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做最壞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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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主任自然瞧見兩小年輕眉眼之間的互動,撇撇嘴繼續交代道:“護士長你先去藥房取藥,你們繼續物理降溫,等溫度降下來立馬送加護,上呼吸機。”
“呼吸機?可”護士長有些意外的看著陸主任,這機器全院上下就隻有兩台,一台正用著,這一台留著備用。
現在陸主任給這孩子用了,若是軍區哪位領導有個緊急情況該怎麽辦?
護士長有些猶豫。
陸主任怎麽會不知道她在擔心什麽,若是有辦法他也不想用。
這台呼吸機其實是上頭特意為軍區的一位老功勳備用的,哪位眼下雖然看不出什麽病態,可實際上都是硬撐著,。
可這個孩子的情況不容許他多想,作為醫務人員他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
陸主任咬咬牙重複道:“對,我說的是上呼吸機。你別想那麽多,我會打報告,機器是死的人卻是得先救。”
其實他是完全沒料到楊柳會病的這麽嚴重,病情變化如此快。
病曆中詳細的記錄了接診醫生的診斷和用藥情況,十分準確及時,可這孩子居然連續出現驚厥、抽搐等情況,那麽下一步就可能出現休克造成大腦缺氧。
這令他不得不重視。
作為醫務人員,大夥心裏都知道,小兒發燒超過385就十分危險,病情變化快的話一不小心就會升到40度。可怕的是小兒的神經係統發育不成熟,如果治療不及時,很快就會造成神經係統傷害,耳聾、呆傻、以至死亡。
他有些為難的看著哭成淚人一般的齊永涵,真不知道該怎麽同她說眼下的情況和可能出現的後遺症。
秦天自然看出他的為難,上前一步敬禮說道:“陸主任,有什麽事情您同我說也是一樣的。董沁和我說過您是371醫院最厲害的醫生,小乖的父親救過我的命,請您務必要看好她病。”
陸主任仔細打量這眼前這個年輕人,高挺的身姿,黝黑的皮膚,俊朗的外表,正直的雙眼,確實是有令人迷戀的資本。
若他不是秦家人,那麽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配得上董沁。
“救人是我的天職,但我隻能說盡力而為。正好,你隨我去辦理一下相關手續,將證明一並帶上。”
他冷淡的衝秦天說著,跨步出了病房。
“秦椋,你好好照顧妹妹。嫂子,我去去就來。”
秦椋輕聲應著,眼睛都不眨的盯著正在抽血的護士,生怕她再一次紮歪。
“天哥,你放心去,我在這看著呢。”董沁笑著說道,努力表現著。
“等等,你身上錢帶的夠嗎?我這有,你全拿著。”齊永涵說的楊鵬的那筆撫恤金,隻要能治好小乖就算這回全部花掉也不心疼。
“放心,我這還有錢。”秦天並沒伸手去接,轉身離開。
其實他已經同伍科長商量問他借些糧票和工業券,小乖的病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好,這娘倆吃住都要用到,畢竟省城不比小城鎮沒有票即使有錢也沒處買東西。
至於醫院的花費,他可以打電報回團裏,讓團長想想辦法,最好是能弄一下白條過來抵消掉。
出了病房沒了齊永涵家屬心情的顧慮,陸主任說話便直接起來。
“你要做好最壞的打算,雖然接手的那個醫生處理的很及時,可孩子已經轉為肺炎如果接下來她陷入昏迷,那麽這個孩子是救不活了。”
“我能抽根煙嗎?”聽到這個消息秦天並沒有過激的反應,隻是呆愣在一旁,默默的吸煙。
陸主任點點頭,並將他帶到了指定區域。
“預計還能堅持多長時間?”他的聲音低沉黯啞,聽著有一絲冷酷絕情,隻是脖頸間暴起的青筋顯示出他的無奈和壓抑。
他們這類職業是見慣生死的,敵人戰友見過太多慘狀,可這回他卻惶恐了。
這是楊鵬的女兒,唯一的女兒!醫生說她要死了,沒救了。
這個認知壓得他透不過氣,比親眼看著楊鵬在自己麵前倒地還難受。
其實他心裏早就猜到這樣的結果,如此的高溫別說是一個發育並未完全的孩子,就是自己一個大人扛過去也夠嗆。
隻是心存僥幸,希望上天可憐這個幼小的孩子,奇跡能降臨。
“這個說不好,如果三天之內溫度依舊沒有辦法控製到正常值,那麽她將再也無法看到這片藍天。”
“如果她能挺過來呢?我是說她能和正常人一樣嗎?”
“這不可能!假設她能抗過來,高燒必定破壞她的神經係統,癡傻和耳聾已經是我能想到最好的結果,更多的可能是成為活死人。”
陸主任直覺的反駁,人人都希望有醫學奇跡,可奇跡之所以為奇跡是以為幾乎從未出現過。
“好,我知道了。但我依舊懇請您盡量救治,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可能也別放棄。我已經在戰場上失去了我的兄長,再不能這是他唯一的孩子,是他留在這個世上最後的印記。”
秦天雙眼通紅,哽咽的說不出聲。
陸主任拍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他得再去聯係下中心醫院的老夥計,他是個大膽的或許有辦法。
不過,董沁這丫頭眼光確實比新華好,起碼這個秦天看著是重情義的。
果然,楊柳的情況很是反複,物理退燒沒多久又開始低燒,第二天就如同陸主任預計的一般陷入了昏迷。
她的呼吸越來越弱,心跳頻率越來與慢,如若不是偶爾麵部還有些表情,大家都以為她已經死亡。
也就是因為楊柳的情況複雜難測,陸主任和自己的好友爭吵衝突頻發,幾次差點掀翻會議桌子。
此時,他們又因為治療方案意見不同,產生了分歧。
“鄭清遠,我不同意你使用新藥!它還處於實驗室研究考察階段,不適合進行臨床試驗,病人使用後會有什麽樣的後遺症誰都說不清。保守治療,我們還是使用阿司匹林。”
中心醫院的鄭主任被自己好友氣的鼻子差點都歪了,拍著桌板反駁。
“難道阿司匹林的副作用就小嗎?對乙酰氨基酚雖然國內用得少,可外麵也是有先列的,成功的案例書上你不是見過嗎。”
是,陸主任確實見過,可那是在幾年前。
經過這幾年的消息封閉,誰知道這個藥現在是什麽樣一種臨床結果?而且書本上的知識如何能照搬照用?
這是對病人極度不複雜的表現,違背他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