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回 商海羈旅意 榮府念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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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賈璉、探春、林承瑞並賈寶玉一行,肩負著榮國府興衰榮辱的千鈞重擔,辭別府邸,毅然踏上南下江南的迢迢征途。此去江南,那素為聞名遐邇的溫柔富貴鄉、繁華錦繡地,然於眾人而言,絕非遊山玩水的愜意之行,實乃一場攸關家族命運的生死博弈。
    一路曉行夜宿,餐風沐雨,眾人曆經跋涉。這日,行至一處市鎮,但見街市熱鬧非凡,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好一幅鮮活生動的市井圖卷。街道兩旁店鋪鱗次櫛比,招牌幌旗隨風搖曳,似在訴說著塵世的繁華。
    那空氣中彌漫著煙火氣息,此起彼伏的叫賣聲、討價還價聲交織成一曲市井樂章。有賣糖人兒的手藝人,一邊熟練地轉動著手中的糖勺,糖絲如金色的細線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一邊大聲吆喝著:“瞧一瞧看一看嘞,又甜又好看的糖人兒嘞!”
    不遠處,一位賣綢緞的老板娘,正熱情地向過往行人展示著一匹匹色彩斑斕的綢緞,口中念念有詞:“這可是剛從蘇杭運來的上等綢緞,手感順滑,花色鮮亮,做衣裳那叫一個漂亮!”還有那賣茶葉的鋪子,老板正給客人介紹著新到的茶葉,茶香四溢,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賈璉見狀,勒住韁繩,目光在街市中審慎逡巡一番,轉頭對眾人說道:“此處看似繁華昌盛,或能為咱榮府生意探出些行情,尋得些許契機也未可知。”眾人皆深以為然,遂一同尋覓了一處幹淨整潔的客棧住下。
    安頓甫定,探春與林承瑞便迫不及待著意去打聽絲綢茶葉行情。二人精心喬裝打扮,身著尋常商賈服飾,舉手投足間儼然地道生意人。他們穿梭於市井街巷,那探春心思縝密,恰似精細的繡花針,每至一處店鋪,皆不動聲色,仿若隨意閑逛。然其目光敏銳如鷹,貨品成色、質地、價格,皆在不動聲色的打量中洞悉無遺。她巧妙與店家攀談,言語間不著痕跡探聽江南商賈經營之道,神態言辭宛如經驗老到的行家。隻見她輕輕拿起一匹綢緞,手指在綢緞上輕輕摩挲,微微點頭,說道:“這料子手感倒是不錯,隻是這色澤,在京城怕是不太好賣,不知店家這價格如何?”那店家見她這般行家模樣,也不敢小覷,忙賠笑著報出價格。探春心中暗自思忖,家族興衰係於此行,每一個細節皆關乎成敗,務必事事小心,如履薄冰,不可有絲毫疏漏。隻見她目光專注,恰似雕琢美玉的匠人,不放過任何細微之處,又似精細織錦人,一絲一縷皆用心揣摩,試圖從紛繁商業信息中梳理出振興家族的通衢。她還留意到店鋪的布置、夥計的待客之道,心中默默與京城的店鋪做著對比。
    林承瑞則在旁機警留意各方消息,宛如潛伏的獵手,對周遭一舉一動保持高度警覺。他將市場動態暗暗銘記於心,價格波動、商業傳聞,皆如拚圖碎片,在心中拚湊出江南商業全貌。他看似不經意地與旁邊的路人閑聊:“大哥,聽您口音也是本地人,我剛到這兒不久,聽聞這附近絲綢茶葉生意做得熱鬧,您給我講講,哪家的貨最地道?”
    那路人便熱情地介紹起來,林承瑞一邊聽,一邊在心中默默分析。他還裝作不經意地問起當地商賈的經營習慣、競爭態勢,甚至連最近的商業糾紛都打聽清楚,心中思索著如何利用這些信息為合作創造機會。
    這邊賈寶玉與賈璉亦未曾有片刻懈怠,四處尋訪當地有頭有臉的人物,欲借人脈為家族生意打開局麵。賈寶玉雖身為大將軍,威名遠揚,此番行事卻極為低調,隻稱是來自京城的普通客商。他們輾轉拜訪數位鄉紳富戶,置身於觥籌交錯的酒桌之上,空氣中彌漫著美酒香氣與微妙的試探氛圍。每一次舉杯,每一句寒暄,都暗藏著雙方的考量與試探。
    在一場與當地絲綢巨賈的重要商談中,賈璉率先開場,言辭懇切且條理清晰:“久聞貴行絲綢工藝精湛,譽滿江南,我等雖來自京城,卻對貴行傾慕已久。榮府在京城人脈廣闊,往來皆為達官顯貴,若能與貴行攜手,以京城為軸,輻射北方諸地,必能為貴行絲綢開辟更為廣闊之天地,所獲之利,不可限量。”說罷,目光誠懇地望向對方,觀察著對方的神色變化。那絲綢巨賈微微挑眉,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卻未即刻回應。賈璉心中微微一緊,但麵上依舊保持著沉穩。
    賈探春見對方未即刻回應,接著從容說道:“我深知貴行經營多年,底蘊深厚,但商場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如今北方市場需求旺盛,而貴行於彼處尚缺深耕。榮府願以誠意與實力為引,與貴行共商合作之法,諸如讓利分成、品牌推廣,皆可詳談。此舉不僅能為貴行帶來豐厚利潤,更能讓貴行之名,傳遍大江南北。”她語氣堅定,眼神中透露出自信與睿智,仿佛已為雙方描繪出一幅共贏的藍圖。她輕輕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目光始終停留在對方臉上,試圖捕捉對方內心的一絲鬆動。同時,她在心中快速思索著對方可能提出的疑問與應對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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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承瑞緊接著補充道:“再者,榮府於京城經營多年,在貨品運輸、倉儲管理方麵皆有成熟之法,可確保貴行絲綢順利抵達北方,且能最大程度降低損耗。此外,我們還可引入新穎的營銷之策,結合京城風土人情,為貴行絲綢量身定製推廣方案,使其在北方市場獨樹一幟。”他言辭簡潔有力,每一句話都切中要害,直擊對方關心的利益點。說罷,他從袖中拿出一份事先準備好的簡單方案,遞到對方麵前,那絲綢巨賈接過,微微低頭看了起來。林承瑞則在一旁仔細觀察對方的表情,留意著對方的每一個細微反應。
    賈寶玉則以親和之態微笑著說:“諸位皆是商界翹楚,想必也期望自己的產業能不斷拓展,名垂後世。此次合作,於貴行而言,實乃一次難得的機遇。榮府向來重諾,一旦攜手,必傾盡全力,與貴行同進同退,共鑄輝煌。”他的話語如春風拂麵,讓人倍感親切,同時又隱隱強調了榮府的信譽與決心。他輕輕拍了拍那絲綢巨賈的肩膀,眼神中滿是誠意。他還巧妙地提及京城的一些貴族喜好,暗示合作後絲綢的廣闊市場。
    然而,世事豈能盡如人意。眾人雖多方奔走,憑借出色的談判能力贏得了部分認可,但當地商賈大多有穩固經營圈子,宛如銅牆鐵壁,對外來者仍心存戒備,不願輕易合作。且江南絲綢茶葉行業競爭激烈異常,諸多老字號根基深厚,曆經數代經營,早已根深蒂固,想要分一杯羹,談何容易。
    幾日下來,眾人皆如疲憊之舟,在商海波濤中顛簸,雖竭盡全力,卻收效甚微。每個人臉上寫滿疲憊與無奈,身軀似被無形重擔壓得微微彎曲。賈璉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焦慮,不停地在房間裏踱步,時而停下來,望著窗外,思索著下一步的計劃;探春坐在桌前,手撐著頭,望著窗外,陷入沉思,手中的筆在紙上無意識地劃動著;林承瑞則靠在牆邊,閉目養神,試圖緩解連日來的疲憊,但眉頭依舊緊皺,顯示出他內心的不平靜;賈寶玉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心中默默想著應對之策,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各種方案與可能出現的情況。
    這日晚間,眾人拖著沉重身軀,聚於客棧房中。屋內氣氛壓抑,眾人麵麵相覷,神色凝重如暴風雨來臨前的陰沉天空。
    探春秀眉緊蹙,宛如春日緊鎖的柳葉,率先打破沉默:“如此下去,終非長久之計。江南商賈重利且排外,若不能拿出讓他們心動之物,怕是難以達成合作,打開這僵持之局。”她一邊說,一邊用手輕輕敲擊著桌麵,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決絕。她詳細分析著目前接觸過的商賈的態度與需求,指出他們最為看重的利益點與顧慮之處。
    賈璉長歎一聲,那歎息聲仿佛帶著千鈞重負,無奈道:“我等已竭盡全力,能想到的法子皆已試過,可這局麵……”言罷,一臉無奈與苦澀,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茫。他緩緩坐在椅子上,雙手無力地垂在兩側,詳細講述著他們在談判過程中遇到的種種困難與挫折,每一個細節都顯示出局勢的艱難。
    賈寶玉陷入沉思,片刻後,眼中閃過一絲亮光,緩緩道:“或許,我們可另辟蹊徑。榮府在京城人脈廣泛,不乏達官顯貴。若能以京城市場為餌,許以優厚條件,或能打破這僵局,吸引他們與我們合作。”他坐起身來,目光堅定地看著眾人,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他詳細闡述著自己的想法,包括如何利用京城的人脈舉辦高端品鑒會,邀請京城的頂級貴族參與,以此提升合作方絲綢茶葉在京城的知名度與影響力。
    眾人聽了,皆覺此計有理,仿佛在黑暗中尋得一絲曙光。於是,紛紛振作精神,圍坐在一起,熱烈商議具體對策,你一言我一語,思維的火花在這小小的客棧房間內激烈碰撞。賈璉說道:“我們可以承諾為他們在京城舉辦絲綢茶葉展銷會,邀請京城的達官貴人、富商巨賈前來,提高他們的知名度。而且展銷會的場地布置,我們可以融入江南特色,營造出獨特的氛圍。”探春接著說:“還可以在利潤分成上再做出一些讓步,前期讓他們多獲利,等打開市場後,我們再調整比例。同時,我們可以根據不同季節,推出特色的絲綢款式和茶葉禮盒,迎合京城消費者的喜好。”林承瑞也補充道:“運輸方麵,我們可以進一步優化路線,降低成本,讓他們看到我們的誠意。並且建立實時的物流跟蹤係統,讓他們隨時了解貨物的運輸狀態。”賈寶玉則在一旁認真傾聽,不時點頭,提出一些自己的見解,比如在京城設立專門的售後服務團隊,為高端客戶提供定製化的服務。
    且說榮府這邊,自眾人走後,賈母、賈政、王夫人等皆日夜憂心忡忡,牽掛著遠行之人的安危與行程。
    賈母時常斜倚在榻上,目光癡癡望向門口方向,仿佛能穿越千山萬水,看到孩子們在外模樣。她嘴唇微微翕動,喃喃自語:“也不知孩子們如今到了何處,一路上可還安好,有沒有受委屈,遭磨難……”那眼神中滿是擔憂與牽掛,恰似風箏的線,緊緊係著遠方的孩子。此時,她腦海中或許還浮現出一句古詩:“故園東望路漫漫,雙袖龍鍾淚不幹。”這正應了她對晚輩的思念之情。她身邊的丫鬟見狀,輕聲安慰道:“老祖宗,您別太擔心了,幾位爺和姑娘福大命大,肯定會順順利利的。”賈母微微點頭,卻依舊眉頭緊鎖,難以釋懷。她回憶起孩子們小時候在身邊的點點滴滴,那些歡聲笑語仿佛還在耳邊回蕩,心中越發擔憂他們在外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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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夫人每日坐立不安,如熱鍋上的螞蟻,在房中來回踱步。她常與賈政念叨:“老爺,你說那邊情形怎樣了?孩子們出門在外,也不知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若是能有個消息傳來,也好讓我這顆懸著的心,稍稍安穩些。”賈政雖麵上強裝鎮定,擺出一家之主的沉穩模樣,然而心中卻也憂慮如焚,隻是不便表露於外。他在心中默默祈禱,隻盼眾人能早日傳來好消息,讓這籠罩在榮府上空的陰霾早日散去。他安慰王夫人道:“夫人莫要過於憂心,孩子們都長大了,有自己的主見和能力,定能處理好事情。”可王夫人卻依舊止不住地擔憂,時不時望向窗外,期盼著能有消息傳來。她甚至開始想象孩子們在外麵可能遇到的各種危險,心中越發焦急。
    林黛玉更是思念寶玉,每日獨坐瀟湘館,對著窗外那幾竿翠竹暗自垂淚。那翠竹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發出沙沙聲響,仿佛也在為她的思念歎息。她常想:“寶玉在外,人生地不熟,不知飲食可還習慣,路途可曾平安,有沒有人能在他身邊貼心照顧……”
    一日午後,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她的書桌上,她正對著筆墨發呆,忽想起寶玉臨行前的叮囑,心中一陣酸楚,遂提筆蘸墨,欲寫封信與寶玉。可剛寫了幾句,那思念的淚水便不由自主地滴落下來,滴落在紙上,字跡瞬間洇染開來,恰似她心中那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思,千頭萬緒,無從訴說。她或許還吟起一句:“思君如滿月,夜夜減清輝。”又或是“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以寄相思之苦。黛玉心中千般牽掛,萬般思念,皆傾注於筆下。
    那淚水,既是對寶玉深深的眷戀,也是對未知前途的擔憂。每一滴淚,都仿佛訴說著她內心的煎熬與期盼,盼望著遠方的寶玉能早日平安歸來。她望著那被淚水洇濕的信紙,輕輕歎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將信紙疊好,放入信封,仿佛那是她全部的思念。她又拿起信封,在手中反複摩挲,想著寶玉收到信時的情景,心中既有期待又有擔憂。
    且說賈璉等人在江南,經幾日殫精竭慮的謀劃,終於與幾家商賈達成初步合作意向。然而,合作細節仍需仔細斟酌,每一個條款、每一項約定,都關乎著家族生意的成敗,容不得絲毫馬虎。
    在與其中一家茶葉商戶商討合作細節時,對方對供貨價格與利潤分成提出諸多嚴苛要求。賈璉沉著應對:“貴方所提價格,於我等而言,實有難處。但榮府誠心合作,願在其他方麵做出讓步,如協助貴方拓展京城銷售渠道,前期投入的宣傳費用,榮府願承擔三成,如此既能保證貴方利潤,又能擴大銷量,長遠來看,對雙方皆有益處。”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指在桌上比劃著,試圖讓對方更直觀地理解他的意思。他詳細解釋著宣傳費用的使用方向,包括廣告投放、活動策劃等方麵,強調這些投入將如何為對方帶來豐厚的回報。
    探春則就利潤分成說道:“我理解貴方期望獲取更多收益,但合作需互利共贏。我方建議,以三年為限,前兩年按貴方提議的比例分成,待市場穩定、銷量大增後,第三年起,雙方再根據實際情況調整分成比例,如此貴方前期利益有保障,後期也能因銷量增長而獲利更多。”
    ′她條理清晰,不卑不亢,將利弊分析得透徹明了。她目光堅定地看著對方,等待著對方的回應。同時,她還拿出一份市場調研報告,指出按照他們的規劃,第三年銷量預計增長的幅度以及利潤的預期,讓對方更清晰地看到合作的潛力。
    林承瑞接著補充關於運輸與售後的細節:“運輸方麵,榮府有專門車隊,可確保茶葉按時、安全送達。同時,我們會在京城設立售後點,若茶葉出現任何品質問題,及時處理,維護貴方聲譽。這不僅能提升顧客滿意度,更能為貴方樹立良好口碑,助力生意長久興隆。”
    他言辭簡潔有力,每一句話都切中要害,直擊對方關心的利益點。他拿出一份運輸路線圖和售後方案,遞給對方,說道:“您可以看看,這是我們初步的規劃。”他詳細介紹著運輸車隊的規模、運輸時間的安排以及售後點的人員配置和服務流程,讓對方對合作後的保障有更全麵的了解。
    賈寶玉則從人情與合作前景入手:“此次合作,於雙方而言,皆為新起點。榮府願與貴方結為長期夥伴,日後若有其他商機,亦可攜手共進。咱們以誠相待,相互扶持,必能在商場中闖出一片廣闊天地。”他的話語如春風拂麵,讓人倍感親切,同時又隱隱強調了榮府的信譽與決心。他微笑著看著對方,眼神中充滿了誠意與期待。他還分享了一些榮府與其他商戶長期合作的成功案例,讓對方感受到榮府在商業合作中的誠信與實力。
    眾人正商議間,忽聞外麵一陣騷亂。那騷亂聲如洶湧的潮水,瞬間衝破了房間內原本的寧靜。賈璉心中一驚,忙遣人去打聽緣由。不多時,下人匆匆趕回,回來說是當地一絲綢大戶家中遭了賊,損失慘重。眾人聽了,皆是一驚,麵麵相覷。深知在這人生地不熟之處,行事更需萬分謹慎,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萬劫不複之地。他們開始討論如何加強自身的安全防範措施,包括在客棧增加護衛、對重要文件和財物進行妥善保管等。
    不知此後賈璉等人能否順利推進合作,榮府眾人又將如何翹首盼歸。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賦詩一首為證,商途羈念
    江南商路嶂相連,榮府英賢勇著鞭。
    探價市廛頻輾轉,謀談綺席苦周旋。
    高堂念切愁腸斷,愛侶思深別淚漣。
    願得功成歸梓裏,闔家歡慶月同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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