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聽到這話，眼睛瞪得極大，剛要開口反駁，卻迎上了陳淩投來的目光，瞬間把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甚至憋出了眼淚。
    這時，陳淩似笑非笑地看著那說話的男人，“交朋友嘛？我很喜歡結識朋友，特別是像你這樣的人。
    不過你覺得一杯酒夠了嗎？”
    話音剛落，男子雙眼立刻眯起，隨即感到體內真氣不受控製地向外湧出。
    當他意識到危險，想要脫身時，卻發現自己的修為隻剩下不到十分之一，境界也跌至後天。
    短暫的恍惚間，他的最後一絲力量也消失了，緊接著是精神意誌的瓦解。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歐陽鋒身邊的人瞬間緊張起來，幾個膽小的甚至摔倒在地，但他們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唯恐引起陳淩注意。
    待完全製服麵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之人，陳淩才拿起酒杯，轉頭對歐陽鋒說道：“歐陽莊主，我今日不過是路過，為何非要找上門來？”
    “噗通——”
    此言一出，歐陽鋒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陳公子，此事與我無關，我隻是帶路而已……”
    “陳公子，此事並非我所為，我隻是帶路的……”
    話音未落，人群瞬間變了臉色，唯一的大宗師立即揮舞兵器，衝向陳淩，“大家一起上，殺了他！”
    刀風呼嘯，直逼陳淩麵門。
    然而下一秒，刀氣憑空消散，緊接著，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一個巨大的太極八卦圖案已然將眾人包圍其中。
    狄雲和水笙目睹眼前這一幕，對視片刻後默默低頭繼續用餐。
    水笙趁機輕輕拉了拉陳淩的衣袖，低聲說：“能不能別像今天下午那樣？”
    陳淩掃了兩人一眼，未作深思，隨意點頭。
    隨後他揮手一甩，一群人如落葉般飛出，輕巧地落在客棧角落。
    眾人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修為盡失，此刻連普通人都不如。
    盡管性命無憂，但要走出客棧已是奢望，外麵的風沙足以吞噬一切。
    唯獨歐陽鋒未遭此劫，然而此刻的他已無昔日西毒的威嚴，隻剩下滿心恐慌。
    陳淩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站起身道：“掃興，不吃了。
    老板娘，房間準備好了嗎？”
    “已……已經好了。”老板娘顫抖著回應，隨即領著陳淩走向房間。
    狄雲和水笙互看一眼，決定留下。
    畢竟他們實在饑餓，桌上佳肴不可辜負。
    在荒涼的西域，對他們這樣的江湖遊子來說，吃飽一頓飯實屬不易。
    並非缺錢，而是難尋落腳之地。
    另一邊，老板娘引陳淩入房，怯聲說道：“陳公子，房間簡陋，委屈您了。
    若夜深寒涼，隻需呼喚一聲，我可為您添衾。”
    話音剛落，陳淩轉頭看向她，嘴角微揚：“為何非要夜晚？現在便可。”
    老板娘愣住。
    若非陳淩威名遠播，加上方才那一幕嚇得她膽戰心驚，她真想質問他是否不懂禮節。
    再者，她一個未婚女子，這般提議是否太過？
    老板娘看著陳淩臉上玩味的表情，終究沒敢把心底的話說出口，帶著一臉委屈走向床鋪。
    原本她渾身散發著魅惑的氣息，此刻卻隻剩下赴死般的淒涼。
    陳淩始終沒有讓她停下的意思，隻是靜靜地看著。
    到了床邊，老板娘忍不住回頭期盼陳淩能說之前是在開玩笑，但陳淩依舊無動於衷。
    無奈下，她脫下外套鑽進被窩，紅著臉說：“陳公子，我叫金鑲玉，請您記住我。”陳淩嘴角微抽，走近拍了拍她的屁股：“起來，出去，我要睡了。”
    金鑲玉震驚無比，意識到陳淩是真的在戲弄她，想起自己剛才的話恨不得找地縫鑽進去。
    然而，陳淩的手又抬了起來，她慌忙從被窩裏跳出來，抓起衣服裹住身體，氣憤地質問：“你這個登徒子，沒膽量的家夥！”
    她想要推開陳淩，卻發現身體僵硬無力，心跳加速，臉發燙。
    陳淩靠近，她緊張地請求：“陳公子，我錯了，您可以放過我嗎？”
    許久，金鑲玉終於按捺不住，低頭遲疑地開口，聲音裏少了最初的羞惱，反而透著幾分……期待？
    陳淩輕蔑地哼了一聲，轉身走向床邊，隨即躺下。
    金鑲玉望著他的身影，長舒一口氣，卻又莫名感到一絲空落。
    她仿佛做錯了什麽？
    本想靠近說些什麽，卻發現自己沒有足夠的勇氣，最終隻能懊惱地跺腳，轉身離開。
    樓下，
    自金鑲玉帶陳淩入房後，水笙的目光便緊鎖房門。
    見金鑲玉久久未出，她滿心疑惑，心中也泛起酸意。
    此刻，看到臉色通紅衝出的金鑲玉，水笙噘嘴低聲嘀咕：“這……哼！”
    剛用完餐的狄雲一臉茫然。
    次日，
    晨光微露，
    風沙漸弱。
    陳淩攜水笙與狄雲離開客棧。
    三人剛走，金鑲玉便急忙衝出，朝著陳淩背影高喊：“你還會再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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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淩稍作停頓，揮手示意，又指向東方，隨即隱沒於沙漠。
    目送陳淩離去，金鑲玉眼角濕潤，隨即破涕為笑，嗔怪道：“真是個冤家！”
    片刻後，她似放下重擔，回望客棧。
    昨日歐陽鋒等人已悉數離開，客棧恢複平靜。
    看著熟悉的一切，金鑲玉深吸一口氣，正欲開口，身旁矮胖男子湊近：“老板娘，何意？對那位陳公子動心了？”
    金鑲玉愣住，隨後叉腰瞪眼：“有何不可？這世上還能找得出第二個如他這般的人嗎？我欣賞他，有何奇怪？”
    矮胖男人不屑地哼了一聲："並非如此，隻是我聽聞陳公子身邊佳人環繞，雖未正式成婚，但也形同夫妻。
    你若接近，恐怕隻能排隊等候。
    "
    此言讓金鑲玉猛然想起關於陳淩的所有傳聞，她抬手輕撫下巴，沉吟片刻後點頭道："確實棘手。
    胖子，有何對策？"
    "毫無辦法。
    依我看，你還是安分守己，繼續做你的老板娘吧。
    或許哪天就有哪家公子上門求親，到時你再另覓良緣。
    "
    "你……"
    金鑲玉險些被這話氣得七竅生煙，抬腳便踢向胖子，語氣冷硬："休得妄想！方才陳公子指向東方，分明是在暗示我去大明尋他。
    哼，我不奉陪了，這客棧就交給你了！"
    話音未落，她已衝進自己房中，絲毫未留餘地。
    看著她的背影，胖子愣住，半晌才回過神來，急忙奔向下層地下室，高喊："不好了！廚子！老板娘要溜了！"
    陳淩對客棧內的事全然不知，也沒興趣探究。
    並非他有其他事務，而是他察覺到自從離開龍門客棧後，水笙的情緒便有些異樣。
    她總愛偷瞄他幾眼，隨後壓低嗓音，用細若蚊鳴的音量嘀咕幾句諸如"登徒子"或"大  "之類的話。
    不過，即便她聲音極小，三人誰不是實力非凡？他無需多言，身為天人，方圓百裏內無事能逃過他的感知。
    狄雲雖為宗師，但五感敏銳，同樣聽得清清楚楚。
    然而，即便如此，狄雲竟毫無動容，反倒多次看向陳淩這邊，欲語還休。
    從他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是想讓陳淩去安撫水笙？
    這個世界雖已動蕩不安，但昨日的激戰中，水笙與狄雲間顯然已有情愫滋生。
    所以，到底是誰告訴他們這是什麽狀況？
    三人各自懷著心思走了約莫兩個時辰，陳淩終於按捺不住，皺眉問道："狄雲，有中意的人了嗎？"
    此言剛出口，狄雲尚未答話，水笙便輕哼一聲："你想幹什麽？告訴你哦，我可是有青梅竹馬的小師妹呢，可漂亮啦，你別胡亂撮合別人！"
    嗯……自昨日之事後，水笙在陳淩麵前已不再拘謹，漸漸顯露出一種隨性而為的姿態。
    聽見水笙的話，狄雲憨笑著撓撓頭，朝陳淩點點頭："水笙說得對，我……"
    陳淩擺手製止了狄雲的話。
    他之所以這樣問，是想確認某些事，現在總算清楚了——戚芳並未受萬奎之害，狄雲也未入獄，難怪他如今隻有憨厚之態，毫無怨恨之意。
    不過，既然有了戚芳，他又為何與水笙混在一起？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女主待遇？
    弄明白兩人的關係後，陳淩再看向水笙時，嘴角揚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當水笙再度嘟囔時，他直接伸手壓住她的腦袋，眯著眼睛調侃："水笙，兩個時辰裏，你說了三百多句登徒子、大  的話，能跟我解釋下這是什麽意思嗎？"
    刷……
    水笙的臉頰瞬間緋紅，傲嬌地哼了一聲："我……我才沒說過那些話，你一定是聽錯了！對，一定是聽錯了！"
    狄雲張了張嘴想替水笙辯解，但見陳淩並無怒意，也就作罷，或許……
    看著水笙矢口否認的模樣，陳淩無奈地敲了敲她的額頭："本公子是不是那種人，你就不用操心了，與其糾結這些，不如考慮給自己找個好歸宿。
    "
    "你……"水笙瞪大眼睛，想反駁卻不知如何開口。
    最重要的是，她和陳淩不過是偶然相遇，相處時間有限，如果……
    可為什麽心中會感到失落，還隱隱作痛呢？
    三人同行，時行時歇，曆經七日，終至一宏偉城池前。
    這雖名為城池，實則不過以黃土與野草灰築成的高牆，厚實為要。
    因風沙頻仍，城牆高達十五六米，雖不能全阻風沙，卻能遮蔽大半。
    此地風沙遠不及陳淩所憶之凶險，加之周邊尚存綠洲與植被，故這般高度的城牆仍有防護之效。
    “陳兄，此乃喀喇汗國的木江城，西行百三十裏許，即達其國都。”
    入城後，風勢漸緩，沙塵亦少，主街寬廣，行人熙攘。
    有來自中原者，亦有波斯、羅馬商人，更有金發碧眼的西方人。
    這些人多為經商而來，其中不乏高手，部分外族氣息已達先天級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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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更高層次的便無從得知。
    陳淩對西方修煉之道所知甚少，僅知波斯與中原相近，修煉體係大致相似，雖有差異，仍可借鑒。
    波斯高手眾多，先天、宗師級人物屢見，但未聞大宗師。
    據聞波斯確有大宗師存在，天人境界則未知，恐難企及。
    中原如此遼闊，天人屈指可數，波斯即便傾盡全力，亦難孕育天人。
    至於傳聞喀喇汗國的天人出自波斯，陳淩斷然不信，料是某些失意之人逃至波斯避禍。
    “總算不用在外吞沙了，陳大哥，我餓了，想吃青菜，咱們找家客棧吧……”
    幾日相處下來，水笙對陳淩的態度有了明顯變化，少了些拘謹與敬畏，多了幾分隨性和任性，她本真的性情也漸漸顯露。
    當然，縱使任性，水笙始終把握著分寸，在一些關鍵問題上，她從未違背陳淩的意見。
    陳淩伸手揉亂她的長發，直到弄得一團糟才滿意地點點頭：“這幾日頓頓吃肉，確實該換個地方了。
    狄兄熟識此地，能否找家像樣的客棧？”
    狄雲嘴角微抽：“陳兄莫要取笑，我對這裏並不熟悉。
    不過有家客棧食材還算講究，隻是不知換了老板沒有。”
    說著，狄雲邁步向前走去。
    陳淩與水笙對視一笑，隨即加快腳步跟隨。
    三人繞來繞去，穿過三條街巷，最終踏入一條僻靜的小胡同。
    走過三戶人家後，一座極為簡陋的院落映入眼簾。
    院門上方掛著“明客居”三字匾額，然而木製牌匾早已斑駁腐朽，即便如此，“明客居”三字依舊筆力遒勁，隱約透露出一股真氣波動。
    刹那間，陳淩斷定這明客居的主人必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至少已至大宗師巔峰，甚至可能達到天人之境。
    畢竟這般匾額曆經七八十年風雨仍能保持如此純淨的氣息，普通大宗師絕難做到。
    隻是顯然，狄雲對此毫無察覺，確認門頭未換後便安心地步入院內，高聲喊道：“霍老爺子，您有空嗎？”
    話音剛落，屋內傳來一個慵懶卻底氣十足的聲音：“哪個毛孩子這麽吵？進來便是，嚷嚷什麽？”
    話雖如此，那人還是走出屋外。
    陳淩一見來者，瞳孔驟然收縮。
    目光所及之處，是一位麵容白淨、須發皆白卻神采奕奕的老人。
    他的身形略顯瘦削，卻自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嚴與平和。
    若僅憑外貌評判，有人相信他不過三四十歲的年紀；然而提及其年近百歲，恐怕會引來旁人的嗤笑。
    更令人稱奇的是，這老人周身散發出一種超然塵世的氣質，雖未完全融入天地之間，卻已近至渾然一體。
    無疑，這是一位踏入天人之境的強者。
    難道這喀喇汗國的天人就是眼前的這位？
    但問題是，姓霍的頂尖高手，真的存在嗎？
    陳淩在腦海中搜索所有有關武俠世界的記憶，始終未能找到確切答案。
    即便他天賦異稟，對知識的汲取已臻極致，可那些遙遠歲月中的點滴信息，又豈是輕易就能尋覓到的。
    就在陳淩凝視老人之際，對方亦將目光投向他，雙眸微光閃爍，眼中寫滿震驚與探究。
    然而，未待他深入思索，狄雲已疾步上前，喜道：“霍老爺子，您還沒走呀？我還以為新掌櫃來了呢！快備幾道菜，我都餓壞了。”
    老人聞言收回目光，瞥了一眼蹦跳不止的狄雲，輕哼一聲：“還以為是誰，原來是這隻調皮猴。”隨即轉向陳淩，遞來意味深長的一眼，便步入屋內……
    老人的廚藝超出陳淩預期。
    不知他施展何種秘技，短短片刻便精心準備了八道菜肴，其中四道熱炒，四道涼拌，每一道都充滿中原風味。
    最讓人驚歎的是，不僅效率極高，其味道更是堪稱絕妙，即便是黃蓉的烹飪技藝在此也稍遜幾分。
    “嘿嘿，老前輩果然名不虛傳，手藝依舊精湛。
    真希望能一直享用您的佳肴！”
    狄雲心滿意足地咬了一口紅燒肉，整個人沉浸其中，不顧形象地做出些誇張動作，引得水笙連連翻白眼，悄悄與他拉開距離，表明她根本不認識這個人。
    老爺子瞪了狄雲一眼：“吃你的吧，有這麽多吃的還不夠塞住你的嘴？”
    狄雲嘿嘿一笑，閉口吃飯，專心享受美食。
    這時，老爺子才將目光轉向陳淩，眼中帶著幾分好奇：“這位小友如何稱呼？”
    陳淩放下酒杯，淡然一笑：“陳淩！”
    他並未自稱晚輩，以他如今的修為，值得他謙稱的人早已寥寥無幾，除了逍遙子、沈浪和獨孤求敗三人，他們於他有恩，自當恭敬。
    但這隻是他個人的選擇，畢竟沈浪等人一直稱他為小友，並未以晚輩相待。
    這表明，在他們心中，陳淩與他們是平等的，過分謙遜反倒顯得不妥。
    老爺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是吳王殿下，失敬！老朽借酒賠罪！”
    話音未落，他已自顧自飲盡一杯，毫無等待之意。
    陳淩笑著舉杯示意，也喝了一口，既然對方給足了麵子，他自然不會冷臉回應。
    然而放下酒杯後，陳淩立刻反問：“敢問老爺子高姓大名？”
    老爺子稍顯錯愕，隨即大笑：“許多年沒人這樣問了，連我自己有時都記不清名字。
    不過朋友曾贈我‘山中老人’之稱，小友若不嫌棄，喚我一聲‘老頭子’即可。”
    是他？
    陳淩聽完回應，瞬間明白過來。
    僅憑姓氏，他難以確定身份，但提到“山中老人”，他已心中有數。
    提到這位，也算得上是一段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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