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片刻，他忽然站起，轉身對秦夢瑤說：“夢瑤，收拾一下，過幾天咱們去闖蕩江湖。”
    話音剛落，秦夢瑤還未回應，躲在遠處的趙敏已衝上前，直接撲進他懷裏，臉上滿是興奮：“真的嗎？！”
    一個月後。
    原大宋望夫山，一條重新整修的官道旁，有個茶棚，裏麵坐著一個看似七八十歲的老者，卻精神矍鑠。
    他躺在竹椅上，手搖蒲扇，哼著小曲，好不自在。
    不久，塵土飛揚，四騎快馬疾馳而來，在茶棚邊停下。
    領頭的是個約莫二十歲的青年，英俊瀟灑，白衣翩翩，更顯儒雅。
    其餘三人皆為佳人，各有千秋，卻被他悉數擁於懷中，引得旁人豔羨不已。
    這行人正是來自大明京師的陳淩一行。
    老者微微睜開眼，隨即閉上，裝作未見，毫無起身之意。
    秦夢瑤招呼婠婠她們坐下，正要去向老者要茶時，陳淩突然攔住她，笑著走向老者，拱手道：“前輩，能否討杯茶喝？”
    此言一出，秦夢瑤等人呆立當場，滿臉疑惑地看著陳淩與老者，猜測兩人是否相識。
    畢竟老者看似隻是位普通老人，毫無內力氣息，顯然無甚特別之處，陳淩怎會認識這樣的人？
    秦夢瑤她們並非輕視常人，而是彼此本無交集，勉強湊合毫無益處。
    老人緩緩睜開雙眼，僅掃了陳淩一眼便開口：“不給！”
    趙敏、黃蓉、婠婠及周芷若忍不住笑出聲，此言聽來竟有幾分孩童撒嬌之意，雖顯稚嫩……卻也有趣。
    而秦夢瑤、王語嫣與李莫愁三人，則愈發好奇。
    上官海棠正忙於拴馬，未聞其聲，隻在聽見笑聲時回頭一瞥，旋即繼續手頭事務。
    陳淩苦笑搖頭，再度拱手道：“前輩可否告知，晚輩何處開罪於您？”
    “並無緣由，就是不給！你能奈我何？”老人興致盎然，唇角微揚，目光戲謔地盯住陳淩。
    陳淩嘴角輕顫，歎息一聲，若換了他人，他早已離去；若遇武林中人，恐已拔劍相向。
    然而麵對眼前這位老人，他竟無半點退意。
    緣由簡單，他從老人身上感受到與沈浪相同的氣息——天人！又是一位天人！
    不是說天人皆隱世不出嗎？為何如今紛紛現身？
    再說，前輩若要裝作老朽，能否麻煩您添些皺紋？僅憑白須白發，是否稍顯失禮？
    思索片刻，陳淩苦笑著續道：“前輩若有話，請直言，晚輩洗耳恭聽便是，何必為難晚輩？若晚輩有錯，自當領罰；反之，前輩豈非心胸狹隘？”
    話畢，婠婠幾人方察覺氣氛異樣，皆挺身坐直，注視老人的眼神滿是疑慮與警惕。
    老人不悅起身，手中蒲扇揮向陳淩：“嘿！小子，糾纏不清是吧？速速離開！說了不給就是不給，再胡攪蠻纏，信不信老夫抽你？”
    要不是察覺老人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陳淩或許真會信了這話。
    陳淩略作沉吟，索性搬了張凳子坐下，麵對老人笑道：“老先生，晚輩鬥膽猜測，您費心布置這一切，不就是為了等我？如今我來了，您卻這般戲謔於我，是否有些……呃……失了長輩風範？”
    老人毫不在意，端起茶壺抿了一口，說道：“隨你怎麽說，這裏沒有茶水。
    想歇息就歇著，不願待著就離開，別打擾我睡覺，不然怕是要減壽。”
    “既然如此，老先生不肯施舍茶水，晚輩隻好自行去找了，應該在後院吧？”陳淩見對方寸步不讓，索性站起身，朝後走去。
    老人終於按捺不住，伸手扣住陳淩手腕：“嘿，小子，你想幹什麽？誰允許你自己動手了？莫非你覺得我真不會教訓你？”
    感受到老人掌中流轉的真氣，陳淩心中了然，無奈地轉頭對王語嫣招手：“語嫣，過來一下。”
    王語嫣愣了一下，疑惑地走近，瞥了一眼老人後，視線落在陳淩身上。
    就在她靠近時，老人眼中閃過一抹複雜情緒，隨即隱去，皺眉道：“小子，你叫這丫頭來幹嘛？莫非……”
    “咳咳……老先生，這大可不必。
    您不就是替無崖子前輩抱不平麽？但晚輩身份特殊，畢竟也是無崖子前輩的外孫女婿。”
    此言一出，王語嫣身軀微震，瞬時明白，連忙抓住陳淩手臂：“淩哥，你的意思是……”
    陳淩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對老人說道：“老先生，無崖子前輩的情況您清楚，這麽多年過去了，您都沒出手，如今來找我麻煩，未免不合情理。”
    至此，他隱約猜到了老人的真實身份。
    不錯，這位老人正是逍遙派始祖無崖子，巫行雲與李秋水的師尊，那位僅存於傳說中的逍遙子。
    逍遙子若繼續偽裝下去便索然無味，遂斂去笑意，目光深邃地注視著對方，緩緩說道：“小友心思玲瓏，無崖子之事暫且不論，你竟利用我那秋水徒弟如臂使指，此事如何解釋？再者，我門下行雲弟子尋你討教，卻被你打傷，這筆賬又該怎麽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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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夢瑤聞言身軀微顫，已猜到此人的身份，額頭滲出冷汗，神情震驚。
    唯獨王語嫣滿心疑惑，隱約覺得自己的身世即將揭曉。
    陳淩唇角微揚，料定此人是為責難而來，但逍遙子並無敵意，也不懷殺機，或許隻是想戲耍一番？又或者找借口教訓他？
    陳淩很快想到原因——王語嫣乃無崖子與李秋水外孫女，逍遙子作為師父，多少會顧忌幾分。
    待明白無崖子心意後，陳淩重新落座，調侃道：“前輩此言差矣。
    李秋水之事暫且擱置，容我介紹一人，想必前輩應有所耳聞。
    她是無崖子與李秋水的外孫女，算得上您的晚輩。
    可她母親遭棄之時，前輩人在何處？她母女受欺時，您又在何方？難道不該為此給她一個交代嗎？”
    王語嫣聽罷心緒起伏，對逍遙子的態度亦充滿探究。
    逍遙子被陳淩的話噎得不輕，隨手輕拍他的頭頂，雖未動用內力，但據沈浪所言，天人境界後體內力量已蛻變，稱作“真元”更為恰當。
    “你這小子，論輩分該喊我一聲外祖公，竟敢如此無禮，是不是皮癢了？哦，對了，你已是大宗師巔峰，即將突破天人境了吧？覺得自己很了不起？我……非要教訓你不可！”看著宛如頑童的逍遙子，陳淩並不躲避，這種程度的攻擊對他來說不過是撓癢癢罷了。
    王語嫣因極度震驚而沉默不語，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秦夢瑤等人更是思緒混亂，然而逍遙子出手時並無真氣波動，陳淩也未抵抗，她們自然不擔憂他的安危，反而更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約莫一盞茶後，逍遙子將扇子隨意一拋，重新坐回竹椅：“小子明白事理，過去的就不提了。
    說說你這次出來有何打算？若是為了戰神殿，勸你放棄，那東西即便得到也無用。”
    此言一出，陳淩眉間微蹙，輕拍王語嫣肩膀示意她坐下，隨即問道：“為何這麽說？”
    逍遙子淡然一笑：“天下之大，豈容凡事追問緣由？你以為廣成子從戰神圖錄中悟出長生訣，地尼與謝眺從中推演出道心種魔大法和慈航劍典，就認定戰神圖錄非凡物？”
    秦夢瑤率先站起，眾女也隨之起身，震驚之情溢於言表。
    陳淩雙目微凝：“難道不是嗎？”
    逍遙子冷笑：“荒謬！戰神圖錄充其量隻是武學的一角，更像是一道奧秘，根本無固定心法，僅是一塊浮雕。
    能悟出什麽全憑個人修為與悟性，資質不足者連看都難以看清！”
    聞言，陳淩心中豁然開朗，卻又忽然想到什麽，滿是驚愕地注視著麵前的逍遙子。
    兩百餘年的閱曆讓逍遙子對陳淩的心思了然於胸。
    無需多言，他便坦然承認：“沒錯，我早年有幸踏入戰神殿，從中悟得長春不老功，更進而創出北冥神功、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以及小無相功。”
    陳淩險些驚愕得說不出話：“可您的武學分明是在不老長春穀參悟的啊？”
    逍遙子不滿地舉起蒲扇，輕輕敲了下陳淩的頭：“誰告訴你我在不老長春穀領悟的？那不老長春穀又算什麽？進去前誰都不知道裏麵是什麽模樣，但可以確定的是，它的環境會隨著進入者而演變。
    我向往長生，因此戰神殿中確有不老長春的存在，這也是我領悟武學的關鍵。
    這樣說來，也並無不可。”
    陳淩內心複雜，這個世界愈發讓他難以置信。
    戰神殿神秘莫測，自成一方天地，內部環境隨人而變尚能理解，但誰能想到它竟能吞並不老長春穀？
    片刻後，陳淩深吸一口氣：“即便如此，您真的確信我進去不會有絲毫收獲嗎？或許我能悟出更精妙的武學呢？”
    逍遙子皺眉：“戰神殿挑選傳人向來憑機緣，而非看氣運或根基。
    大多數人空手而歸，若非如此，以戰神殿每三十年開啟一次的頻率，豈非早已人才輩出？除卻謝眺、廣成子和我，又有幾人能在史冊留名？”
    沒有一絲希望，一個機會也沒有。
    這是逍遙子不願陳淩再糾纏於戰神殿的核心原因。
    若陳淩一心沉溺於戰神殿，一旦落選，極可能意誌消沉，甚至心誌崩潰。
    不如順其自然，若能加入自然最好，若不成也無妨。
    至於天人之境？
    隻是時機未到。
    況且，以陳淩的潛力，踏入天人隻是早晚的事。
    見逍遙子沉默不語，陳淩苦笑著搖頭："老爺子，還有別的事嗎？"
    突然想起正事，他拍了拍腦袋："不對，我們是來喝茶的！老爺子，誤會既已解開，是否該喝茶解乏？"
    此言一出，逍遙子明白陳淩的決心已定，無奈歎息一聲，拍拍他的肩："茶在那邊，自己倒。
    不過小子，老頭子得提醒你，若戰神殿開啟，沒得到資格，別做傻事。
    "
    話音剛落，逍遙子身影驟然不見，仿佛憑空消失。
    陳淩愣住，竟沒察覺他是如何離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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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多久後，他甩了甩頭，低聲自語："難道這就是天人？"
    天高地闊，野草隨風起伏，牛羊成群。
    無邊草原上繁花似錦，青草如茵，在風中搖曳生姿。
    頭頂晴空湛藍深邃，置身其中，不禁心曠神怡，豪情頓生。
    羊群間傳來"咩咩"之聲，混雜著清亮的呼喚。
    一名身著綠裙的少女手執木棍，追逐著數十隻山羊，笑聲清脆動人。
    "真美啊！"黃蓉跨馬立於山坡，張開雙臂，仰望天空，麵露陶醉之色。
    秦夢瑤招呼周芷若與趙敏下馬，婠婠和李莫愁索性躺倒在草地上，嗅著青草香氣，閉眼陶醉。
    上官海棠用隨身木錐固定馬匹後，與王語嫣在一旁守候。
    陳淩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女子身上，嘴角浮現笑意。
    忽然，那女子似有所感，回首望向眾人，略作猶豫，終究揮手示意。
    秦夢瑤莞爾回應，低聲說道：“蓉兒所言極是，此處甚佳。
    陳郎，日後我們擇此草原，築廬隱居如何？”
    話音未落，趙敏已按捺不住興奮，自草地躍起，奔至陳淩身前：“姐姐所言甚是！陳大哥，我們在此定居可好？”
    麵對眾女憧憬之態，陳淩忍俊不禁，淡淡道：“築廬即可，但你們此刻喜愛草原，不過因從未涉足。
    敏敏想必亦未真正經曆草原生活，一時新鮮耳。
    若要脫離紅塵，恐怕諸位日後會懊悔。”
    雖覺陳淩所言有疑，眾人卻深知其權威，無人反駁。
    秦夢瑤聞言，無奈搖頭，眼底閃過一絲悵然。
    黃蓉等人收回目光，不再多言。
    唯趙敏不舍，偎入陳淩懷中撒嬌：“為何不行？”
    正此時，一聲突兀話語讓全場僵住，趙敏尤為尷尬。
    稍頃，幾人互視疑惑，注視不知何時現身身旁的少女，驚愕不已。
    不僅是她們，連陳淩也不禁斂神，方才即便他，也未能看清這女子是如何靠近的。
    遠處的羊群至少距離他們千米之外，即便頂尖大宗師也需要片刻才能趕到，何況還必須尋著蹤跡。
    然而，眼前這位容貌出眾卻毫無氣息波動的女孩，仿佛憑空出現在這裏。
    就連陳淩都沒察覺她的動作。
    女孩疑惑眾人為何這般反應，天真地笑了笑，揮手打招呼："你們好呀……"
    清脆的聲音讓陳淩回過神，他勉強笑道："抱歉，我們是否打擾到姑娘了？"
    聽聞回答，女孩鬆了口氣，忙搖頭："沒呢，好久沒人來了，你們是我三年來見到的第一批人。
    要在這兒歇息嗎？我家很大，能住下你們。
    "
    "呃……"陳淩暗自提醒自己別亂想，露出一絲苦笑，婉拒道："不用麻煩了。
    "
    "咦？你們不住這兒？"女孩臉上的失落毫不掩飾。
    此時，秦夢瑤推開陳淩，笑著問女孩："別理他，我們真能去你家做客嗎？"
    女孩眼睛一亮，連連點頭："當然可以，你們要留宿嗎？"
    秦夢瑤點頭微笑。
    得到肯定後，女孩興奮地蹦跳起來："太好了！終於有人陪我說話啦！嘻嘻，稍等，我去把羊趕回家，再回來接你們……"
    話音剛落，女孩的身影便消失不見，真的消失了。
    即便秦夢瑤的手還保持著握手的姿態，也沒發現女孩何時離去。
    看著不遠處驅趕羊群的女孩，秦夢瑤倒吸一口涼氣："這……太可怕了，她是怎麽辦到的？"
    不僅是秦夢瑤，現場所有人無不陷入深深震撼。
    所有目光齊齊聚焦在陳淩身上。
    陳淩嘴角抽搐，眼皮狂跳。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沒察覺或許情有可原，畢竟毫無防備，而這次……他竟找不出任何借口。
    天人！另一個天人！而且還是個隱匿極深的天人。
    更關鍵的是，眼前的少女年齡絕不超過二十。
    陳淩瞪大眼睛，內心咆哮：特麽的他好歹也算開了掛的強者，如今卻卡在大宗師圓滿。
    可眼前的女孩……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呼出一口氣，沉聲說道：“天人！”
    聽到這句話，秦夢瑤等人幾乎要噴血，一個個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盯著女孩。
    尤其是秦夢瑤，她曾與女孩有過接觸，清楚對方年紀不過十七八歲，怎能是天人？
    如果不是涵養深厚，她此刻真想破口大罵。
    至於質疑陳淩？別開玩笑了，以他的性格絕不會亂說，況且那神情做不了假。
    能讓近乎天人的大宗師巔峰露出這般震驚之色的，絕無第二種可能。
    或許是長久未見人跡，女孩速度極快，一炷香功夫便返回，抓著秦夢瑤和陳淩的手興奮道：“好了，羊已經趕回來了，咱們快走吧，我請你們吃飯。”
    陳淩等人原以為女孩住處不遠，跟了幾刻鍾才明白之前的判斷全錯。
    從起點到這兒至少十幾裏，女孩獨自往返隻需眨眼，還不算她還要放牧的事。
    這是一個寬敞的大院，四周由竹籬環繞，內有三間竹屋，另有一處挖出的土灶。
    陳淩對此並不熟悉，一時難以確認。
    女孩阿青熱情地拉著秦夢瑤等人入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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