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我在監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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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天賜躲在暗處打量的正起勁,猛不其然被石頭砸個正著,立馬跳了起來,大聲吼道:“是誰?是哪個龜孫子砸的爺爺?”

    龜孫子唉,是你姑奶奶砸的,你想怎麽樣?”楊金鳳自小就野,家裏有一大票的親兄弟和堂兄弟腰板自然硬,要說這村裏林天賜最不敢惹的,就是她了。

    他知道楊金鳳和齊永涵兩人的關係,自認倒黴的揉著背罵娘,這母夜叉下手真狠;也不敢多留邁開步子就想走人,奈何楊金鳳不讓。

    楊金鳳看了眼離著最近的楊柳母女,倆攔住他的去路嗬斥道:“說,你鬼鬼祟祟躲在這做什麽?是不是又想算計誰?”

    她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林天賜從前就這麽幹過,村裏原本有個外鄉赤腳大夫,祖祖輩輩替人看病收取些買藥的費用。

    兩年前鎮上破四舊鬧的厲害,可村裏人淳樸拘著小一輩還算平靜。老大夫沒留心讓小孫子將老一輩留下來的醫書拿出了家門,林天賜瞧見了居然帶著紅小兵上門鬧事。

    老大夫自然不肯認罪推搡間撞上桌角,沒挨不兩天就去了。老大夫的兒子氣不過帶人去林天賜家理論被倒打一耙,現在還在鎮上掃公廁接受‘人民群眾’教育。

    林天賜自然不肯說自己在偷瞄人,抬頭義正言辭的說道:“楊金鳳同誌,你說你這女同誌怎麽如此不講理,我好歹也是涼山全無敵戰鬥隊的幹事,你怎麽能往我身上潑髒水?我站在陽光下,頭頂鮮紅的五星紅旗,正大光明的怎麽是鬼鬼祟祟?”

    楊柳聽著他‘頭頂紅旗’的言論差點噴笑出聲,想到自己家裏貼著的畫像還是忍住了。

    我們全無敵戰鬥隊幹的都是打倒“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資產階級反動權威”和“資產階級保皇派”的大事,怎麽叫算計?”

    林建設一臉不讚同又一臉我不與你計較的嘴臉,繼續說著,整個打穀場就聽見他慷慨激揚的聲響。

    你這同誌說話不講究,看在你是個無知婦女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了。不然一會要出大字報的。”

    楊金鳳冷哼一聲,“無知婦女?M主席可說了婦女群眾能頂半邊天,你這是瞧不起婦女,這是破壞組織內部團結。”

    打穀場上的老少爺們也嗤笑出聲,“躲在穀堆後麵叫正大光明,當旁人都是瞎子不成。”

    說什麽在陽光下,頭頂鮮紅的五星紅旗的鬼話,真當別人不知道你再外頭做什麽嗎?”

    楊大海直接點破,畢竟他是住在鎮上的,多少聽到一些風聲,最是瞧不起林建設想法設法“打砸搶”的流氓行為。

    林天賜被鬧的沒臉,惱怒的說道,“你們這些......我那是替組織監督,看有沒有偷奸耍滑挖社會主義牆角的壞分子。沒幾天就要交任務糧了,免得讓這些壞分子耽誤了大事。”

    他意有所指的看著齊永涵,一臉我是好心你們既然不領情的委屈模樣,真真讓人覺得惡心。

    偷奸耍滑?這詞從你口中說出來真是新鮮,可別笑掉旁人大牙。”楊金鳳哈哈大笑,半點不給他留麵子。

    要說這村裏慣常會偷懶的人不就是你嗎?”

    就是,也不知道這回又想算計誰?要不是......”

    壞分子?我怎麽沒瞧見。老鼠屎倒是有一顆。”

    他的話算是引起了眾怒,大家夥累死累活的搶收了大半月,這人就三天兩頭露一次臉麵,大多還背著手瞎指揮,有什麽臉麵說這話?

    原本瞧著還算不錯的後生,這些年是越發不成樣子了。他們生產小隊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同他劃到一組。現在還想挑事,門都沒有。

    林建設聽著周邊人的閑言碎語臉上掛不住,落荒而逃。他心裏發狠,等他以後發達了早晚讓這些隻知道吃喝的無知村名後悔。

    趕走了攪事精楊金鳳招呼大家夥喝涼茶,她見楊柳安靜的坐在一旁誇了幾句,掏出一個桃子遞了過去,隨後拉著齊永涵到一旁說著悄悄話。

    我瞧著他剛剛一直盯著你,會不會是記恨之前的事兒?”

    不能吧!我現在好歹也是烈士家屬,他還能怎麽潑髒水,公社那邊還信嗎?”齊永涵話雖這麽說,可心裏依舊沒底。

    幾人在岷江的事情楊金鳳是知道的,自小同一個村子長大的她是了解林天賜的小肚雞腸的性子的,於是不放心的交代著:“也不管他存了什麽心眼,你小心些千萬別落單。林建設這人慣常會窩裏橫又學了一肚子壞水,吃虧就麻煩了。”

    知道了,這些天我拘著小乖一些就是。”齊永涵倒不怕衝自己使壞,畢竟村子裏人多又是秋收忙碌時候她肯定不會落單,可小孩子就說不準了。

    楊柳離得近自然聽到兩人的話,皺眉望著林老賴落荒而逃的方向有些憂心。她總覺得這人是衝著她媽媽去的,這事怕是還沒完,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

    接下來的幾天齊永涵走哪兒都帶著楊柳和楊金鳳更是半步不理,林天賜連人影都沒見著,她們也就鬆懈了。

    隻有楊柳每天都警覺著,連睡覺都將彈弓放在伸手可碰的地方,並且讓虎子三兄弟找他們楊大海從機械廠拿了許多小鋼珠回來。

    常言道,有備無防。

    楊柳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在送糧前的一天夜裏她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幸好她眠淺五官意識不同於常人,不然她們就吃大虧了。

    我們真的要這麽幹嗎?要是有個萬一,那......”林天賜被夜裏的冷風一吹頭腦清醒了一些,打著酒嗝看著不遠處的院牆,有些擔心。

    雖然這些年他四處串聯在外頭見過那些瘋狂的小紅兵和某些人麵獸心的兵團幹部欺淩婦女的事情,可真要自己上手心裏還是有些害怕的。

    怕什麽,這地處在村子外圍也沒幾戶人家,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能強過你?再說,若是真被發現你就說是她勾引你的不就成了。”林建設壓低音量說著,通紅的雙眼滿是陰鬱和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