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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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他們要離婚了。
    更何況以前也不是沒邀請過他,他每次都拒絕了。
    沒必要現在要離婚了,反而卻不請自來了。
    他心中疑竇叢生,不明白裴硯琛要做什麽。
    “裴總,你這是……”他小心問道,並不想得罪了這尊大佛。
    藍氏對於裴氏而言,還不如一隻螻蟻。
    屋內的人顯然都聽到了這一聲“裴總”,眾人一陣愕然。
    裴總?
    難道是裴硯琛?
    他怎麽會來?
    尤其是蕭念,首先閃過的念頭和藍羽一樣:他不是在陪劉月度假嗎?
    許柏年的臉上閃過複雜,既有一點點欣喜,還有一些不解,更多的是厭惡。
    欣喜的是藍羽的外婆過壽,作為藍羽的丈夫和愛人,裴硯琛能親自出席,也是難得了。
    不解的是,明明已經帶著小三招搖過市了,何必又來藍家惺惺作態呢?
    厭惡的是裴硯琛的人品實在惡劣,還在婚內就明目張膽地出軌,難道不可以離婚之後光明正大地與對方談朋友嗎?
    這種既要又要還要全都要的吃相太難看了,他許柏年實在看不上。
    裴硯琛抬眼望向藍凜川,神態從容平和,對於對方的疏離與不喜並未放在心上。
    不知是沒發現還是刻意忽略。
    他淡聲道:”藍總,我來看看老夫人。“
    藍總,老夫人?
    藍羽心中冷笑連連,他是來給外婆的壽宴添堵的嗎?
    說話見,男人已抬步往大廳邁去。
    如果她此刻趕人,顯得她多不講理似的。
    更會讓對方誤以為她還是很在乎他的,很介意他對劉月的喜愛,所以才要對他不依不饒。
    她不想讓對方留下話柄,因此思量再三後,並未出言阻攔。
    紫檀木門檻處,光影驟然被截斷。
    裴硯琛立在門廊裏,出現在眾人眼前的他,穿著剪裁合體的炭灰色手工西裝,身形被襯得愈發挺拔,肩線筆直如刀削,腰身處收出利落的弧度,雙腿裹在同色係西褲中,踩著擦得鋥亮的牛津皮鞋,舉手投足間帶著與生俱來的矜貴氣場。
    眉眼深邃如雕刻,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抿起,冷白的膚色在廊下暖黃的燈光裏泛著玉石般的光澤,漆黑的碎發被打理得一絲不苟,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
    那雙桃花眼微微上挑,眼尾處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卻掩不住眼底的疏離與淡漠,像是裹著層化不開的寒冰。
    此刻,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正握著個暗紅色錦盒,盒麵繡著金線雲紋,邊角處還綴著小巧的流蘇。
    那雙手保養得極好,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腕間戴著塊簡約的百達翡麗腕表,表盤上的鑽石在燈光下若隱若現,與他周身散發的奢華氣質相得益彰。
    可惜啊可惜,如此出色的人物,從來不屬於藍家。
    過去裴硯琛是裴家的,現在他是劉月的,將來……
    “唉!”
    所有人都不禁在心中一歎。
    每每見到裴硯琛,藍家人都被他出眾的外貌和卓越的氣質所深深地折服。
    再思及他在商界上耀眼的成就,想到他即將成為仇人的乘龍快婿,藍家人就頓感痛心疾首。
    這和司夜寒痛失藍羽的感覺如出一轍,切身體會到了感同身受是怎麽一回事。
    更何況裴硯琛從來不把藍家人看做嶽家,不過是情勢所迫而已。
    當他抬眸掃過屋內眾人時,那雙墨玉般的眸子中未有明顯情緒,將禮物呈於藍老太太眼前,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開口:“老夫人,不成敬意。”
    伸手不打笑臉人,老太太體麵了一輩子,更何況對方目前為止也未見有過分舉動。
    她抬手接過禮物,也不打開查看,便隨手放置傭人手中,並淡聲吩咐道:”收至庫房。“
    遂又扭頭對裴硯琛客氣地說道:”坐。“
    她也不稱呼對方,大約也是懶得與對方虛與委蛇了。
    裴硯琛一一與藍家眾長輩打過招呼,禮數周全,倒是挑不出他的錯處來。
    藍羽的右手邊是藍老太太,左手邊是許柏年,並未特別關注裴硯琛。
    裴硯琛對於藍羽及眾人的冷待沒有在意,隻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慢慢用餐。
    隻不過他似乎很忙,一直有電話打進來。
    藍羽與家人和朋友心無旁騖地聊著天,並不關心男人有多忙碌。
    倒是許柏年已經被裴硯琛的怠慢行為膈應得有些食不下咽了。
    “裴總真是日理萬機。” 蕭念的聲音裹著冰碴,她斜睨著男人,眼光恨不得刀了裴硯琛。
    她替藍羽感到不值,這麽多年的真心付出喂了狗。
    裴硯琛隻是淡淡一笑,輕抬眼睫瞥了她一眼,並未作出任何回應。
    隻是就這一眼,已經驚得蕭念後背冷汗涔涔。
    她才想起了,她的背後還有蕭家,蕭氏可撼動不了裴氏這棵大樹。
    剛剛真是太衝動了。
    隻見她神色訕訕,卻又拉不下臉來說出什麽道歉的話,那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此刻的她就想地上有條縫,能讓她進去躲躲。
    大型社死現場。
    她的頭都快低得掉進盤子裏了。
    又是憤恨又是尷尬又是後怕。
    她蕭念什麽時候在裴硯琛麵前也能硬氣一回呢?
    藍老太太看出席間不同尋常的氣氛,忙出聲緩解緊張氛圍。
    她顫著手將剝好的蝦仁放進蕭念碗裏,溫聲道:“小念最愛吃這個,多吃點。”
    蕭念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反手握住藍老太太依然細膩的手,聲音帶著鼻音:“還是外婆疼我,我最喜歡吃蝦仁了!”
    說著夾起蝦仁塞進嘴裏,故意誇張地眯起眼睛咀嚼:“嗯 —— 鮮掉眉毛啦!”
    其實她作為蕭氏千金,什麽佳肴美味沒吃過,之所以這樣說,隻不過是不想無休止地陷在剛剛那種難堪的氛圍裏。
    裴硯琛端起青瓷茶盞輕抿一口,目光掃過許柏年不悅的麵頰,忽然開口:“聽說許總在研究 ai 醫療影像診斷係統?最近 it 團隊提出的 transforer  u   改進模型,你覺得在肺部 ct 識別上有哪些優化空間?”
    許柏年握著紫砂壺的手頓了頓,沉鬱的眼睛瞬間亮起。
    他將茶盞擱在紅木幾上,金屬袖扣撞出清脆聲響:“裴總也關注醫學 ai?傳統模型在肺結節微小血管識別上存在斷層問題,我認為可以通過引入多模態數據融合,結合 pet  ct 代謝信息……”
    “但會麵臨數據對齊的難題。” 裴硯琛轉動著腕表,“用生成對抗網絡gan)做跨模態轉換,在預處理階段加入注意力機製,或許能減少信息損耗。”
    他忽然伸手,指尖點在桌布上的牡丹紋:“就像給模型裝上‘智能放大鏡’,聚焦病灶區域。”
    藍凜川擱下報紙,竹節胸針在燈光下晃動:“裴總似乎對算法架構很熟悉?”
    許柏年卻已經沉浸在討論中,從椅子上傾身向前:“你提到的 gan 思路很新穎!不過在實際應用中,生成器和判別器的對抗平衡很難把握,會不會出現模式崩潰?”
    “這就需要引入動態權重調整。” 裴硯琛抽出鋼筆,在餐巾紙上畫出架構圖,流暢的筆觸勾勒出雙向反饋回路,“設置自適應損失函數,讓模型在訓練過程中自動調節兩者權重。上個月華視會議上,已經有團隊用類似方法在語義分割領域突破 93 準確率。”
    蕭念咬著蝦仁的動作停住,悄悄戳了戳藍羽。
    藍羽盯著裴硯琛手腕間並沒有佩戴劉月朋友圈的情侶表,聽著那些熟悉的專業術語從對方口中吐出,心中無波無瀾。
    裴硯琛的能力與才識她也不是第一天知曉。
    而許柏年還在和對方深入探討:“如果結合邊緣計算,在設備端完成初步診斷……”
    “但這會增加硬件部署成本。” 裴硯琛合上鋼筆,“或許可以參考聯邦學習,在數據不出本地的前提下實現協同訓練。”
    他忽然輕笑,桃花眼泛起漣漪:“許總果然名不虛傳,這些思路值得裴氏研發部借鑒。”
    許柏年正要開口,突然僵住。
    他這才驚覺,無論自己拋出多前沿的技術難點,對方總能精準拆解,甚至提出更巧妙的解決方案。
    那些藏在行業深水區的最新研究,裴硯琛竟如數家珍。
    他扯了扯歪斜的領口,後背滲出冷汗 —— 眼前這個男人,根本不是隻會玩弄感情的豪門子弟,而是蟄伏在商界的科技巨擘。
    他正暗自心驚,裴硯琛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藍羽不用猜也知道,這通電話肯定是劉月打來的。
    因為裴硯琛在看到來顯的瞬間,眼神立刻變得柔和,接起電話的霎那,聲音都軟了下來:”嗯,在外麵,等一會回去。“
    剛剛才對裴硯琛刮目相看的許柏年片刻間又被打回原型,祛魅時間是如此的短暫。
    他的臉色黑得像鍋底,看都不再看對方一眼。
    而裴硯琛根本不在乎場中任何一個人的感受,直接中途退席。
    他微微欠身,聲音沉穩恭敬:”老夫人,抱歉,我臨時有事,要先離開了,願您福澤綿長,歲歲安康。“
    說完便欲轉身離去。
    這時,傭人捧著兩個錦盒走了進來。
    眾人疑惑間,傭人已開口說道:“老夫人,有客人送來了壽禮,說是羽小姐的朋友送來的。”
    所有人聽了這話,都好奇不已,包括藍羽自己。
    她接過禮盒,看到上麵有備注名字,一個上麵寫了個“夜”字,她瞬間明了是何人所送。
        好像……大概……可能……應該……
    有點確定是阿岩的英文名,她不由自主地心虛了,臉刷得就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