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部裏，一群將校軍官低著頭，噤若寒蟬。
    “將軍，”第八集團軍參謀長小心翼翼地開口，
    “龍國人的坑道體係，比我們預想的要複雜和堅固得多。
    他們的抵抗意誌，也超出了常規的軍事理論範疇。或許……我們應該重新評估……”
    “評估？”範佛裏特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猛地轉向他，
    “評估什麽？評估我們的炮彈不夠多，還是我們的士兵不夠勇敢？不！是我們的手段，還不夠狠！”
    他走到地圖前，用一根紅色的油性筆，在四聖山那兩個讓他顏麵盡失的高地上，重重地畫了兩個圈。
    “我不在乎他們是什麽做的，是人還是魔鬼。
    我隻知道，再堅固的堡壘，也需要呼吸。”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既然炮彈炸不開他們的烏龜殼，那我們就換個方式，把他們從洞裏熏出來！”
    <2型便攜式噴煙器’，
    <5a1型’白磷發煙彈。
    我要讓四聖山的每一個山洞裏，都充滿我們為他們準備的‘美式空氣’！”
    “將軍……”參謀長的臉色變了，“使用化學手段……這……這違反了日內瓦公約……”
    “公約？”範佛裏特冷笑一聲，“去跟國會山的議員們談公約，
    去跟那些死在山上的士兵家屬談公約！在這裏，我就是公約！
    我的命令，就是上帝的旨意！我要的，是勝利！不惜一切代價的勝利！”
    命令被迅速地傳達下去。前線的美軍士兵，在短暫的驚愕之後，開始機械地執行這道冷酷的命令。
    炮兵陣地上，那些原本裝著高爆炸藥的彈藥箱被打開，取而代之的，是一批印著醒目黃色標記的炮彈。
    士兵們在搬運這些東西時，動作都格外小心，眼神裏透著一種本能的厭惡和恐懼。
    573.7高地上，羅勝剛剛把孟老虎那張寶貝地圖上標注的幾個重點位置，重新用石頭和沙袋加固了一遍。
    他正蹲在坑道口，用繳獲來的美國牛肉罐頭就著半個幹硬的饅頭，吃得正香。
    “他娘的，還是美國佬會享受。瞧瞧這牛肉，大塊！”
    他一邊嚼，一邊含糊不清地對旁邊的政委嚷嚷，“等打完了仗，老子非得弄個罐頭廠，讓咱們的兵天天吃這個。”
    政委是個戴眼鏡的斯文人，叫林濤，聞言笑了笑，正想說點什麽，鼻子卻忽然抽動了兩下。
    “老羅，你聞到什麽味兒沒有？怪怪的。”
    羅勝也停下了嘴，用力吸了吸鼻子。
    空氣中，確實飄來一股奇怪的味道，有點像劣質的硫磺皂，又夾雜著一股說不出的、化學品燃燒的刺鼻氣息。
    “邪門了。”羅勝站起身，探出半個腦袋，朝山下望去。
    這一看，他的瞳孔猛地縮了起來。
    隻見山下的美軍陣地前，不知何時擺上了一排排奇形怪狀的鐵家夥，正“噗噗”地向外噴吐著濃密的、黃綠色的煙霧。
    那煙霧比尋常的硝煙要粘稠得多，幾乎貼著地麵，在風的吹動下，
    像一大片有生命的毒菌，正緩緩地朝著他們的陣地蔓延過來。
    “那是什麽鬼東西？”一個戰士好奇地問。
    羅勝的心裏，猛地咯噔一下。
    他雖然沒見過這玩意兒，但那股不祥的預感，卻像冰冷的毒蛇，瞬間纏住了他的心髒。
    “不對勁！”他大吼一聲，“傳我命令！所有人，把毛巾打濕！沒有毛巾的，就用衣服！捂住口鼻！快！”
    命令剛喊出口，第一波煙霧已經漫上了陣地。
    那不是普通的煙。
    它鑽進鼻腔，立刻帶來一種火燒火燎的刺痛感，緊接著便是劇烈的咳嗽，
    咳得人撕心裂肺，眼淚鼻涕一起往下流，仿佛整個肺都要被咳出來了。
    戰士們被嗆得東倒西歪，陣地上一片混亂。
    “咳咳……咳……他娘的……這煙有毒！”
    “眼睛……我的眼睛睜不開了！”
    然而，這僅僅是開始。就在黃綠色的毒霧將整個高地籠罩，能見度不足五米的時候，天空中傳來了尖銳的呼嘯。
    這一次，不是普通的高爆彈。
    數十枚炮彈在陣地上空淩空爆炸，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一片沉悶的“噗噗”聲。
    緊接著，無數燃燒的、如同黏稠糖漿般的白色物質，從天而降，
    像一場死亡的流星雨，灑滿了整個山頭。
    “那是什麽？”一個年輕的戰士下意識地伸手去撣落在胳膊上的一點白色物質。
    “別動！”羅勝的吼聲晚了一步。
    “啊——！”
    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劃破了混亂的戰場。
    那名戰士的胳膊上，那點不起眼的白色物質，如同跗骨之蛆，
    瞬間燒穿了他的軍裝，將他的皮肉燒得“滋滋”作響，冒出一股焦臭的青煙。
    他疼得在地上瘋狂打滾，可那火焰就像活物一樣，根本無法撲滅。
    旁邊一個戰友見狀，急忙用水壺裏的水去澆。
    “噗”的一聲，水一沾上那白色的火焰，非但沒有熄滅，
    反而像火上澆油一般，炸裂開來，濺射到更多的皮膚上，燃燒得更加猛烈。
    “白磷彈！是白磷彈！”政委林濤驚恐地大叫起來，他的聲音裏帶著絕望，“用沙子！用土蓋上去！別用水！”
    可是在這片被反複轟炸過的焦土上，哪裏還有鬆軟的沙土？到處都是堅硬的岩石和碎塊。
    “魔鬼……他們是魔鬼！”
    眼前的景象，已經超出了這些身經百戰的戰士們的認知。
    他們不怕槍林彈雨，不怕飛機大炮，甚至敢抱著炸藥包和敵人同歸於盡。
    但是這種如同地獄業火般的折磨，這種眼睜睜看著自己或戰友被活活燒成焦炭卻無能為力的慘狀，徹底擊潰了一些人的心理防線。
    整個573.7高地，瞬間變成了一個充滿毒霧和烈焰的人間地獄。
    慘叫聲、咳嗽聲、咒罵聲混成一片。
    羅勝的眼睛紅得像要噴出血來。他一把扯下自己的上衣，在泥水裏浸透，
    死死地綁在臉上，然後又抓起一把工兵鏟，
    衝到一個正在被白磷燒得滿地打滾的戰士身邊，用鏟子瘋狂地鏟起地上的碎石和焦土，蓋在那戰士的身上。
    火被暫時壓製了，但那名戰士，也已經不動了。
    就在這片混亂之中，美軍的衝鋒號，響了。
    在毒霧和白磷彈的雙重打擊下，他們認為，陣地上的守軍，就算不死，也已經失去了所有戰鬥力。
    羅勝抬起頭，透過黃綠色煙霧的縫隙，他看到，
    無數戴著防毒麵具、如同地獄惡鬼般的美軍士兵，正端著槍，
    踏著同伴的屍體和自己戰友的慘叫，幽靈般地摸了上來。
    他們的腳步很輕，很慢，帶著一種勝券在握的從容。
    “狗雜種……”羅勝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他扔掉工兵鏟，
    抓起身邊的一挺輕機槍，拉動槍栓的聲音，在這片煉獄中，顯得格外刺耳。
    “傳我命令……”他用嘶啞的、如同破鑼般的聲音嘶吼著，“還能動的，都給老子……準備……開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