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賈巧板兒理田莊 劉姥姥進府亨天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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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賈巧與板兒喜結連理,承蒙林黛玉一番美意與托付,這小夫妻二人便欣然前往賈府田莊,悉心操持一應事務。
板兒自幼在鄉野農家摸爬滾打,於田間稼穡諸事,恰似庖丁解牛,遊刃有餘,熟稔得如同知曉自家家珍。但見他頭戴一頂粗布瓜皮小帽,那帽簷因歲月長久摩挲,又經汗水無數次浸潤,已然微微泛出毛邊,然而這毛邊卻為其添了幾分質樸憨實之氣;身著一件半舊的青布短褂,袖口處精心打著幾個補丁,那補丁的針腳細密而齊整,顯見是經了心漿洗縫補的;褲腳高高挽起,露出被日光長久暴曬而變得黝黑結實的小腿,腳蹬一雙草鞋,每日如不知疲倦的老黃牛般穿梭於田間地頭。為了將那荒蕪已久、雜草叢生的土地重新墾辟,他不辭辛勞,足跡遍布周邊村落,四處訪求農事經驗豐富的裏手行家,虛心討教,態度誠懇得如同求知若渴的學子。不僅如此,他還多方探尋新奇農作技術,諸如精耕細作之法,從翻地的深度、施肥的時機到播種的間距,皆鑽研得細致入微;輪種套種之術,巧妙利用土地肥力與作物特性,讓每一寸土地都能物盡其用。此外,他還千挑萬選,引進了適宜本地風土氣候的優良種子。在他這般精心經營之下,田莊裏的莊稼連年豐收,那沉甸甸的穀穗,在微風中搖曳生姿,仿若在低聲訴說著他的勤勉與功績,又似在向天地展示著這一番辛勤勞作後的豐碩成果。
賈巧雖為女兒身,卻生得聰慧伶俐,行事幹練果決,絲毫不輸須眉男子。她身著一件月白綾子精心裁就的窄袖褙子,那綾子質地輕柔,泛著細膩如月光傾灑般的光澤,仿佛將那清冷的月色凝於其上;下配一條淺碧色的羅裙,裙擺隨風輕輕擺動,恰似春日裏隨風扶風的碧柳,婀娜多姿;腰間束著一條蔥綠宮絛,絛上係著一枚溫潤玉佩,行走之時,玉佩輕輕顫動,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更添幾分雅致溫婉之氣。她心思縝密,猶如心思細膩、技藝精湛的繡娘,對待田莊的收支賬目,重新梳理規劃得條理井然,分毫必究。她不僅大刀闊斧地削減一切不必要的開支,杜絕鋪張奢靡之風在田莊蔓延,還獨具慧眼,於莊中開設小型作坊。將收獲的糧食,經她精心策劃與安排,加工成精細麵粉,那麵粉細如白雪,又製成香甜糕點,糕點一出,香氣四溢,引得四方商賈聞香紛至遝來。如此一來,大大增添了田莊的收益,讓這原本略顯質樸的田莊,煥發出前所未有的勃勃生機,仿若一顆在鄉野間逐漸綻放光芒的明珠。
一日,劉姥姥聽聞外孫女婿與外孫女竟將田莊打理得風生水起,心中歡喜得好似春日裏盛開的繁花,燦爛而熱烈。她身著一件半舊的藍布衫子,衫子雖已被歲月與清水洗得微微泛白,卻整潔幹淨得不見一絲褶皺,可見平日裏的愛惜;係著一條黑色的圍裙,圍裙邊角處縫補的針腳細密均勻,宛如細密的魚鱗,透著農家婦女的精巧細致;頭上裹著一塊方格手帕,四角打理得規規矩矩,毫無淩亂之感;手中拄著一根棗木拐杖,那拐杖因常年使用,被摩挲得油光鋥亮,仿佛記錄著她走過的每一段歲月。她背後背著個竹簍,簍裏裝滿自家種的新鮮瓜果蔬菜,皆是清晨趁著露水未幹之時采摘的,顆顆鮮嫩欲滴,透著自然的芬芳,仿佛將田園間的清新氣息一並帶來。她就這般顫顫巍巍,卻又滿心歡喜地朝著賈府而來,腳步雖慢,卻滿是期待。
且說眾人在府中,忽聞劉姥姥前來,皆歡喜不已。林黛玉本在瀟湘館中臨窗撫琴,那悠揚的琴聲如潺潺流水,在空氣中緩緩流淌。聽聞此訊,她忙停下手中的琴,起身款步迎出。隻見她身姿婀娜,恰似弱柳扶風般輕盈柔美,笑意盈盈,眼中滿是親切之意,輕聲說道“姥姥此番前來,恰似春日暖陽,照得這府中憑空熱鬧了許多。姥姥一路上可還順遂?莫要累著了身子才是。”那劉姥姥望著賈府眾人,眼眶不禁微微泛紅,嘴角帶著一抹欣慰的笑,用那粗糙且布滿老繭的手輕輕抹了抹眼角,感慨萬千地說道“老身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大家這般安好,當真是托了菩薩的福!想當年在這府裏承蒙各位的照拂,老身至今都銘記於心呐。這府裏的一草一木,都像是老身自家的物件兒,親切得緊呐,每次來都覺著像回了自己家似的。”
正說著,賈巧與板兒自是欣喜萬分,急忙迎上前去,一邊一個,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劉姥姥。賈巧眼中閃爍著激動的淚花,緊緊握著劉姥姥的手,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說道“姥姥,您可算來了,這些日子我們都念著您呢。您身子骨可好?一路上累著了吧?您瞧瞧,如今這田莊在我和板兒的打理下,可大變樣兒了,就盼著您來看看呢,給我們指點指點。”板兒則憨笑著撓撓頭,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說道“姥姥,一路辛苦啦,快到屋裏歇歇。您瞅瞅,如今這田莊裏的莊稼長得可好啦,都是巧兒和我帶著莊戶們一起用心侍弄的,就盼著您嚐嚐我們種出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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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正說著,王熙鳳與賈璉也聞訊趕來。王熙鳳身著一件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褃襖,那襖上的金線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光芒,仿佛將世間的富貴都織於其上;外罩五彩刻絲石青銀鼠褂,褂子上的刻絲工藝精美絕倫,每一絲紋路都彰顯著巧奪天工;下著翡翠撒花洋縐裙,裙擺飄動間,如碧波蕩漾,美不勝收。她頭上的珠翠搖曳生姿,隨著她的步伐叮當作響,仿佛在演奏一曲華麗的樂章。她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爽朗的笑聲傳來“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姥姥來了。姥姥這一來,咱們府裏可就更熱鬧了,就像那過年似的,喜慶得緊。”說著,便快步走到劉姥姥跟前,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一番,眼中閃過一絲精明,那精明在眼底稍縱即逝,旋即笑道“姥姥看著身子骨還是這麽硬朗,可真好。您老這精氣神兒,比我們這些年輕人都強呢,看著就讓人歡喜。”說話間,她輕輕用手帕拂了拂劉姥姥肩頭並不存在的灰塵,看似關切備至,實則帶著一絲審視,那審視的目光如同一把無形的尺子,在暗暗衡量著什麽。賈璉則跟在後麵,身著一件石青長袍,袍身線條流暢,盡顯儒雅之氣;外罩一件玄色馬褂,馬褂的領口與袖口處繡著精致的暗紋,低調而奢華。他顯得氣宇軒昂,微微低頭,麵帶微笑,那微笑恰到好處,既不失主子的威嚴,又透著對劉姥姥的尊重,輕捋胡須,恭敬地說道“姥姥一向可好?許久未見,倒甚是想念。姥姥此番前來,可得多住些時日,讓我們也盡盡孝心,好好陪陪您。”
劉姥姥忙不迭地行禮,說道“姑奶奶、姑爺,老身給你們請安啦。瞧姑奶奶這一身打扮,越發精神漂亮了,就像那畫兒裏走出來的天仙似的,這通身的氣派,真是讓人羨慕。姑爺也是越發俊朗不凡呐,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兒,走到哪兒都是讓人誇讚的。”王熙鳳笑著打趣道“姥姥可別拿我打趣了,倒是姥姥,每次來都帶這麽多新鮮玩意兒,可讓我們沾光了。您老這是把自家的好東西都給我們送來啦,我們可怎麽消受得起喲,這心裏頭可真是過意不去。”
眾人寒暄一番後,賈巧與板兒便將劉姥姥接到田莊同住。田莊之中,房舍雖不似賈府那般雕梁畫棟,奢華富麗,透著富貴逼人的氣勢,但卻收拾得幹淨整潔,處處透著一股質樸的農家氣息,讓人感到格外親切自然。每日,賈巧變著花樣給劉姥姥做可口飯菜,盡顯孝心。今日是清香四溢的荷葉粥,那荷葉是清晨新采的,帶著露珠的清新與荷葉特有的芬芳,仿若將整個夏日的清新都凝聚其中。熬出的粥透著淡淡的荷香,入口清甜,那清甜的滋味在舌尖上緩緩散開,仿佛能驅散夏日的炎熱,讓人仿佛置身於荷葉田田的池塘邊。明日又是香脆可口的炸藕盒,藕是田莊池塘裏現挖的,鮮嫩清甜,帶著泥土的質樸氣息。裹上麵糊一炸,外酥裏嫩,香氣撲鼻,咬上一口,那美妙的滋味在舌尖上跳躍,外酥的口感與內嫩的藕肉相互交融,讓人回味無窮,仿佛將田園的美味都鎖在了這小小的藕盒之中。劉姥姥坐在飯桌前,看著滿桌的飯菜,眼中滿是感動與滿足,嘴裏念叨著“哎呀,這可真是太破費了,姥姥我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麽好的東西。巧兒、板兒啊,你們可別為了姥姥這般鋪張,咱莊稼人過日子,還是得省著點。這每一粒米,每一片菜葉,可都是老天爺的恩賜,咱可不能糟踐了,要知道粒粒皆辛苦哇。”
閑暇之時,劉姥姥便給孫子孫女們講鄉下的趣事。她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那石凳被歲月磨得光滑,仿佛在訴說著過往的故事。周圍的孩子們如同歡快的小鳥,嘰嘰喳喳地圍坐在她身邊,眼睛睜得大大的,猶如兩顆明亮的黑寶石,一臉好奇地望著她,眼中閃爍著求知的光芒,那光芒仿佛能照亮整個院子。劉姥姥一邊比劃著,一邊繪聲繪色地講著“從前啊,姥姥家的院子裏來了隻大花公雞,那雞冠子紅得像火似的,威風凜凜的,走路都昂首挺胸的,見人就啄,可凶啦。有一回啊,你狗蛋叔想去抓它,結果剛一伸手,那大花公雞就伸長脖子,撲騰著翅膀,‘喔喔喔’地叫著衝了過來,那叫聲可響亮了,把你狗蛋叔嚇了一跳。你狗蛋叔嚇得轉身就跑,那大花公雞還不依不饒地在後麵追,追得他滿院子跑,鞋都跑掉了一隻,那模樣,狼狽得喲,可滑稽咯……”孩子們聽得津津有味,不時發出陣陣清脆的笑聲,有的孩子笑得前仰後合,小小的身子都快直不起來了;有的孩子捂著肚子,眼淚都快笑出來了,仿佛被劉姥姥帶入了那個充滿趣味的鄉下世界,親身經曆著那有趣的一幕。
這時,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眨著大眼睛,好奇地問道“姥姥,那後來狗蛋叔抓到那隻大花公雞了嗎?”劉姥姥笑著摸了摸小女孩的頭,那粗糙的手帶著溫暖的愛意,說道“後來呀,還是你二愣子哥出手,才把那大花公雞給製住了。你二愣子哥可機靈了,他從後麵悄悄繞過去,像個小機靈鬼兒似的,一下子就抓住了大花公雞的尾巴,那大花公雞撲騰了幾下,就沒轍咯,隻能乖乖就範。”孩子們聽了,又是一陣哄笑,還有個小男孩忍不住模仿起大花公雞撲騰翅膀的樣子,他伸長脖子,揮舞著雙臂,嘴裏“喔喔”叫著,那惟妙惟肖的模樣逗得大家笑得更厲害了,整個院子都充滿了歡聲笑語,仿佛要將這歡樂的氛圍傳到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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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孩子們如此歡樂,幾個膽大的孩子便提議“姥姥,我們來演這個吧!”說罷,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自告奮勇扮演狗蛋叔,他故意做出一副勇敢又有些緊張的模樣,搓了搓手,就伸手去抓“大花公雞”;一個稍顯瘦弱的孩子扮起了大花公雞,他立刻伸長脖子,撲騰著雙臂,嘴裏“喔喔”叫著衝過來,那架勢還真像一隻威風凜凜的大公雞;還有個機靈的孩子則當起了二愣子哥,他眼睛滴溜溜一轉,悄悄繞到“大花公雞”後麵,準備伺機而動。“狗蛋叔”剛伸手去抓“大花公雞”,“大花公雞”便猛地衝過來,“狗蛋叔”嚇得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還假裝大聲呼救,引得其他孩子哈哈大笑。“二愣子哥”看準時機,從後麵悄悄繞過去,一下子抓住“大花公雞”的“尾巴”,“大花公雞”撲騰了幾下,掙紮了一番,隻好“認輸”,耷拉著“翅膀”,孩子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那歡樂的笑聲仿佛要衝破雲霄。
劉姥姥還教他們編草螞蚱,她那滿是老繭的手靈活地擺弄著稻草,那雙手雖粗糙,卻充滿了力量與技巧。不一會兒,一隻栩栩如生的草螞蚱便出現在孩子們眼前,那草螞蚱仿佛隨時都會蹦躂起來。孩子們歡呼起來,紛紛嚷著要學。劉姥姥便耐心地一個一個教,手把手地糾正他們的動作,嘴裏還念叨著“別急別急,慢慢兒來,這編草螞蚱啊,可得有耐心。先把這根稻草這樣繞一下,再把那根穿過去……對咯,就是這樣,這孩子學得真快,真是個聰明的娃。”有的孩子學得快,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迫不及待地向旁邊的小夥伴展示;有的孩子學得慢,急得小臉通紅,劉姥姥便輕聲安慰“別著急,多試幾次就會了,你看這樣……”
正編著草螞蚱,隔壁的王大媽挎著個籃子走了過來,籃子裏裝著剛醃好的小菜,小菜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漫開來。王大媽笑著說道“劉嫂子,我家今兒個醃了些小菜,給你們送點兒過來嚐嚐,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們的口味。”劉姥姥趕忙起身相迎,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笑道“哎喲,王妹子,你可太客氣了,每次都想著我們。快進來坐會兒,你這總是這麽貼心,讓我都不知道說啥好了。”王大媽走進院子,看著孩子們編草螞蚱,笑著說“喲,孩子們玩得可真開心呐。劉嫂子,你這一來,咱這田莊都更熱鬧了,就像多了幾分生氣似的。”劉姥姥笑著回應“孩子們湊在一塊兒,總是熱鬧些。王妹子,你家那口子最近忙啥呢?”王大媽便與劉姥姥拉起了家常,說起家裏的瑣事,從家裏的豬崽長得如何,到地裏的莊稼收成怎樣,事無巨細。孩子們在一旁繼續編著草螞蚱,時不時插上幾句話,有的問王大媽家的豬崽是不是很可愛,有的好奇地裏種了什麽莊稼。院子裏充滿了歡聲笑語,那笑聲、談話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溫馨和諧的田園生活畫卷。
劉姥姥看著這些天真可愛的孩子,又看看熱情的鄰裏,心中滿是歡喜,臉上的皺紋都笑成了一朵花,那笑容如同秋日裏盛開的菊花,溫暖而燦爛。她心想“如今咱們這日子,真是比蜜還甜!看著孩子們這樣開心,鄰裏間又這般和睦,老身這輩子也算值了。想當年在賈府,承蒙各位主子的關照,如今孩子們又這般爭氣,老天爺待我劉姥姥不薄啊。這田莊雖不比賈府富貴,可一家人團團圓圓,和和美美,倒也自在舒心,這才是實實在在的好日子哇。”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其樂融融,歡聲笑語在田莊上空久久回蕩,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停留,定格成一幅溫馨美好的畫麵,那畫麵裏充滿了親情、友情與對生活的熱愛,讓人沉醉其中,不願醒來。
詩曰
巧兒板兒赴田莊,攜手經營業績彰。
開墾荒田增碩果,籌謀作坊創盈昌。
劉姥攜瓜探賈府,眾人笑語暖心房。
天倫之樂田園裏,歲月悠然歲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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