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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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羽笑得坦然:“嗯,我們老板常說,不被理解的天才,和怪咖就差一層窗戶紙。”
她望著溫景玉,思緒卻飄向了遠方。
許柏年靠在皮質大班椅上,指尖輕敲桌麵,發出有節奏的“嗒嗒”聲。
午後的陽光漫過落地玻璃窗,在他肩頭鍍了層薄金,語調悠然閑適又帶著點犀利:“不被理解的天才,和怪咖隻差一層窗戶紙而已。”
當時會議室剛開完一場扯皮的會議,合作方揪著方案裏“太超前”的細節死磕,咬定他們是異想天開的怪咖。
散會後,許柏年把自己摔進座椅裏,簡明都不敢出聲打擾。
他曲指又敲了下桌麵,像是叩問世俗偏見,轉著鋼筆的手忽然頓住,抬眼望向窗外林立的高樓,忽然說了句:“這層紙,我偏要捅給你們看。”
陽光把他的影子抻長,藍羽不自覺揚起笑,那時許柏年眼底對庸常的不屑,對突破桎梏的灑脫,又鮮活起來。
溫景玉望著她突然揚起的笑意,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那你們那位許總還真是一位不同於尋常的人物,我聽我爸媽提起過他,當時就想結識一下。現在聽姐姐你這樣說,我更想認識他了。有機會,姐姐為我們引薦一下吧!”
她聽了溫父溫母對許柏年的評價,本來就已經對其心向往之,如今更是被藍羽的話語牽動了心神,恨不得馬上就結交到這樣一位自帶光芒的人物。
藍羽看她那副眼波發亮、急切又神往的鮮活小女兒姿態,忍不住垂眸,唇角彎起一抹向上的弧度。
許柏年在外麵這麽受歡迎,她深感與有榮焉,外麵的白菜喜歡自家的豬,恍惚間竟生出“旁人皆慕吾家玉,如賞奇葩映碧梧”的奇妙感觸。
說實話,傾慕許柏年的名門閨秀、商界木蘭不在少數,許父許母及其家裏長輩為他的終身大事也是操碎了心。
可不知是怎麽回事,無論別人給他介紹什麽樣風格的才貌雙全之女,他偏偏就是無動於衷。
藍羽端起手邊的茶水飲了一口:“嗯,好,有機會一定介紹你們認識。”
晚上,藍羽正在電腦前努力敲打著那些普通人根本看不懂的代碼,放在手邊的手機卻突然亮起了屏幕,順帶著響起消息提示音。
她斜眼掃了一眼,是許柏年發來的消息。
昨天他去b市出差了,可能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所以現在才會給她發信息。
藍羽拿起手機,點開查看,發現是裴硯琛與劉月出入一場高端宴會的照片,男人西裝筆挺,女人華服加身,她非常清楚,以劉月的身家背景,根本負擔不起次次頂奢高定的限量款禮服。
原來他說的出差,就是撇下女兒追去b市找劉月,他們在一起這麽多年,感情好得還是這麽如膠似漆。
從前劉月在國外,他常年追著她飛往y國,如今同處一個國家,不過是分別幾日,卻也急不可耐地追到異市去相逢。
到底是什麽樣的深情厚誼,才配得上他如此的跋山涉水?
藍羽沒有經曆過,所以她無法做到感同身受。
隨手刪了照片,起身打算去看看裴依娜有沒有好好睡覺。
藍羽剛走到女兒門口,就聽到房間裏傳來的歡聲笑語,她透過門縫觀察,裴依娜應該是正在與裴硯琛和劉月打視頻電話。
裴依娜趴在床上,翹著兩隻雪白的小腳丫,雙手托腮,盯著屏幕裏的一對俊男美女,語氣是慣有的撒嬌口吻:“月月阿姨,你什麽時候回來啊,我都想你了。你答應回來的時候給我帶禮物,可不能食言哦!”
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劉月給自己從b市帶什麽禮物回來。
對麵的劉月當即笑容明媚,眼波流轉間漾出無限風情:“娜娜放心吧,阿姨什麽時候騙過你?禮物昨天就買好了,回去就送給你。隻是阿姨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你爸爸在這邊也還有很多公事要協調。到時候我們回去了一定好好補償你,好不好?”
裴硯琛也不插話,他就坐在劉月身側,靜靜聽著她們兩人聊天,唇角彎起溫和的弧度,仿佛當前畫麵即他心之所向。
後麵裴依娜又說了什麽,藍羽沒有再關注,她下樓倒了一杯水,便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藍羽剛起床,一下樓,就聽到了藍老太太和藍玉玲的對話。
“前幾天我的花房已經竣工了,各項溫控設施和澆水設備也已就緒,花肥和殺蟲殺菌藥也采買好了,昨天花架也讓工人組裝完畢,就是不知道該購置些什麽花卉好。”
藍玉玲聽著自己母親對養花一事這麽上心,基礎設備如此完善,不禁有些莞爾。
藍老太太做事,從她有記憶以來,便如琢玉般精細,謀定而後動,行之必求至善。
當年翻蓋老宅,她能對著圖紙,逐寸計較回廊弧度與花窗疏密,如今侍花弄草,自然也會把“風土相宜、四時成趣”思量個通透。
藍玉玲剛要說話,耳邊便響起了女兒的聲音。
“外婆,我昨天剛認識了一位大棚主,不如我今天先去她那裏看看,有什麽適合花房養殖的植物,到時候咱們再細細琢磨,您覺得呢?”
藍老太太眼睛笑出深深的紋路,望著外孫女,語氣裏是藏不住的欣慰:“好啊,去瞧瞧也好,若能尋些稀罕的,把花房襯得活色生香,才不負這大好時光。”
藍玉玲在旁瞧著祖孫倆,心下明白,這一老一小對生活的熱望,原是一脈相承的。
待藍羽打扮好出了門,藍玉玲才輕聲對母親說道:“您看這孩子,打小就愛這些花啊草的,說不定真能給花房尋來妙物。”
藍老太太慢悠悠呷口茶,望著窗外大亮的天光:“咱們家的孩子,眼裏蘊含活色,心裏揣著詩意,花房經過她的折騰,定能生出些不一樣的景致來。”
大街上。
藍羽開著車出來,才想起昨天好像忘記加溫景玉的聯係方式了。
她將車停在路邊,有些苦惱地趴在方向盤上發著呆。
雲熠乾一大早從雲家老宅駕車回自己的別墅,剛行駛了一段,便在路邊看到了藍羽的車,正安靜停駐在那裏。
他立刻左右察看,尋了個可以停車的地兒,下車的時候,心裏有些激動,腳步趔趄,扶著車門才穩住了身形。
來到藍羽車旁,由於車窗玻璃貼了防窺探貼膜,以至於車裏情形,他根本無法知曉。
他抬手曲指試探性地敲了敲車門,也不知道裏麵到底有沒有人,隻是憑著碰運氣的心態,盼這三聲輕響,能夠見到日思夜想的佳人。
雖然他不抱什麽期望,但心裏的悸動還是無可抑製地漫過心尖,像溪流漫過青石板,在寂靜裏洇出細密的潮濕。
正當他打算轉身離去的時候,車窗卻出人意料地緩緩降下,露出藍羽那張驚為天人的神顏。
即便隻是日常穿著,也還是深深地觸動了雲熠乾那顆在名利場打滾、看遍紅粉朱樓的心,像暗幕裏炸開鎏金焰火,刹那間,天地都靜了,隻剩她眉眼間的如詩如畫,淌進他眼底,釀成一整個江南的煙柳婉約。
藍羽望著麵前怔愣的男人,自己也愣了愣,她沒想到,隻是隨意將車停靠在路邊,也能遇到熟人。
“雲總?”
雲熠乾的呼吸猛地頓了半拍,指尖還僵在車門上,連方才扶著車門的手都不自覺收了收,生怕動作大了唐突了她。
他喉結滾了滾,聲音都比平時軟了些:“藍小姐?你怎麽在這兒停著?是車子出問題了嗎?”
在他的認知裏,藍羽絕不是這樣浪費自己時間的人。
藍羽搖了搖頭,有些悵然地說道:“車沒壞,就是忘了件事。”
“忘了件事?”
雲熠乾目光落在她蹙著的眉頭上,不自覺放輕了聲音:“是急事嗎?或許我能幫上你的忙。”
他說這話時,心還悄悄提了提,生怕她拒絕自己。
他們平時本來就沒什麽接觸的機會,如今若能借此增加一些交流的機會,也是好的。
至少可以稍緩他的相思之苦。
藍羽看他一眼,倒也沒繞彎子。
畢竟眼下確實需要問人,不是他也會是別人:“昨天幫了個姑娘,她是個大棚主,本來該加個聯係方式,結果給忘了。今天想找她買花,現在連人都聯係不上。”
“大棚主?”
雲熠乾眼睛亮了亮,聲音裏帶了點不易察覺的雀躍:“我倒是認識一個小姑娘,也是做大棚的,不如你跟我去她那裏看看?”
他還真有這方麵的人脈。
聞言,藍羽看向他的眼神都比剛才更清亮:“好啊,你把地址給我,我現在就過去看看。”
她都在這耽擱半小時了,聽他有認識的熟人在做這個行業,心中頓時活躍起來。
正等著他把具體位置發到自己的手機上,耳邊傳來的聲音卻不是那麽回事。
“藍小姐,還是我帶你去吧,你自己找,一時半會可能找不到,我們一起去,比較節省時間。”
我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