林黛玉便迎了出來。看到賈寶玉的瞬間,她的眼眸驟縮,雙手不自覺地捂住了嘴,眼中滿是心疼與震驚。隻見賈寶玉衣衫襤褸,多處被劃破,上麵還沾染著幹涸的血跡和泥土,頭發也淩亂不堪,臉上還有一道道擦傷的痕跡。
    “寶玉,你這是怎麽了!”林黛玉聲音顫抖,眼眶瞬間紅了,快步上前,想要觸碰他又怕弄疼他。她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心揪成了一團。
    賈寶玉扯出一抹虛弱的笑,安慰道:“妹妹,我沒事,就是路上摔了幾跤,你別擔心。”他努力挺直身子,不想讓黛玉太過擔心。
    “還說沒事,都傷成這樣了!”林黛玉的眼淚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你何苦這般拚命,為了尋醫,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說著,她輕輕拉著賈寶玉的胳膊,將他扶到屋內坐下。她的手微微顫抖著,滿心的疼惜。
    紫鵑趕忙端來熱水和幹淨的衣衫,林黛玉親自接過毛巾,小心翼翼地為賈寶玉擦拭臉上的汙垢和血跡。她的動作輕柔得不像話,仿佛稍一用力,就會弄疼眼前這個讓她心疼不已的人。擦拭時,看到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她的淚水又止不住地流,滴落在賈寶玉的手背上。
    “妹妹,別哭,我真的不疼。”賈寶玉抬起另一隻手,想要為她拭去眼淚。他的眼中滿是溫柔和愧疚。
    “妹妹,瞧你,為我哭成這副模樣,我這心裏呀,比身上的傷還疼呢。”他的聲音因為疲憊而略顯沙啞,卻帶著無盡的溫柔。
    林黛玉拍開他的手,佯裝嗔怒:“就會哄我,你若真疼我,便不會這般不愛惜自己。”可那語氣裏,哪有半分責怪,全是藏不住的關切。
    “我知道妹妹心疼我,往後我定不會再讓你這般擔憂了。”賈寶玉拉過她的手,緊緊握住,仿佛握住了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兩人相視而坐,一時無言,可周遭的空氣裏,都彌漫著甜蜜與溫情。窗外,微風輕拂,吹得竹影搖曳,沙沙作響,似是在為這對璧人輕吟淺唱。
    過了許久,林黛玉輕輕靠在賈寶玉的肩頭,輕聲道:“今兒個晚上你就在我屋裏吧,不準回去了,我伺候你。”話一出口,她便將臉埋得更深,似是羞於直視賈寶玉的反應。
    賈寶玉先是一怔,隨即心中湧起一陣暖流,嘴角忍不住上揚,帶著幾分欣喜與感激說道:“妹妹,這……這怎麽好意思,別累著你了。”他嘴上雖這般說,可心裏卻巴不得能多與林黛玉相處片刻。他的目光中滿是驚喜和期待。
    “你莫要推辭,你如今傷成這樣,我怎能放心你一人回去。”林黛玉抬起頭,眼神中滿是不容置疑的關切,“再說,我也想親自照顧你,好讓你快點好起來。” 說著,她輕輕起身,吩咐紫鵑:“去把寶玉的床鋪在裏屋,再準備些幹淨的被褥和洗漱用品。” 紫鵑領命而去,臨走時還悄悄瞥了眼二人,嘴角含笑。
    待紫鵑離開,屋內又隻剩他們二人。賈寶玉望著林黛玉,心中滿是感動,輕聲道:“妹妹,有你在身邊,我這傷好像都不疼了。” 林黛玉回頭白了他一眼,卻難掩嘴角的笑意:“就會貧嘴,你且好好歇著,等會兒吃了藥,早些睡下。”她的眼神中滿是溫柔和關懷。
    不一會兒,紫鵑便將床鋪收拾妥當。林黛玉扶著賈寶玉起身,慢慢走向裏屋。一路上,兩人靠得極近,呼吸相聞,曖昧的氣息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安置好賈寶玉後,林黛玉坐在床邊,為他掖好被子,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稀世珍寶。她又端來藥碗,輕輕吹涼,而後一勺一勺喂給賈寶玉。燭光搖曳,映照著兩人的臉龐,勾勒出一幅溫馨而美好的畫麵 。
    喂完藥,林黛玉把藥碗放在一旁,拿起帕子,輕輕擦去賈寶玉嘴角殘留的藥漬。她的指尖不經意間觸碰到他的嘴唇,兩人皆是一愣,隨即紅暈悄悄爬上臉頰。
    “妹妹,辛苦你了。”賈寶玉打破沉默,聲音輕柔,帶著幾分羞澀。
    林黛玉微微搖頭,把帕子疊好放在桌上,說道:“說這些做什麽,隻要你能快點好起來。”她站起身,正準備收拾藥碗,卻被賈寶玉一把拉住了手。
    “妹妹,你也累了一天,快歇著吧。”賈寶玉的手溫暖有力,緊緊握著她的手,不舍得鬆開。他的目光中滿是依戀。
    林黛玉輕輕掙紮了一下,沒能掙脫,便也不再動,輕聲嗔怪:“你呀,都什麽時候了,還這般孩子氣。”話雖如此,她卻沒有抽回手,反而輕輕坐在床邊,兩人的手依舊緊緊相握。
    窗外月色如水,透過窗欞灑在屋內,為這小小的空間增添了幾分靜謐與柔和。偶爾傳來幾聲蟲鳴,更襯出夜的寧靜。
    “妹妹,你說,往後的日子,咱們也能這般一直相伴,多好。”賈寶玉望著林黛玉,眼中滿是憧憬。他的眼神中閃爍著對未來的美好向往。
    林黛玉別過頭去,輕聲道:“你又在說胡話了,往後的事,誰說得準呢。”可她的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心中也同樣期待著這樣的未來。她的心中雖然有著期待,卻又不敢輕易相信。
    兩人就這樣手牽著手,輕聲說著些瑣碎的家常,從兒時的趣事,到對未來的期許,不知不覺間,困意漸漸襲來。林黛玉的眼皮越來越沉,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妹妹,困了就睡吧。”賈寶玉鬆開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床邊,示意她躺下。他的聲音輕柔,滿是關懷。
    林黛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在床的另一邊躺下,兩人隔著一小段距離,卻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溫度。在朦朧的睡意中,兩人的手又不自覺地靠近,最終再次握在一起,在這寧靜的夜晚,一同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
    各位看官們,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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