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被趕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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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羽接到了裴老太太的電話,讓藍羽去老宅吃飯,藍羽不想去,卻磨不過老太太。
    藍羽的指尖剛觸到雕花銅門,門便在傭人的無聲侍奉下緩緩開啟。
    裴老太太身著寶藍織錦旗袍立在玄關,珍珠項鏈隨著笑意輕晃,宛如春日枝頭的晨露:"我的小羽總算來了,李廚煨了六個小時的天麻鴿子湯,就等你嚐鮮呢。"老人溫熱的手搭上她肩頭,力度卻像精準稱量的砝碼,不輕不重地壓著。
    藍羽褪下煙灰色羊絨大衣,雪青色真絲襯衫領口微敞,露出天鵝頸上若隱若現的珍珠項鏈。
    傭人接過衣物時,她瞥見鏡中自己的倒影:眼尾的碎鑽隨著睫毛輕顫,耳垂上的珍珠墜子將冷白的皮膚襯得近乎透明,美得像冬日清晨凝結的霜花,脆弱又奪目。
    餐桌上的骨瓷碗碟泛著冷光,裴老太太將盛著濃湯的羊脂玉碗推到藍羽麵前:"嚐嚐,特意讓人去雲南采的野生天麻。"湯匙攪動間,濃稠的湯汁泛起細密油花。
    這時,門外傳來汽車聲。
    不多時,玄關處傳來動靜,藍羽正用銀筷夾起一片筍尖。
    裴硯琛攜著寒氣進門,深灰色羊絨大衣襯得他身姿挺拔如鬆,眼眸溫潤如春水,卻在觸及藍羽時泛起一絲漣漪。
    藍羽的銀筷懸在半空,筍尖上的湯汁正將落未落。
    她垂眸避開那道灼熱的視線,餘光卻不可避免地掃過裴硯琛腕間的腕表——表盤上羅馬數字泛著冷光,如同他們之間橫亙的六年時光,分秒不差地刻著隔閡。
    他懷中的裴依娜突然扭動起來:"媽媽!"
    小女孩像團粉色絨球撲進藍羽懷裏,羊角辮上的蝴蝶結掃過她的下巴。
    "媽媽怎麽才來,我畫了好多畫要給你看!"裴依娜的奶香呼吸噴在頸間,藍羽下意識摟住那小小的身子,發梢卻掃過裴硯琛垂落的手指。
    他身上的鬆木與雪鬆香混著寒氣撲麵而來,那是六年來她再熟悉不過的味道,此刻卻像帶著刺的藤蔓,纏繞得人窒息。
    裴老太太眼角笑出細密的紋路,揚聲招呼道:"硯琛和娜娜回來了!"
    聲音裏帶著藏不住的歡喜。
    裴硯琛脫下大衣掛好,唇角揚起恰到好處的弧度:"奶奶,老遠就聞到李廚的手藝了。"
    他伸手揉了揉裴依娜的羊角辮,動作自然親昵。
    "當心別撞疼媽媽。"裴硯琛的聲音低沉悅耳,帶著與生俱來的矜貴。
    他伸手替女兒整理歪掉的毛線帽,修長手指擦過她泛紅的耳垂,指尖的鉑金戒指在燈光下閃著冷光。
    裴老太太笑著夾了塊鱈魚放進裴依娜碗裏:"慢慢吃,別嗆著。"
    席間,藍羽和裴硯琛沒有說一句話。
    裴老太太注意到了藍羽的變化,不再像以前那樣用充滿愛意的眼神看著自家孫子。
    裴硯琛也注意到了,藍羽變得不再多話,比以前更沉默看了,但他不在意。
    裴老太太看了也不由一聲歎息。
    飯後,藍羽回到樓上臥室。
    浴室蒸騰的霧氣中,她褪去真絲睡袍。鏡中裸背蜿蜒的蝴蝶骨,像振翅欲飛卻被釘住的標本。
    護膚棉擦過臉頰時,臥室傳來開門聲——混著雪鬆與檀木的氣息漫進鼻腔,她的手微微頓住。
    裴硯琛倚在門框,襯衫領口鬆開兩顆紐扣,露出精致的喉結。
    他身上的木質香愈發濃烈,混著陌生的皂角味。
    目光掃過她手邊攤開的筆記本電腦,眸光深了幾分。
    藍羽盯著屏幕上閃爍的光標,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小的陰影。
    兩人在鏡中對視,空氣凝固成冰,二人相顧無言。
    裴硯琛洗完澡便去了書房過夜。
    藍羽對著鏡子係上真絲睡袍的係帶,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衣料上暗紋,像是在撫平心口翻湧的情緒。
    床頭鬧鍾的指針悄然轉動,將這一室寂靜切割成細碎的片段,每一秒都漫長得仿佛能聽見回憶在耳畔低語。
    次日。
    晨光刺破窗簾縫隙,裴老太太推門而入,手裏端著一碗燕窩。"讓硯琛送你上班。"
    藍羽不想坐裴硯琛的車,於是拒絕道“我開自己的車吧,沒車不方便回家。”
    裴老太太臉上的笑意淡了些,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悅:"開什麽車?坐硯琛的車順路又省心。"
    老人將燕窩碗重重擱在床頭櫃上,瓷碗與木質桌麵相撞發出清脆聲響:"夫妻哪能分得這麽清?"
    她是真的不方便。
    以往老太太於藍羽不是沒有過這種好心辦壞事的例子。
    老人將翡翠鐲子塞進她掌心,冰涼的玉質硌得生疼,"夫妻哪有不同車的?"
    藍羽對上老人眼中不容拒絕的慈愛,突然想起這六年來,無數次被這樣的溫柔裹挾著走進裴家的門。
    她覺得好累好累。
    空氣突然陷入死寂,裴硯琛冷不丁開口:"我送你上班吧。"
    藍羽抬眸看向裴硯琛,男人的麵容隱在晨光的陰影裏,輪廓冷硬如刀削。
    她想拒絕的話卡在喉嚨,最終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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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氣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藍羽垂在身側的手攥緊又鬆開,最終抿了抿唇,朝著那輛黑色邁巴赫走去。
    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響在寂靜的走廊裏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傷口上。
    藍羽剛打開後座車門,就發現後座鋪滿香奈兒禮盒和迪奧防塵袋。
    她正思忖該如何是好時,裴硯琛已拉開副駕駛車門時,鉑金袖扣在陽光下閃著冷光:"坐前麵。"
    他不允許她坐後排,大約是怕她亂動劉月的東西。
    更怕後座染上她的味道吧。
    藍羽自嘲一笑。
    彎腰時,看見後座中央擺著支gui口紅,外殼沾著半枚陌生的唇印。
    他是真心疼劉月。
    司機後視鏡裏的目光快速掠過,又迅速垂落,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僭越。
    "媽媽,我要坐你旁邊!"裴依娜在後座踢著前排座椅。
    藍羽沒有理會女兒的要求。
    此時此刻,今時今日,她還有什麽可在乎的?
    還有什麽可懼怕的。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裴硯琛從後視鏡看了女兒一眼,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娜娜乖,媽媽要休息。"
    藍羽望著車窗外掠過的梧桐樹,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羊絨大衣的褶皺。
    送裴依娜到校門口時,小女孩突然轉身在藍羽臉頰親了一口:"媽媽下班來接我!"
    藍羽還未回應,裴硯琛已經替女兒整理好圍巾,修長手指擦過她泛紅的耳垂。
    “快進去吧,老師在等你。”裴硯琛催促道。
    藍羽未發一言,隨裴硯琛的意思,她已經無所謂了。
    車子重新啟動後,手機鈴聲突兀響起。
    這通電話,藍羽已經預感到她現在的處境。
    裴硯琛接電話的瞬間,聲音變得柔軟:"月月,我這就來。"
    他轉頭看向藍羽時,唇角仍帶著未褪的笑意:"公司臨時有事,你打車去?"
    藍羽心中泛過一絲了然。
    未發一言,平靜地拿著東西下車。
    這種被趕下車的情況竟然是第一次。
    隻因為她坐裴硯琛的車……唯這一次。
    多麽可笑的理由啊!
    是的,裴硯琛從來不準藍羽搭乘他的車。
    而劉月卻獨得他所有的偏愛。
    以前他為了無數理由放棄她。
    她從來不是他的第一選擇,而是……第一放棄的那個人。
    於裴硯琛而言,藍羽可有可無。
    沒有最好。
    車門打開的刹那,冷風卷著雪粒灌進來。
    藍羽踩著五厘米高跟鞋下車,聽見身後傳來車門重重關上的聲響。
    她望著車子疾馳而去的尾燈,呼出的白霧在冷空氣中凝成細小的冰晶。
    她早已習慣了,裴硯琛會為了劉月無數次放棄她,會為了任何人任何事,選擇拋下她。
    她永遠是那個無關緊要的,他永遠會理所當然地選擇別的人別的事,對她隻有無數次的爽約、不理會、不在意,甚至多看一眼都覺得是浪費了他的時間。
    街邊櫥窗映出她的倒影,珍珠耳墜在鬢邊搖晃,眼尾的碎鑽眼影美得驚心動魄,卻像極了老宅裏那隻名貴的琉璃盞——剔透晶瑩的表麵下,早已布滿細密的裂痕。
    這場戴著假麵的戲碼裏,每個人都笑意盈盈地說著溫和的話語,卻在暗處將彼此的傷口反複撕扯,直至鮮血淋漓。
    清醒得太遲了,白白浪費六年的青春。
    以她的天賦,不知損失了多少財富及……優質男子。
    當真是不值得。
    她裹緊大衣往街邊走去,睫毛上沾了細碎雪粒,在寒風中眨出酸澀的霧氣。
    指尖凍得發僵,好不容易攔下一輛出租車,車門關閉的瞬間,終於將呼嘯的冷風隔絕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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