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俠之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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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山雲台峰的鬆濤聲在夜色中格外清晰,穿梭在林間,仿佛訴說著山間的秘密與滄桑。
    月光如水,灑滿了整個山峰,林平之攥著劍穗的指節已然發白,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與不安,目光緊緊鎖定在師傅沈逸之月白長衫的背影上。那背影在石徑上若隱若現,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隨時都可能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終於,他忍不住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和急切:“師父,您明知嶽不群覬覦辟邪劍法多年,為何還要將秘籍拱手相送?難道您不怕他得到秘籍後,會對我們不利嗎?”
    沈逸之駐足回望,腰間掛著的銅鏡在月光下閃著微光,映出林平之緊蹙的眉峰和滿臉的焦急。他輕輕一笑,信手摘下一枚鬆針,勁氣一激,寒潭水麵驟起漣漪,水中那輪明月瞬間化作點點銀鱗,閃爍不定。
    林平之怔怔地望著動蕩的月影,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這時,他忽覺肩頭一沉,沈逸之的手掌溫熱如昔:“嶽不群是潭中撈月人,而辟邪劍譜不過水中幻影。為師給他的秘籍,缺了任督二脈的衝穴之法,更無‘陽極生陰’的重要批注。他若強練,便是自斷經脈的下場。”
    少年瞳孔微縮,夜風掠過他驟然繃緊的脊背,帶來一絲涼意,他仿佛看到了嶽不群強練辟邪劍法後自食惡果的情景。他恍然道:“師父在秘籍中動了手腳?”
    沈逸之輕笑一聲,袖中忽現兩卷帛書。左側那卷泛黃的書卷上,墨跡斑駁,顯得年代久遠;右側則添滿了朱砂批注,經絡走勢圖旁密密麻麻地寫著“氣走天突”、“陰脈轉陽”等小楷字樣,字跡工整而有力。
    他緩緩展開帛書,說道:“為師給他的,是遠圖公原版的秘籍,一字未改。但這秘籍本身就有缺陷,沒有為師批注的衝穴之法,練之有害無益。”
    林平之指尖輕輕撫過那朱批帛書,隻覺內息隨批注文字自發流轉,足少陰腎經隱隱發熱,仿佛有一股力量在體內湧動。他心中不禁暗自驚歎,這原版辟邪劍譜果然非同小可,隻是這秘籍中的奧秘卻並非人人都能領悟。
    沈逸之的聲音似從極遠處飄來,帶著一絲飄渺和深邃:“辟邪劍法本是先天功的殘篇,須以純陽內力為基,再借自宮之法泄去過剩的陽氣。嶽不群紫霞功未至大成,強練必遭反噬。他若聰明些,就該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可惜他一心隻想得到辟邪劍法,卻忽略了最重要的東西。”
    山風忽烈,卷得沈逸之衣袂獵獵作響,他望遠方,眸中似有星火燃燒:“而紫霞秘籍,正是補全先天功的最後一塊拚圖。隻有得到紫霞秘籍,才能真正領悟辟邪劍法的奧秘。”
    說著,他指尖在紫霞秘籍某處重重一點,林平之駭然發現,那竟是郝大通手書的“紫氣東來,先天之始”八字。這八字仿佛蘊含著無窮的力量和奧秘,讓他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莫名的衝動和敬畏。
    沈逸之並指劃空,純陽罡氣竟凝成三道虛影,劃過長空。他緩緩說道:“當年重陽真人將先天功一分為三,全真教得其根基,華山派承其脈絡,黑木崖、福威鏢局藏其精髓。如今我已盡得其中之妙,待我會一會天下群雄,便是與東方不敗論道之時。隻有真正領悟了先天功的奧秘,我才能與東方不敗一較高下。”
    林平之正欲追問更多細節,忽見師父袖中滑出一卷泛黃的畫軸。他好奇地接過畫軸展開一看,竟是幅塞外風雪圖:莽莽草原上,一位青年彎弓射雕,身姿矯健而英勇;身後大旗獵獵作響,上麵書著一個醒目的“郭”字,他記得這是師傅之前在書房作的一幅人像丹青。
    沈逸之指尖輕點畫中青年,眼中閃過一絲敬意和感慨:“平之,你可識得此人?此乃南宋郭靖郭大俠也。他年少時資質愚鈍,江南七怪授藝十年未成。後經全真教丹陽子馬鈺傳其全真大道歌築基,丐幫洪七公老前輩授其掌法,最終他憑借一股毅力和堅持,以拙破巧,憑降龍十八掌守襄陽三十載,終成俠之大者。他的事跡在百餘年前傳遍江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說著,他輕輕一揮衣袖,畫軸忽地燃起青焰,火光照亮師徒二人的麵龐,也照亮了林平之心中的那片黑暗。他仿佛看到了郭靖在戰場上英勇殺敵的身影,聽到了那千軍萬馬的嘶吼聲,心中湧起一股無盡的敬意和豪情。
    沈逸之按住林平之顫抖的肩頭,語重心長地說道:“神功秘籍不過是外物而已,你祖上林遠圖若心術不正,縱有辟邪劍法亦難逃罵名。江湖中的血雨腥風終會停歇,唯有人心的浩氣才能長存。你要記住,三流高手比招式,二流高手比內功,一流高手比胸襟。隻有找到自己的道,以一以貫之,方能成為頂尖高手”
    少年胸中如有熱流激蕩不已,他緊緊握住手中的長劍,他明白了師父的用心良苦,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到自己的武道。
    這時,沈逸之自懷中取出一枚金針,針尾刻著“懸壺”二字,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他緩緩說道:“明日為師將赴開封,以《子午針灸經》換平一指的醫術。為醫武之道增添資糧,為與東方不敗之戰做好準備。”
    林平之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他預感這可能是和師父為數不多的見麵機會。
    沈逸之望向雲海盡頭,那裏已經泛起一抹魚肚白,第一縷晨光正刺破夜幕灑在大地上。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三月後黑木崖上,與東方不敗論的不僅是武學的高低,更是這江湖該往何處去的問題。我們武者雖然身處江湖之中,但心中卻要有更廣闊的天地和更遠大的抱負。你要記住,真正的武者要有自己的道,心懷天下,方能一往無前。”
    說完,他轉身離去,身影漸融於朝霞之中。餘音隨鬆濤聲蕩入九霄:“待為師歸來,望見的是持劍衛道的‘小辟邪’,而非沉溺於個人恩怨的公子哥。你要好自為之,莫負為師的一片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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