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回 赴沿海寶玉展宏才 居府中黛玉寄幽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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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銀漢無聲,月華如水,透過雕花窗欞,輕柔地灑落在那張雕花臥榻之上。榻上,賈寶玉與林黛玉相依而眠,黛玉仿若春日嬌弱的花蕊,輕倚在寶玉懷中,眉眼間盡是繾綣與安寧。寶玉則緊緊相擁,手臂環著黛玉,似要為她抵禦世間一切風雨,這姿態,恰似護花的使者,嗬護備至。屋內靜謐非常,唯有二人勻稱的呼吸聲,交織成一曲無聲的溫柔樂章,仿佛在訴說著綿綿無盡的深情。
次日清晨,晨曦初露,天邊恰似被淡墨輕染,泛起一抹朦朧的魚肚白,如紗如霧般悄然籠罩著榮國府。寶玉早早便起身,在一眾丫鬟悉心侍奉下,有條不紊地收拾行裝。隻見他身著一襲素色錦袍,錦袍上暗紋若隱若現,恰似雲間遊龍,頭戴束發嵌寶紫金冠,冠上明珠熠熠生輝,腰係五色絲攢花結長穗宮絛,腳蹬青緞粉底小朝靴,整個人英姿颯爽中又透著幾分溫潤。然而,此刻他的眼中,卻難掩對即將離別的不舍與對黛玉深深的眷戀。
府中上下眾人聞風而動,齊聚於府前,為寶玉送行。場麵熱鬧卻又彌漫著一絲凝重的氣息。黛玉亦在人群之中,她身著一襲淡紫色綾羅衣衫,這顏色襯得她愈發身姿婀娜,隻是麵色略顯蒼白,恰似春日枝頭那將謝未謝的花瓣,楚楚可憐。她強忍著眼中盈盈欲滴的淚水,朱唇微啟,聲音輕柔卻滿含關切,如微風中搖曳的絲線,再次叮囑寶玉諸多事宜。她凝視著寶玉,目光中飽含擔憂與眷戀,輕聲說道:“寶哥哥,此去山高水遠,世事紛繁複雜,凡事切要深思熟慮,不可莽撞行事,切莫因一時意氣而誤了大事。飲食起居,務必事事小心在意,切不可虧待了自己。你若有個萬一,叫我……”說到此處,她微微哽咽,那未盡之言,飽含著千般不舍與萬般擔憂,如重錘般敲擊在寶玉心上。
寶玉深情回望黛玉,目光堅定且柔和,宛如春日暖陽,能融化世間一切冰雪,連連點頭應道:“妹妹放心,我都記下了。你在府中,也要好好照顧自己,莫要為我憂心。待我處理完沿海諸事,必定速速歸來與你相聚。”言罷,這才轉身,動作矯健地翻身上馬,帶著隨從,向著眾人揮手作別。馬蹄聲聲,清脆而有節奏,緩緩踏上前往沿海之路,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眾人視線之中。
一路行來,沿途所見之景令寶玉心中憂慮如潮水般蔓延。隻見田間地頭,百姓們麵有菜色,身形消瘦如柴,那模樣仿佛一陣風便能將他們吹倒。他們神情疲憊而麻木,或彎腰在田間艱難勞作,沉重的農具壓在他們瘦弱的身軀上,每一次揮動都顯得如此吃力;或在路旁蹣跚行走,腳步虛浮,眼神中滿是生活的無奈與困苦。寶玉見此情景,心中暗自思忖,沿海之地的境況怕是更為不堪。他深知,此次巡撫之任,責任重於泰山,關乎萬千百姓的生計與福祉。故而一路不敢耽擱,風餐露宿,日夜兼程,快馬加鞭趕赴沿海。
待至沿海,眼前景象更是觸目驚心。城鎮村莊一片破敗荒蕪之象,宛如經曆了一場滅頂之災。房屋大多坍塌,殘垣斷壁在風中搖搖欲墜,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仿佛在絕望地訴說著曾經的苦難。田地荒蕪,雜草叢生,高可及腰,在風中肆意搖曳,一片死寂,毫無生機可言。百姓們衣衫襤褸,補丁摞著補丁,那單薄的衣物在海風的肆虐下瑟瑟發抖。他們麵如土色,眼神中滿是困苦與迷茫,或三兩成群,相互依偎,低聲訴說著生活的艱辛,那聲音中滿是無奈與悲戚;或獨坐一隅,目光呆滯,望著遠方,仿佛對未來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寶玉見此慘狀,心中大為不忍,眉頭緊緊鎖在一起,仿佛能夾死一隻蒼蠅,眼中滿是悲憫之色,暗暗發誓定要改變這一切。
當下,寶玉即刻召集當地官員,齊聚一堂。眾人落座後,廳內氣氛凝重壓抑,仿佛有一塊無形的巨石壓在眾人心頭。寶玉麵色凝重,猶如暴風雨來臨前陰沉的天空,目光威嚴地掃過眾人,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開口道:“如今沿海之地如此境況,爾等且將受災情況及過往治理舉措,詳詳細細說來。”
一位官員趕忙起身,身形微微顫抖,戰戰兢兢地回道:“大人,自倭寇之亂後,此地便飽受其害,百姓流離失所,田地荒廢,諸多事務難以周全。過往雖有舉措,卻因種種緣由,未能收效。”那官員說話時,頭始終低著,不敢直視寶玉的眼睛,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打濕了身前的衣襟。
寶玉聽後,心中暗忖:此地積弊已久,看來非大刀闊斧改革不可。
於是,寶玉先是果斷下令開倉放糧,賑濟災民。倉門大開,白花花的糧食如瀑布般傾瀉而出,散發著誘人的香氣。百姓們排著長隊,眼中含淚,滿是感激之情。隊伍蜿蜒曲折,宛如一條長龍,望不到盡頭。寶玉站在一旁,看著百姓們領到糧食時的激動模樣,有的喜極而泣,淚水縱橫滿臉;有的跪地叩謝,口中念念有詞,感恩之聲此起彼伏。寶玉心中稍感寬慰,然而,他深知,這不過是解百姓燃眉之急,長久之計還需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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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寶玉著手規劃農田水利,鼓勵百姓開墾荒地。他親自深入田間地頭,與百姓交談,了解他們的困難與需求。他對著圍聚的百姓說道:“鄉親們,如今這田地雖荒了,但隻要大家齊心協力,定能重新煥發生機。我承諾,會給予大家農具、種子等扶持,助大家重建家園。”聲音洪亮而堅定,如同洪鍾般在田野間回蕩,給百姓們帶來了希望的曙光。百姓們聽後,紛紛跪地叩謝,高呼:“大人英明,大人是我們的再生父母!”那聲音此起彼伏,響徹雲霄,仿佛要衝破這壓抑的天空。
同時,寶玉著手整頓吏治。他明察暗訪,搜集證據,嚴懲那些在倭寇之亂中貪腐瀆職、魚肉百姓的官員。一日,寶玉將幾位涉案官員喚至跟前,麵色陰沉得如同鍋底,怒目而視,眼中仿佛要噴出火來,厲聲道:“你們身為朝廷官員,本應造福百姓,卻做出這等貪贓枉法之事,致使沿海百姓受苦,良心何安?”那幾位官員嚇得渾身顫抖,伏地求饒,口中不停地說著:“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寶玉毫不留情,依法處置,又選拔賢能之士充實地方衙門。
在此過程中,也不乏阻力。一些當地的豪紳大戶,因自身利益受損,暗中阻撓寶玉的改革舉措。一日,一位豪紳前來拜訪寶玉,滿臉堆笑,那笑容卻如同麵具般虛偽,手中拿著一份禮單,說道:“大人,您初來乍到,有些事還需從長計議。這沿海之地的規矩,還望大人能多體諒。”寶玉看了一眼禮單,臉色一沉,將禮單扔到地上,怒道:“我來此地,隻為百姓謀福祉,豈會與你們同流合汙。若再敢阻撓,定不輕饒!”那豪紳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走了。
然而,這些豪紳大戶並不甘心就此罷休。他們暗中指使手下,故意破壞農田水利設施。一日夜裏,幾個黑影趁著月色,偷偷潛入剛修好的水渠,用鋤頭狠命地砸向渠壁,不一會兒,渠壁便出現了幾個大缺口,水流洶湧而出,淹沒了附近的農田。第二天,百姓們發現辛辛苦苦修好的水渠被毀,頓時人心惶惶。寶玉得知此事後,立刻展開調查,通過明察暗訪,很快便掌握了豪紳大戶的罪證。他一方麵安撫百姓,承諾定會嚴懲凶手,恢複水利設施;另一方麵,迅速派人將涉案的豪紳大戶抓捕歸案。在公堂上,寶玉言辭犀利,怒斥這些豪紳的惡行:“你們為一己之私,不顧百姓死活,破壞水利,致使民生艱難,國法難容!”最終,這些豪紳受到了應有的懲罰。百姓們聽聞此事,無不拍手稱快,對寶玉更是敬佩有加。
寶玉每日奔波於各處,不辭辛勞。或在田間指導農事,挽起衣袖,親自示範如何耕種,那認真的模樣仿佛他本就是這土地的兒子,耐心地向百姓傳授耕種技巧,手把手地教導他們如何翻地、播種、施肥;或在衙門處理公務,日夜伏案,審閱公文,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展,為沿海的未來謀劃著藍圖,常常為了一個決策反複思量,直至深夜;或與百姓噓寒問暖,拉著百姓的手,關切地詢問他們的生活狀況,那親切的樣子讓百姓們如沐春風,無論是老人還是孩童,都能感受到他的真誠與關懷。沿海百姓漸漸知曉來了一位心係民生的好官,對未來也多了幾分希望。他們私下裏紛紛傳頌:“這位寶大人,真是咱們的救星啊!”
再說榮國府中,黛玉自寶玉走後,每日裏情思懨懨,仿佛失了魂兒一般。晨起對鏡梳妝,看著鏡中消瘦的麵容,兩頰略顯蒼白,如同冬日裏的殘雪,眼神中透著無盡的落寞,不禁暗自傷神,輕輕歎了口氣。她依舊住在瀟湘館,館內的一草一木,皆能勾起她對寶玉的思念。那湘妃竹上的斑斑淚痕,仿佛也在訴說著她的相思之苦。
白日裏,或臨窗刺繡,手中針線穿梭,然而心思卻全然不在繡品之上。每一針每一線,仿佛都繡入了對寶玉的深深牽掛。她時而停下手中動作,望向窗外,眼神迷茫,不知寶玉此時身在何處,是否安好。那窗外的落花,隨風飄舞,恰似她那無處安放的思緒。她不禁想起去年春日,她與寶玉在園中同放風箏,那風箏在天空中肆意飛舞,恰似他們無憂無慮的時光。寶玉在一旁奔跑著,笑著,時不時回頭看向她,眼中滿是溫柔。而如今,物是人非,隻剩下她獨自一人對著這空蕩蕩的園子。
或展卷讀書,然字句在眼前,心卻不知飄向了何處。那些詩詞文章,在她眼中也變得索然無味。她的腦海中,全是寶玉的音容笑貌,仿佛他從未離開。她想起那次在沁芳閘邊,寶玉輕輕翻開《西廂記》,與她一同共讀,讀到精彩處,兩人相視而笑,那笑容仿佛能驅散世間一切陰霾。如今,這美好的回憶卻隻能徒增她的傷感。
這日午後,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屋內,光影斑駁,宛如一幅夢幻的畫卷。黛玉正坐在窗前發呆,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麽。紫鵑進來,見此情景,心中不忍,輕聲勸道:“姑娘,天氣正好,您出去走走,也好散散心思。整日悶在屋裏,對身子可不好。”黛玉微歎一聲,緩緩起身,與紫鵑往園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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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沁芳閘畔,微風拂過,水麵波光粼粼,閃爍著金色的光芒。黛玉不禁想起昔日與寶玉在此共讀西廂的情景,仿若昨日。那時的歡聲笑語,此刻仍在耳邊回響,可如今卻隻剩自己形單影隻。想到此處,淚水潸然落下,順著臉頰緩緩滑落,滴在地上,洇濕了一小片泥土。紫鵑見了,心中焦急,忙道:“姑娘,寶二爺此去,是為了百姓,也是為了國家,他定會平安歸來的。您這樣傷心,反倒傷了自己身子。寶二爺若是知道了,不知該有多心疼呢。”黛玉拭淚道:“我也知道不該如此,隻是心中實在放不下他。每日裏思念如潮,難以自已。”
回到瀟湘館,黛玉仍難釋懷,滿心的愁緒無處排遣。遂研墨展紙,欲以詩詞寄情。她沉思片刻,眼神專注,揮筆寫道:“秋風瑟瑟葉飄黃,望斷天涯念遠郎。心係君行千裏外,不知歸日在何方。”寫罷,凝視詩句,淚水再次落下,將那墨跡洇濕了一片。她仿佛透過這詩句,將自己的思念之情傳遞給遠方的寶玉。
且說寶玉在沿海,諸事漸有頭緒,百姓生活也慢慢好轉。一日,他處理完公務,正欲回府,忽有手下呈上一封家書。寶玉忙拆開來看,見是黛玉所寫,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字裏行間皆是思念牽掛之語。寶玉心中感動不已,亦覺愧疚,深知自己讓黛玉飽受相思之苦。當下便鋪開紙筆,細細回了一封書信,訴說自己在沿海的近況,又寬慰黛玉莫要太過憂心,待諸事安定,即刻歸期。寫畢,差人快馬加鞭送回榮國府。欲知黛玉見了書信,又有何舉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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