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酷烈的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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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似隨手在地圖上畫了幾個圈,落下的每一筆,
    卻都像淬毒的匕首,精準地插向了敵人最柔軟的軟肋,和自己最堅硬的骨頭。
    許久,宋江河緩緩地站直了身體,他不再稱呼“總司令”,
    而是用一種發自內心的敬畏,沉聲說道:“林帥,第九兵團,保證完成任務!”
    隨著他話音落下,在座的所有將領,全體起立,對著沙盤前那個年輕的身影,莊嚴地行了一個軍禮。
    “是!”
    聲音整齊劃一,響徹雲霄。這一刻,再無人有半分疑慮。
    就在幾十萬大軍在林楚生的指揮下,如同黑暗中的潮水,悄無聲息地湧過鴨綠江時。
    櫻花國,東京,“聯合軍”總司令部。
    麥克跑跑將軍,正誌得意滿地召開著他的新聞發布會。
    鎂光燈像星辰一樣閃爍,台下坐滿了來自世界各國的記者,和一群前來捧場的日美高官。
    麥克跑跑叼著他那標誌性的玉米芯煙鬥,站在演講台前,用一種救世主般的口吻,宣布著他的勝利。
    “女士們,先生們!戰爭,即將結束了!”
    他的聲音洪亮而富有磁性,充滿了戲劇化的感染力,
    “第八集團軍和第十軍的勇士們,正在進行一場偉大的軍事競賽,他們的目標,就是鴨江!
    我向上帝保證,在感恩節之前,我們會結束這一切。
    孩子們,都可以回家,過一個愉快的聖誕節!”
    台下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就在這片熱烈的氣氛中,一個來自英國的記者,不合時宜地站了起來,
    大聲問道:“將軍閣下!請問,如果龍國出兵幹預,您將如何應對?五角大樓似乎對此非常擔憂。”
    這個問題,讓現場的氣氛微微一滯。
    麥克跑跑聞言,像是聽到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
    他摘下煙鬥,發出一陣誇張的大笑,笑得前仰後合。
    “龍國?出兵?”他用煙鬥指了指北方的天空,臉上滿是輕蔑與不屑,
    “他們不敢!他們隻是一個剛剛結束內戰的農業國,他們拿什麽來和我們打?用他們的手推車和原始的步槍嗎?”
    他頓了頓,環顧四周,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傲慢地總結道:“聽著,年輕人。
    就算他們真的敢跨過那條江,那也絕對不是一場戰爭,而將是人類曆史上最大規模的屠殺!
    我們強大的空中力量,會在第一時間,將他們炸回到石器時代!”
    麥克跑跑將軍的狂妄言論,像一顆投入輿論場的重磅炸彈,迅速引爆了在場所有記者的熱情。
    他們瘋狂地按動著快門,將這位五星上將不可一世的姿態,定格在膠片上。
    第二天,全世界各大報紙的頭版頭條,都刊登了他叼著玉米芯煙鬥,
    指點江山的巨幅照片,和他那句“回家過聖誕”的豪言壯語。
    整個西方世界,都沉浸在一片樂觀的氛圍之中。
    在他們看來,這場戰爭已經進入了垃圾時間,剩下的,無非是打掃戰場和接受勝利的歡呼。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就在麥克跑跑誇誇其談的同時,
    在鴨江對岸那片被冰雪覆蓋的崇山峻嶺之中,一支人類戰爭史上最堅韌,
    也最被低估的軍隊,正在悄無聲息地進行著一場史詩般的夜間行軍。
    數十萬大軍,化整為零,如同一條條幽靈般的溪流,在夜幕的掩護下,
    沿著崎嶇的山路,躲避著白頭鷹偵察機的耳目,向著預定的集結地滲透。
    沒有汽車的轟鳴,沒有坦克的履帶聲。
    戰士們的腳上,都裹著厚厚的棉布和稻草,踩在積雪上,隻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馬蹄被包裹,炮口被塞緊,所有可能發出聲響的金屬部件,都被棉布層層纏繞。
    這是一支沉默的大軍,一支仿佛從地底下冒出來的軍隊。
    與曆史上那支缺衣少食的軍隊不同,林楚生這兩年在東北打下的工業底子,此刻發揮出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一名來自南方的年輕戰士,名叫梁棟,此刻正和他的戰友們,在一處背風的山坳裏短暫休息。
    他摸了摸身上那件厚實的,內裏填充著鴨絨的新式棉衣,
    又從懷裏掏出一個用油紙包著的,還帶著體溫的壓縮餅幹,狠狠地咬了一口。
    餅幹很硬,但很香,帶著一股濃濃的芝麻和肉鬆的味道。
    “他娘的,這日子過得。”
    他旁邊的老班長,一個參加過解放戰爭的老兵,一邊往嘴裏塞著炒麵,一邊含糊不清地嘟囔著,
    “想當年在南邊打光頭,咱們穿的都是單衣草鞋,能有口熱湯喝就跟過年似的。
    現在倒好,棉衣棉褲棉帽子,連手套都發了兩副,
    還有這幹嚼都香的餅幹……搞得老子想跟新兵蛋子吹吹牛,講講咱們以前多苦,都找不到由頭了。”
    老班長的抱怨,引得周圍的戰士們一陣低笑。
    梁棟也笑了,他擰開腰間的水壺,喝了一口熱水。
    水壺是特製的,外麵包著厚厚的棉套,灌進去的熱水,放半天都還是溫的。
    他看著遠處連綿不絕的黑色山脈,那裏就是他們即將踏上的戰場。
    雖然心中不免有些緊張,但身上暖和,肚裏有食,這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
    他們是來打仗的,不是來挨餓受凍的。
    總司令說了,要讓白頭鷹那幫少爺兵見識見識,什麽叫火力覆蓋,什麽叫人民戰爭。
    與西線主力部隊相對“舒適”的行軍條件相比,另一支部隊的處境,則要嚴酷得多。
    第九兵團,宋江河的部隊,此刻正行進在蓋馬高原的腹地。
    這裏是朝島半島最寒冷的地區,被稱為“死亡高原”。
    十二月初,氣溫已經驟降到了零下三十度。
    凜冽的寒風,像無數把小刀,刮過每一個戰士的臉龐。
    宋江河騎在一匹疲憊的戰馬上,眉毛和胡子上都結滿了白霜。
    他看著自己那支在風雪中蜿蜒前行的隊伍,心中五味雜陳。
    林帥的計劃,他已經反複推演了無數遍,越是推演,就越是心驚。
    那個年輕人的腦子裏,仿佛裝著一台冰冷而精密的計算機,
    將天時、地利、人和,甚至敵人的傲慢與輕敵,都算計得絲毫不差。
    可計劃是完美的,執行計劃的,卻是活生生的人。
    他的兵,大多是來自江浙一帶的南方子弟,他們從未見過如此酷烈的嚴寒。
    戰士們的嘴唇凍得發紫,臉頰上出現了大片的凍傷。
    盡管裝備已經是國內能拿出的最好水平,但在這種極端天氣麵前,依舊顯得有些力不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