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朦朧的滇池，帶著淡淡的魚腥味，韋小寶蹲在渡船的桅杆上，正悠閑地啃著一塊酸角糕。
    他的鼠尾辮梢，係著一枚灌鉛的骰子，隨著江風的吹拂，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
    昨夜從昆明驛傳來的一封密信，此刻正穩穩地揣在他的懷裏，信紙的邊角，赫然蓋著平西王府的朱砂大印。
    那墨跡之中，隱隱透著雄黃之色，顯露出暗紋——雙頭蛇纏繞著赤龍，這正是神龍教與吳三桂暗中勾結的標誌。
    "小郎君，龍門鏢局的貨物已經齊備！"船老大粗獷的吆喝聲響起，他掀開苫布，露出二十口樟木箱子，那刺鼻的硫磺味撲麵而來。
    韋小寶輕巧地翻身躍下，故意用靴尖踢翻一箱，隻見黑火藥之中，竟混著靛藍的冰晶——那是遼東寒鐵粉，遇火即爆，正是羅刹國火器的關鍵配方。
    沈逸之走上前來，用銀針挑起一粒寒鐵粉，沉聲道："吳三桂用滇茶交換神龍教的寒鐵火藥，這筆買賣，倒也做得隱秘。"
    戌時，平西王府的別院內。
    韋小寶貼著琉璃瓦匍匐前行，他身著僧袍，裏麵卻套著天地會的夜行衣。自五台山一別後，這"晦明禪師"的度牒，竟成了他絕佳的掩護。
    簷下傳來女子的嬌笑聲，吳應熊正攬著一位翠衫美人步入暖閣，那美人的發間，銀鈴輕晃，正是神龍教教主夫人蘇荃。
    "父王要的三百斤"醉仙散"，洪教主可備齊了？"吳應熊的指尖，輕輕摩挲著蘇荃腰間的玉牌，牌麵上雙頭蛇的瞳仁處，嵌著寒鐵。
    "下月初八昆明演武，綠營兵服用了這藥，便是刀槍不入的死士……"
    韋小寶聽得脊背發涼，袖中的磷火骰子，險些滑落。
    子時，滇池的碼頭旁。
    二十艘烏篷船悄然離岸，船頭高懸著"茶"字燈籠。
    沈逸之潛至尾船的艙底，用銀針挑開麻袋，幹茶之下，壓著的瓷瓶中滲出猩紅的液體，那腥甜之中帶著鐵鏽味——醉仙散需以人血為引，吳三桂竟抓了三百苗民來煉藥！
    "看鏢！"韋小寶的示警聲與骰子破空聲幾乎同時響起。
    蘇荃的鏈子鏢如毒蛇吐信，鏢頭淬著化骨毒，直取沈逸之的後心。
    沈逸之旋身抖開銅鏡，鏡麵將毒鏢折射入江，水麵頓時浮起翻肚的死魚。
    "洪教主好算計。"沈逸之用銀針釘住蘇荃的裙角。"用平西王府的兵練屍傀，再讓吳三桂與清廷鬥個兩敗俱傷，神龍教便可坐收漁利？"
    蘇荃冷然一笑，震碎外衫，露出貼身軟甲上的赤龍刺青。
    她玉指輕彈，江麵忽地竄出十名藥人死士，瞳仁泛青，指甲漆黑如鉤。
    韋小寶急甩雄黃粉，藥人卻渾然不懼——醉仙散早已將痛覺焚盡。
    "坎位踏浪，離宮焚天！"沈逸之的傳音穿破殺陣。
    韋小寶如泥鰍般鑽到桅杆後，用寒鐵匕首斬斷纜繩，
    浸透火油的帆布轟然罩向藥人。沈逸之銀針引燃磷粉，火舌瞬間吞沒烏篷船，寒鐵火藥連環爆響，映得滇池赤紅如血。
    五更時分，昆明城頭。
    吳三桂望著江麵的殘骸，目眥欲裂，手中的密信被攥成齏粉。親衛顫聲稟報："世子……世子昨夜暴斃，渾身潰爛流膿……"
    暗巷之中，韋小寶掂著順來的赤龍玉牌，咧嘴笑道："蘇荃那"醉仙散"的解藥，小爺我換成了巴豆粉！"
    沈逸之將寒鐵火藥的殘渣撒入滇池："神龍教折了三百藥人，洪安通必不甘心。讓雙兒把蘇荃的鏈子鏢送到沐王府，吳三桂自會看到"證據"……"
    滇南的風，裹著淡淡的硝石味，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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