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回 榮國府賈政憐嬌女 瀟湘館甥舅品書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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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那鍾鳴鼎食、富貴風流的榮國府內,賈政素性方正端嚴,宛如一座沉穩的山嶽,平日裏一心撲在公牘政事之上,殫精竭慮,事事都力求做到盡善盡美,容不得絲毫苟且。
在旁人眼中,他總是一副不苟言笑、嚴肅刻板的模樣,仿佛那府中的梁柱,隻知承載家族的重任,而無絲毫柔情。然而,在他那看似堅如磐石的內心深處,實則藏著一段繞指柔情,宛如一泓清泉,靜靜流淌在心底的幽謐角落。
遙憶往昔,胞妹賈敏尚在閨中之時,兄妹二人於榮國府那深邃而又靜謐的深宅大院裏,情誼篤厚得恰似一壇曆經歲月沉澱的陳釀美酒,時光愈久,愈發香醇。
彼時,每逢風和日麗、陽光如金縷般輕柔灑下的日子,二人便常相攜漫步於曲徑通幽的花園之中。那花園,猶如一幅四季更迭的絢麗畫卷,每一幀都繪製得細膩入微。
春日裏,繁花似錦,紅的像火,熱烈奔放,似要將滿腔的熱情傾灑於世;粉的像霞,嬌羞柔美,宛如少女臉頰泛起的紅暈;白的像雪,純淨無暇,仿佛不沾染一絲塵世的喧囂。
它們層層疊疊地綻放,你不讓我,我不讓你,似是將世間所有的色彩都匯聚於此,爭著鋪就了一地的絢爛奪目。微風拂過,花朵輕輕搖曳,宛如一群身著彩裙的仙子,在風中翩翩起舞,芬芳四溢,引得蜂蝶流連忘返。
而當秋天悄然來臨,金黃的樹葉如蝴蝶般翩翩起舞,悠悠飄落。每一片樹葉都仿佛帶著對枝頭的深深眷戀,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似在訴說著生命的輪回與不舍。它們靜美悠然地飄落於大地,宛如給大地鋪上了一層金黃的絨毯,腳踩上去,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是秋天奏響的輕柔樂章。
兄妹倆或並肩徐行,沐浴在柔和的陽光下,談論著花開花落間所蘊含的生命韻律,從花朵的嬌豔盛開到凋零枯萎,感悟著生命的起始與終結,思索著世間萬物的循環往複;或於清風明月溫柔籠罩的夜晚,在靜謐的花園角落促膝長談,仰望著浩瀚星空,感慨著人生世事如同白雲蒼狗般變幻無常。
那些曾經的歡笑、淚水,那些家族的興衰、人情的冷暖,都在這靜謐的夜晚,隨著清風,緩緩流淌於彼此的心間。這般美好的時光,猶如熠熠生輝的明珠,鑲嵌在賈政記憶的深處,宛如昨日之景,曆曆在目,清晰如繪,深深鐫刻在他的心間,任憑歲月的洪流如何衝刷,都難以磨滅。
後來,賈敏遠嫁蘇州林如海,盡管千山萬水橫亙在兩人之間,如同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但這遙遠的距離卻未能阻斷兄妹之間那千絲萬縷、剪不斷理還亂的牽掛與思念。
他們常常依靠魚雁傳書,在一封封書信中,傾訴著彼此的近況,傳遞著濃濃的關切之情。那一封封書信,仿佛是連接兩人情感的橋梁,承載著他們對彼此的思念與關懷。因林如海與賈敏皆身強體健,福壽綿延,所以黛玉幼時,常隨著父母前來賈府省親。
賈府眾人初見這小女娃,都不禁眼前一亮,仿佛被一道璀璨的光芒所吸引。隻見她粉雕玉琢般的模樣,肌膚勝雪,吹彈可破,宛如羊脂玉般溫潤細膩;眉眼含情,雙眸猶如一灣清澈的秋水,顧盼間流露出靈動的光芒;一舉一動間透著聰慧靈秀之氣,恰似那下凡的仙子,不沾染一絲塵世的俗氣,宛如一顆璀璨的明珠,散發著獨特而迷人的光芒,眾人無不為之喜愛。
賈政初次見到外甥女黛玉,那一瞬間,時間仿佛凝固,往昔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當年賈敏的音容笑貌在黛玉身上一一鮮活地浮現。黛玉眉眼間的含情脈脈,恰似賈敏當年的溫柔婉約;舉止間的優雅大方,宛如賈敏在世時的端莊得體,無一不與當年的賈敏如出一轍,恰似那故人穿越時光的長河,真切地重現眼前。
賈政心中頓時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親切之感,那是一種源自血脈親情的觸動,愛屋及烏之情,如同決堤的江水,洶湧澎湃,溢於言表。從那以後,每當賈政在公務的繁忙之餘稍有閑暇,他的心便如同被一根無形的絲線牽引,不自覺地信步朝著瀟湘館的方向行去,隻為看望這讓他倍感憐惜的外甥女,仿佛在黛玉身上,他能尋回那些與賈敏共度的美好往昔。
這一日,賈政如往常一樣,在有條不紊地料理完府中諸多繁雜瑣碎的事務後,那堆積如山的公文終於被他一一處理妥當。趁著那午後的一抹閑適,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下一地的碎金,他悠悠朝著瀟湘館方向踱步而來。
剛至館前,那眼尖的丫鬟遠遠便瞧見了賈政的身影,如同一隻敏捷的小鳥,瞬間察覺到主人的到來,忙不迭地轉身,腳步輕快地跑進去通報。
黛玉聽聞舅舅到訪,心中微微一動,宛如平靜的湖麵投入一顆石子,泛起層層漣漪。她連忙停下手中正在翻閱的書卷,那書卷上的文字仿佛還在腦海中跳躍。
她細致地整了整衣衫,每一個褶皺都被她輕輕撫平,力求展現出最得體的姿態。而後,她邁著輕盈的蓮步,如同春日裏隨風搖曳的柳枝,款移至階前,微微欠身行禮,聲音輕柔婉轉,恰似黃鶯出穀般清脆悅耳:“舅舅安好,不知今日舅舅得閑,外甥女有失遠迎,還望舅舅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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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政麵上滿是和煦笑意,那笑容仿佛春日裏最溫暖的微風,輕輕拂過人心,帶著無盡的慈愛與關懷,說道:“林姑娘不必多禮,我不過是忙裏偷閑,來你這清幽之所坐坐,尋個清淨,享受片刻遠離塵囂的寧靜。”
二人一前一後,緩緩進得屋內,分賓主落座。一旁的丫鬟們訓練有素,手腳伶俐得如同穿梭的燕子,在這片刻之間,便已將一切安排妥當。即刻奉上清茶,那茶盞精致小巧,仿佛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茶香嫋嫋升騰而起,如輕紗般的輕煙繚繞在整個屋子,瞬間,一股馥鬱而又清新的香氣彌漫開來,那香氣混合著茶葉的清香與炭火的餘溫,讓人仿佛置身於雲霧繚繞的山間茶園。賈政輕輕端起茶盞,動作優雅而沉穩,微抿一口,那醇厚的茶湯在舌尖上緩緩散開,先是一絲淡淡的苦澀,而後是無盡的甘甜,仿佛整個身心都被這茶香所浸潤,所有的疲憊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不禁由衷讚道:“好茶,林姑娘這兒的茶,滋味總是格外清醇,細細品味,別有一番悠遠的韻致,恰似那深山清泉,沁人心脾。”
黛玉淺笑嫣然,猶如春日裏初綻的桃花,嬌豔而動人,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輕聲說道:“這是南方新貢的茶葉,舅舅若是喜歡,日後外甥女便讓紫鵑多備些,給舅舅送去,舅舅閑暇時也可多品一品,感受這茶中的韻味。”
賈政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案上擺放得整整齊齊的書卷,隻見皆是詩詞文集之類。他隨手拿起一本翻開,那書頁已經微微泛黃,似乎在訴說著它被翻閱的次數。
目光在書頁間緩緩移動,如同一位探尋寶藏的旅人,仔細研讀著每一行文字。略一瀏覽,眼中不禁閃過一抹讚許之色,那眼神中滿是對黛玉才情的認可與欣賞,點頭稱道:“林姑娘果然才情卓絕,觀平日裏研讀之書,便知下了許多苦功夫,非一般女子可比。這書中的每一處批注,都彰顯著你獨特的見解,可見你對詩詞的領悟已達頗深之境。”
黛玉聽聞,微微紅了臉,那紅暈如同天邊暈染開來的晚霞,嬌羞而美麗,她微微低下頭,謙遜道:“不過是閑來無事隨意翻看,略知一二皮毛,讓舅舅見笑了。外甥女不過是對詩詞略有喜愛,閑暇時便沉浸其中,權當是打發時間罷了,不敢妄稱有什麽才情。”隨後,賈政與黛玉便饒有興致地探討起詩詞之精妙處。
黛玉應答如流,每一個見解都獨特新穎,仿佛一股清澈的泉水,汩汩注入賈政心間,讓他眼前一亮。她從詩詞的韻律之美談到意境之深邃,從詩人的生平經曆講到創作背景,每一句話都條理清晰,見解深刻,仿佛帶領賈政走進了一個豐富多彩的詩詞世界。賈政不住點頭誇讚:“我那妹妹當年才情便已出眾,不想你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日後必成大器,在這詩詞之道上,定能大放異彩,為家族增光添彩。”
正說得興起,忽聽得窗外傳來一陣輕快而又熟悉的腳步聲,那腳步聲如同歡快的鼓點,由遠及近,仿佛帶著青春的活力與朝氣。緊接著,便見賈寶玉像一陣風般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道:“林妹妹,我聽說父親來了,特來瞧瞧。”
寶玉一進屋,先恭恭敬敬地給賈政行了禮,那動作雖然帶著幾分活潑,但不失禮數。而後便像一隻活潑的小鹿般,挨在黛玉身旁一屁股坐下。他那雙明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轉個不停,宛如兩顆閃爍的星辰,瞅瞅賈政,又看看黛玉,臉上帶著俏皮的笑容,笑嘻嘻地說:“父親和林妹妹在聊什麽呢,這麽熱鬧,也說與我聽聽,可別把我晾在一邊呀。我在園子裏就聽到你們的笑聲,心裏好奇得很呢。”
賈政笑罵道:“你這猴兒,沒個正形,沒見我正與你林妹妹探討學問嗎?你平日裏若是能像你林妹妹這般用心讀書,將心思多放在學問上,也不枉我一番苦口婆心的教導。整天隻知道在園子裏瘋玩,也不知道上進。”
寶玉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說道:“父親教訓得是,隻是那些個八股文章,讀起來實在是枯燥無趣,如同嚼蠟,讓人提不起絲毫興趣。倒是林妹妹平日裏讀的詩詞,充滿了靈動的趣味,每一句都仿佛有著生命,讓人讀來興致盎然,仿佛進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黛玉抿嘴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裏的微風輕輕拂過湖麵,泛起層層漣漪,她斜睨了寶玉一眼,眼神中帶著一絲嗔怪與笑意,說道:“寶哥哥,你若是真心覺得詩詞有趣,那便與舅舅和我一同探討探討,可別隻是嘴上說得好聽,到時候又沒了下文。可別光想著湊個熱鬧,要拿出真本事來才行。”
寶玉一聽,頓時來了興致,如同被點燃的爆竹,興奮地說道:“林妹妹這可難不倒我,就說前日裏我讀到一句‘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隻覺這意境淒美至極,仿佛一幅淒美絕倫的畫卷在眼前徐徐展開。那漫天飛舞的落花,就像那無依無靠的人兒,四處飄零,不知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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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透著無盡的情思,讓人感同身受,仿佛能觸摸到那深深的哀愁。林妹妹你作何解?”黛玉微微頷首,目光中透著欣賞與讚許,說道:“寶哥哥這一讀,倒是讀出了幾分滋味。這一句,以花自比,將自身的身世飄零之感刻畫得入木三分,又歎紅顏易逝,如同那凋零的花朵,無人憐惜,著實精妙,道出了世間多少女子的心聲。這不僅僅是在寫花,更是在寫人,寫那些在命運的洪流中掙紮的人兒,充滿了對生命無常的感慨。”
賈政在一旁聽著,微微點頭,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們倆呀,若是能將這股子對詩詞的熱情,也分些在正經學問上,那才是好,將來必能有所成就。詩詞雖好,但八股文章也關乎你們的前程,不可偏廢。”
三人正說著,興致愈發高漲,又擺開棋局,準備對弈一番。賈政棋藝老辣,落子間盡顯沉穩大氣,每一步都如同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深思熟慮,謀篇布局,縱橫捭闔之間,盡顯大將之風。
他的眼神專注而堅定,仿佛能看穿棋局中的每一個變化,掌控著整個局勢的走向。黛玉亦心思細膩,棋路不凡,看似溫婉的落子間,實則暗藏機鋒,如同隱藏在花叢中的利刃,讓人不敢小覷。她每一步棋都經過精心思考,看似隨意,實則蘊含著深意,以柔克剛,步步為營。
寶玉則在一旁時而緊緊盯著棋盤,雙眉緊鎖,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要將棋盤上的每一個棋子都看穿,思索著破解之法;時而又忍不住插上幾句嘴,發表自己獨特的見解,那模樣倒也為這緊張的棋局增添了不少輕鬆有趣的氛圍。他一會兒說:“父親,您這一步棋是不是有些冒險了?”一會兒又對黛玉說:“林妹妹,你這步棋若是這樣走,說不定會有更好的效果。”
棋盤之上,黑白棋子交錯縱橫,恰似千軍萬馬在沙場上激烈對陣,你來我往,殺得難解難分。每一顆棋子的落下,都仿佛伴隨著金戈鐵馬的嘶鳴聲,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
賈政一邊落子,一邊笑著稱讚道:“林姑娘這棋路,看似溫和婉約,如同潺潺流水,悠悠流淌,卻在不經意間暗藏玄機,步步緊逼,每一步都讓人不得不防,不可小覷啊。這棋局就如同人生,每一步都需謹慎,一個小小的失誤,便可能滿盤皆輸。”
黛玉抿嘴一笑,如春日微風拂過柳梢,輕柔地說道:“舅舅過獎了,外甥女不過是跟著舅舅學些皮毛,還望舅舅多多指點,讓外甥女能有所長進。這棋局變幻無窮,外甥女還有許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寶玉在一旁急得抓耳撓腮,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嚷道:“你們倆棋藝都這般厲害,我都插不上手了。林妹妹,你待會可得讓著我些,不然我可就毫無勝算啦。我還想跟你們好好切磋切磋呢。”
黛玉輕嗔道:“寶哥哥,下棋可不能讓,要憑真本事,不然便沒了下棋的趣味,也失了切磋的意義。隻有在公平的對弈中,我們才能共同進步呀。”
正酣戰間,賈母處派來的小廝匆匆趕到,在門口恭敬地說道:“老爺,老太太請您過去一趟,說是有要事相商。”賈政無奈,隻得停下手中的棋子,緩緩起身告辭。臨行前,他目光溫和地叮囑黛玉:“林姑娘平日裏隻管安心讀書,有什麽需求,盡管吩咐下人,千萬別與府中之人見外,就如同在自己家裏一般。這府裏上下,都是一家人,不必拘束。”
又轉頭對寶玉板起臉說道:“你也別整日裏隻知道玩鬧,心思散漫,多跟你林妹妹學學,用心長進些學問,別辜負了大好時光。你如今也不小了,該為自己的前程考慮考慮了。”黛玉和寶玉皆恭恭敬敬地欠身應下,而後送至門口,靜靜地目送賈政離去,直至那身影逐漸消失在蜿蜒的回廊盡頭,被層層疊疊的花木所遮擋,方轉身回屋。
待賈政走後,寶玉像是放鬆了全身的力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順手拿起桌上的點心便吃了起來,嘴裏含糊不清地對黛玉說:“林妹妹,今日父親誇你才情出眾呢,我就知道,妹妹是這府裏最有學問的,那些姐姐妹妹們都比不上你。你看父親那眼神,滿是讚許,我可都瞧見了。”
黛玉白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春日裏的嬌嗔,說道:“就你會貧嘴,舅舅不過是客氣幾句,你倒當了真。我不過是多讀了幾本書,哪有你說的那麽好。這府裏的姐姐妹妹們,各有各的長處,我還有許多需要向她們學習的地方呢。”
寶玉湊到黛玉跟前,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笑嘻嘻地說:“妹妹若是不信,改日咱們找探春她們,辦個詩社,到時候妹妹大展才情,以妹妹的才學,定能讓眾人都心服口服,對妹妹稱讚有加。咱們可以一起吟詩作對,那該多有趣呀。”
黛玉眼眸一亮,那明亮的眼神如同夜空中閃爍的星辰,仿佛被寶玉描繪的美好場景所吸引,說道:“這倒是個好主意,隻是不知道她們有沒有這個興致,萬一大家不願意,豈不是白費心思。畢竟每個人的喜好都不一樣,說不定她們更願意做些別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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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拍著胸脯,自信滿滿地保證道:“妹妹放心,有我去說,她們肯定願意。我去跟探春、迎春、惜春她們一說,再加上寶姐姐,她們必定會覺得有趣,肯定會參加的。咱們就定在園子裏的某個雅致之處,擺上筆墨紙硯,一邊欣賞著園中的美景,一邊吟詩作賦,想想就愜意極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興致勃勃地籌劃起詩社的事情來,從詩社的名字,到活動的時間、地點,再到邀請哪些人參加,都討論得細致入微。黛玉提議:“既然是在園子裏辦詩社,不如就叫‘沁芳詩社’,一來這‘沁芳’二字與園子的景致相符,二來也透著一股詩意。”
寶玉拍手稱讚:“好名字,好名字!就叫‘沁芳詩社’。至於時間,不如就定在每月的十五,那時月圓之夜,月光如水,正適合吟詩。地點嘛,就選在藕香榭,那裏臨水而建,風景優美,最是適宜。”他們還商量著要準備一些精致的獎品,獎勵給詩社活動中表現出色的人。
那模樣,恰似兩隻歡快的鳥兒,沉浸在獨屬於他們的歡樂之中,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他們對詩社的美好憧憬。
寶玉接著說道:“咱們詩社,還得定些規矩才好。每次活動,須得限定題目和韻腳,這樣方能顯出大家的本事。”黛玉輕點頭,眼中滿是認真:“寶哥哥說得有理,不過題目也不能過於拘束,最好能貼近生活,又富有詩意,如此方能激發大家的靈感。比如以園中四時之景為題,或是以身邊之物入詩,想來定能生出許多妙句。”
寶玉興奮地站起身來,在屋內來回踱步,手舞足蹈地描繪著詩社的未來:“等詩社辦起來,咱們邀請府裏的姐妹們都來參加,再請幾位先生來點評,說不定還能流傳出去,讓世人都知曉咱們榮國府的風采。”黛玉抿嘴笑道:“寶哥哥莫要想得太過簡單,這詩社雖在府中,卻也不能失了規矩。姐妹們的詩作,若是傳揚出去,好壞都關乎府裏的名聲,還需謹慎才是。”
二人又商討起邀請的人員。寶玉掰著手指一一數來:“探春妹妹向來才情出眾,又有主見,肯定要邀請;迎春、惜春妹妹雖平日裏低調,可詩詞也各有韻味,不能落下;寶姐姐更是不用說,她博古通今,有她參與,詩社定會增色不少。還有雲姑娘,她天真爛漫,詩風獨特,也得請來。”黛玉微笑著補充:“還有香菱,她對詩詞癡迷,學詩刻苦,若是能來,想必能給詩社帶來不少活力。”
說到香菱,寶玉想起她學詩的趣事,忍不住笑道:“香菱學詩時,那般如癡如醉,夜裏做夢都在作詩,想來若是加入詩社,定能全心投入。”黛玉亦笑:“香菱聰慧靈秀,隻是身世坎坷,能有機會在詩社中與大家切磋,也算是一件幸事。”
隨後,他們又琢磨起詩社活動的具體流程。寶玉興致勃勃地說:“每次活動開始,咱們先由一人出題,然後大家各自構思,限時完成詩作。之後,再一同品鑒,相互學習。”黛玉思索片刻道:“品鑒之時,大家應暢所欲言,既要指出優點,也不能避諱不足,如此才能共同進步。隻是點評之語,還需委婉些,莫要傷了姐妹們的和氣。”
兩人越說越興奮,仿佛詩社已經熱熱鬧鬧地開辦起來。寶玉憧憬著:“待詩社有了佳作,咱們整理成冊,說不定能成為傳世之作呢。”黛玉輕輕搖頭,打趣道:“寶哥哥又開始異想天開了,不過能將姐妹們的才情記錄下來,日後翻閱,也算是一段美好的回憶。”
不知不覺,天色漸暗,屋內的光線變得柔和起來。丫鬟們走進來,輕輕點上燈燭。溫暖的光暈籠罩著二人,他們仍沉浸在對詩社的美好規劃中,那明亮的眼神,洋溢的笑容,仿佛預示著詩社未來的精彩。
這邊賈政回到賈母房中,賈母正坐在榻上,見他回來,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招手示意他坐下,說道:“政兒,你去瀟湘館許久,可是和林丫頭聊得暢快?”賈政恭敬地回道:“正是,母親。林丫頭才情出眾,又知書達理,言行舉止間透著一股靈氣,實乃不可多得之女子。若能與寶玉結為連理,那倒也是一段佳話,必定能成就一段美滿姻緣。”
賈母聞言,笑得更開懷,眼中滿是期許,仿佛已經看到了寶黛二人喜結良緣的美好場景,說道:“我也是這麽想的,這倆孩子自小一起長大,情分深厚得如同親兄妹,若能成就好事,也算了卻我一樁心事,我這心裏便也踏實了。隻是這婚姻大事,還需從長計議,找個合適的時機,再與孩子們提及此事。”
賈政點頭稱是:“母親所言極是,此事關乎孩子們的終身幸福,切不可草率。寶玉雖生性活潑,但心地善良,對林姑娘也十分在意;林姑娘聰慧過人,與寶玉也頗為投緣,想來他們若能在一起,定會相互扶持,琴瑟和鳴。”
賈母微微皺眉,略帶擔憂地說:“隻是這府裏人口眾多,關係錯綜複雜,日後他們成了親,還需應對諸多事務。你需多留意,莫要讓孩子們受了委屈。”賈政連忙應道:“母親放心,兒子定會多多留意,盡力為他們營造一個安穩的環境。況且還有母親主持大局,定能諸事順遂。”
而這榮國府之中,因著這番心思,似乎又添了幾分溫情與期許,恰似那春日暖陽,柔和地灑落在這深宅大院的每一個角落,給這座古老的府邸,蒙上了一層夢幻而美好的色彩。隻是不知寶黛二人的姻緣,最終能否順遂圓滿,恰似那霧裏之花,水中之月,看似美好,卻又充滿了未知的變數,尚待分曉,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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