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永涵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因為自己母親情緒的帶動又開始決堤，抱著她的母親哽咽出聲：“媽，爸爸這些年住在醫院早就厭了，若是這回......咱們帶著他回家吧。”

    雖然她心裏一直再默默祈求，老天保佑，一定讓他熬過這一關。

    實際上在場的人心裏都明白，奇跡這種事情不可能重複發生。

    “對，不管這次結果如何，咱們都帶著他回家。”柳可欣抱著自己女兒和外孫女，心碎遷怒。

    “你爸經常念著回家，齊子瑜這個混蛋東西死活不同意。早該回去了，醫院住著能有什麽好，無論做什麽事情都得對著手表來，這不是提醒他時間越來越少是什麽？”

    齊子瑜被自己母親罵也不頂嘴，默默的抬頭看向手術室。

    其實一個星期前老頭子就和他念叨想會岷江老家，覺得在醫院待著心裏難受。

    醫院方麵對此並沒有強烈的阻止，大意是老人家時間不多了，按照他真實的意願去做，保持好心態便好。

    但他覺得岷江那邊的醫療水平不行，若是在家中出現緊急情況會延誤最佳時機，態度強硬的拒絕。

    此刻，他不免有些後悔，應該遵循他的意願的。

    同樣後悔的還有楊柳。

    她顧慮自己身體和精神情況，擔心會嚇壞老人，因此沒有第一時間來京市。誰曾想，原本情況還不錯的齊彥文情況會突然惡化。

    果然應驗了那一句話，生老病死半點不由人。

    “姥姥，您別哭，仔細自己的身體。”她小聲的安撫著，衝著自家小舅點點頭，起身一手扶著一人，帶著她們往一旁家屬等候的座椅上走去。

    王熾自家嶽母和妻子離開，小聲問道：“子瑜，爸的情況怎麽樣？”

    “人還在手術室中，具體情況還不知道。”齊子瑜搖搖頭，重重歎息道：“主治醫生進去前讓我簽了字，讓咱們早些做好心裏準備。”

    阿迪米亞雖然無法理解他們對待死亡的態度，可見自己愛人憔悴痛苦的模樣，上前拍著他的肩膀無聲安撫著。

    王熾見狀閉上嘴，默默的靠牆站立，心裏知道這回老爺子怕是真的熬不過了。

    秦椋不放心楊柳，衝著齊子瑜小聲道：“小乖的情況才剛剛穩定，若是一會兒有異常情況，我會盡量將她帶開。”

    “嗯，我知道了。”齊子瑜雖然人沒去療養院，卻一直關心著楊柳治療的情況，自然明白此時的她經不得大刺激。

    若一會兒真有異常情況發生，還是帶走的好，否則老太太知道真實情況心裏指不定有多難受。

    搶救室上方鮮紅的手術紅燈無聲無息的熄滅，若不是所有人一直盯著差點就錯過了，隨後所有人圍了過去。

    “病變的細胞早已經擴散到全身，經過搶救病人的腦電波雖然還有波動，但能持續多久就不知道了。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柳可欣聽言，雙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秦椋和楊柳趕忙攙扶著，彼此眼神交匯，將人抬上了早就準備好的推拉床。

    剛從手術室出來的醫生和護士檢查著她的情況，打了一針鎮定劑為她掛上葡萄水。

    秦椋看著麵無表情異常安靜的楊柳，抓住她蓋被子的手道：“小乖，你沒事吧。若是難受哭出來好嗎？”

    楊柳自小和齊彥文長大，兩人的感情很是親厚，即便他聽到這樣的噩耗心裏同樣難受，更何況她呢。

    因此，她越是安靜，自己便越擔心。

    楊柳回握他寬厚的手掌搖搖頭道：“不用擔心，我知道自己的情況，如果可以你別離我太遠，好嗎？”

    秦椋怎麽可能不答應，緊拉著她的手不鬆開。

    齊永涵聽到自己父親可能會在昏迷中過世的消息，心中很是難受，意識雖然是清醒的，可人卻站不住了，隻好靠在王熾身上。

    齊子瑜知道能有這樣的結果也算不容易了，握著主治醫生的手道：“辛苦醫生了，我們知道了。”

    此刻，再多安慰的話語都是蒼白的，因此醫護人員將人送進病房後便離開了。

    齊子瑜等自家姐姐情緒平穩後，示意她陪著還未清醒的母親和扛不住睡意安然入睡的兒子，不放心的看看另外一邊緊緊關閉的門，無聲歎息著叫上王熾離開商量起老人家身後事。

    齊永涵知道他們是去商量老人家回岷江的事情，側頭看向緊閉房門後就一直安靜另意見病房，心中很是不安。

    來京市路上，楊柳情緒表現的很是焦爐暴躁，一個勁的催促秦椋加油門，即便登上臨時調度過來的民用運輸機依舊狂躁。

    作為一名醫生，她對於這樣的情況很是敏感，更何況自己的女兒自小便安靜沉穩，尤其是她無意間還瞧見秦椋喂楊柳吃下兩個藥，又寸步不離的陪在身邊。

    因此，她大膽斷定楊柳隱瞞了一些情況。

    整潔的病房中，亮著一盞光線柔和的燈。

    這裏除了機械運轉的聲音，再無其他聲響。

    秦椋看著安靜坐在病床前緊緊抓著齊彥文手將近半個小時的楊柳，出聲道：“小乖，累不累，要不要喝點熱水？”

    楊柳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同樣消瘦可皮膚卻皺成一團的手掌，點點頭道：“你先給我媽送點吃的吧，我想和姥爺說說話。”

    秦椋是一步都不想離開楊柳身邊，可她既然提出這樣的請求，肯定是有些心理話想訴說，勉強同意。

    “小乖，我知道你很傷心，也別難過，但別持續太久。我發誓，會一直陪著你。”他低聲說著，緊緊的將臉色蒼白的楊柳抱進懷中，憐惜的親吻她的額頭。

    “好，我答應你。”楊柳回抱著秦椋，將自己的頭擱在他的肩膀上，笑道：“我也會一直陪著你。”

    兩人互訴衷腸後，便分開了。

    楊柳看著麵色蠟黃，嘴唇醬紫的老人，起身湊近不死心的滴了幾滴靈液進去，然後死死的盯著腦電波儀。

    可惜，顯示屏上的波動曲線依舊是那麽低。

    “姥爺，你說我是不是太貪心了，若是靈液能治好你，我就不會遭遇今天這樣的情況了。”

    她自嘲的說著，無聲歎息著坐回椅子上，緊緊的抓著他的手放到自己臉上，開始低聲呢喃。（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