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二十日過去，陳淩既未西行，也無意離開，這讓霍山對所謂的“幫手”愈發好奇。
    啪……
    霍山正沉浸在思緒中時，陳淩突然使出一招“青龍斷手”，直接毀掉霍山精心布局的局麵，將其大龍分割成兩部分，徹底變成死局。
    見狀，霍山眉頭微皺，將手中黑子隨意丟入棋盒：“罷了，不下了！”
    陳淩笑嗬嗬地一揮手，棋盤上的棋子紛紛歸位，隨後端起茶杯輕啜一口：“老爺子，今日您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啊？”
    霍山白了他一眼：“你小子少胡言亂語！我為何狀態不佳，難道你不清楚？”
    陳淩點頭笑道：“自然清楚，但時機未到，暫且不說。
    再過數日，那人便至，到時您不就明白了嗎？”
    “但願如此。
    不過小子，我還是要叮囑你，那蒼璩雖已‘死去’數百年，實力卻已逼近破碎之境。
    若無十足把握，莫要輕易招惹，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你尚年輕，未來或許能突破，為一人冒險實非明智之舉。”
    不得不承認，陳淩的性格極容易贏得人心。
    先前沈浪三人便是如此，連張三豐亦對他青睞有加。
    而今霍山與他相處月餘，更是打心底裏欣賞他。
    他真心不願看到陳淩因可能滋生心魔，而挑戰毫無勝算的強敵。
    …
    同一時刻。
    木江城外，逍遙子仰望城牆上刻著的匾額，說道：“這就是木江城了，記得我上一次來，已是八十年前的事。
    真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這裏竟毫無變化。”
    獨孤求敗冷哼一聲：“喲，這是炫耀你來過此處？告訴你，我也曾到訪，還比你早得多！”
    “嗬？你這老東西，又想動手不成？”
    阿青嘴角微抽：“你們又開始了？趕緊進城吧，不知陳大哥現在如何了。”
    話音未落，她已不再理會這兩個老頑固，招呼江玉燕一同朝城內走去。
    此城地處中原通往西方要衝，城門守備相對寬鬆，阿青等人甚至未受盤查便入內。
    進城後，江玉燕望著街市人流，有些迷茫："阿青姐，咱們如何找到公子？"
    阿青思索片刻，正欲回答，逍遙子已笑著說道："別擔心，他很快就會來接我們。
    "
    聽聞此言，江玉燕略感安心。
    盡管她不明何故，卻選擇相信。
    同一時刻，院中即將用餐的陳淩忽然一頓，嘴角浮現淺笑："水笙，城門口來了四位客人，兩位老者與兩位年輕女子，你去一趟將他們請過來。
    "
    水笙稍作停頓，隨即領命離去。
    目送水笙離開，霍山眉頭微皺："人已到？"
    陳淩點頭不語，無需多言，霍山自當明白。
    然而此時未見其人，霍山眉宇間並未鬆懈，反更添幾分凝重。
    畢竟人的到來意味著陳淩需前往尋蒼璩，若……
    因此，接下來一炷香時間裏，霍山麵色始終陰沉。
    尤其看到陳淩滿不在乎的態度時，心中更是怒火暗湧，奈何並無勝算，否則定要讓他嚐嚐江湖險惡。
    直至……
    "陳大哥，我們來了！"
    一聲清朗呼喚打斷霍山思緒。
    他循聲望去，看清門外四人身影後，即便心性堅定，亦不由瞠目結舌，脫口而出："獨孤求敗？逍遙子？！"
    獨孤求敗與逍遙子對霍山並不熟識，彼時二人已成天人，而霍山尚為明教教主，尚未完善乾坤大挪移，於他們眼中，霍山不過是晚輩罷了。
    然而，霍山對他們而言陌生，他們對霍山卻十分熟悉，畢竟……丸。
    在霍山心中，逍遙子和獨孤求敗無疑是偶像中的偶像。
    當年逍遙子聲名鵲起時，霍山不過是頑童；獨孤求敗初戰河北劍道高手時，霍山也隻是籍籍無名的小人物。
    確切地說，逍遙子和獨孤求敗是霍山那一代江湖人心中的偶像。
    逍遙子瀟灑不羈，如風中浪子，一襲白衣令他在江湖中享有“天降白衣陸上仙”的美譽，那時的年輕人無不以穿上同款白衣為傲。
    而獨孤求敗憑一己之力重振漸趨衰落的劍道，被譽為“藏劍之士”、“劍中豪雄”。
    當霍山修為漸深，步入江湖時，逍遙子和獨孤求敗已悄然隱退，眾人皆以為二人厭倦江湖。
    霍山對此耿耿於懷，直到後來才明白，當時的天地之大、壽元之長超乎想象。
    當他決心以天人之姿橫掃江湖，驗證心中猜想時，才得知二人早已踏入天人境界。
    然而，初戰即遭遇假死複生的蒼璩，讓他滿腔鬥誌化為烏有。
    無奈之下，霍山在木江城開了一家客棧，一方麵暫時迷失方向，另一方麵也希望通過塵世煙火淡化對蒼璩的恐懼。
    但事實證明，這條路並未如願。
    霍山萬萬沒料到，在這開客棧的地方竟能遇見陳淩，甚至見到隻遠遠見過數次的兩位偶像。
    沈浪出道較晚，當他名揚江湖時，霍山已在此經營客棧近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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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曉沈浪是個非凡青年，卻未曾謀麵。
    至於阿青……霍山難以置信，若非感受到他身上不遜於蒼璩的氣息波動，絕不會相信世上竟有如此人物。
    阿青的氣息令霍山恍如見到幾十年前的蒼璩，那種壓迫感讓他渾身發冷。
    他古怪地掃了身旁的陳淩一眼，暗忖——難怪這小子如此自信。
    若再加上這三人，不，單那個姑娘就足以與蒼璩抗衡。
    蒼璩多修煉的那些年頭又有何意義？天人之境後，時間對實力的影響微乎其微。
    頓悟便頓悟，悟不透即便再多歲月也無濟於事。
    戰鬥經驗積累不過二十年，再多也隻是重複罷了。
    蒼璩多年未傳破碎虛空之說，加之喀喇汗國的異常舉動，難免令人猜測他的壽元將盡，或許正打算放手一搏：成功則破碎虛空延壽百年離去，失敗也隻能隨前人般魂歸道散。
    剛進來的逍遙子和獨孤求敗，看見一個似曾相識的老者喊出自己的名字，頓時好奇，齊齊看向霍山。
    兩人注視下，霍山深吸一口氣，忽覺自己像兒時麵對長輩，又似有所成就想在偶像前炫耀一番。
    隻是很顯然，人終究是過了那個年紀。
    短暫沉默後，他露出一抹平和笑意，緩步走向兩人，拱手道：“前輩您好，我叫霍山。
    年輕時，您二位是我心中的榜樣，我今日成就離不開兩位提攜。”
    逍遙子恍然點頭：“原來如此。
    可這小子怎麽找到你？他說的危機該不會就是你吧？”
    話音未落，獨孤求敗瞪他一眼：“有話直說，無話閉嘴。
    這小子明顯比那陳小子弱，怎會讓陳小子求援？”
    “？？？”
    雖是實話，獨孤前輩，你說話時能否顧及下我的感受？
    再者，我都近百歲了，何至於這般不留情麵？
    更令霍山無奈的是，逍遙子聽完獨孤求敗的話後，竟點頭附和，捋須道：“確是如此，這小子應與此事無關。”
    “大概吧，但可能性不大……”獨孤求敗點頭，忽又想到什麽，目光如刀般落在霍山身上，“說起來，那陳小子提到的危機，該不會與你有關？”
    此言一出，霍山險些當場暈厥。
    尚未解釋，阿青冷眼掃來：“夠了！我們來此究竟為何？”
    話畢，獨孤求敗與逍遙子對視一眼，轉移話題低頭聊起旁事。
    至於阿青的話？
    抱歉，未曾聽見……
    麵前似做錯事的兩位前輩，讓霍山措手不及。
    盡管阿青實力強勁，連逍遙子與獨孤求敗聯手或許都不是對手，但她一句話竟有如此震懾力？
    何謂尊老？難道就這樣無視？
    被注視得渾身不適的獨孤求敗輕哼一聲，走近低聲道：“此女曾指點於我，若非她，我也無今日修為，稱得上恩師。”
    霍山終於明白過來，盡管心中仍有疑惑，但他深知“學無先後，達者為師”，師恩重於泰山。
    即使阿青真的責備獨孤求敗，旁人也無法指責什麽。
    就像沈浪，盡管是最年輕的，但因實力超群，獨孤求敗和逍遙子都得聽他的話，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管你是前輩與否！
    見兩人停止爭執，阿青冷哼一聲，看向陳淩：“陳大哥，你說的危險具體指什麽？”
    陳淩目光閃爍，開始詳細說明。
    聽到陳淩打算將西域重新納入中原統治時，獨孤求敗和逍遙子頗為讚同。
    作為江湖中人，他們同樣關心國家興亡。
    西域雖已脫離中原數百載，但若有機可乘，無人不願將其收回。
    更何況，如今獨孤求敗和逍遙子已追隨沈浪加入大明皇朝，中原越強大，他們的自由空間越大。
    然而，當陳淩提及蒼璩時，獨孤求敗和逍遙子臉色瞬間陰沉。
    他們皆出身名門，尤其逍遙子對各大學派均有研究，因此對蒼璩這位聖門始祖並不陌生。
    他們清楚，沒有蒼璩，天下隻會剩儒家一家獨大，也不會有隋朝那邊的魔道傳承。
    至於為何聖門隱匿於隋朝，更為複雜。
    但不可否認，蒼璩極其強大，其著的《天魔策》足以破碎虛空，此等境界，即使是廣成子的《長生訣》也無法企及。
    曾有人猜測戰神殿的《戰神圖錄》能做到，但那並非秘籍，能否突破虛空全憑個人造化，加之戰神殿挑選的多為宗師或大宗師境界者，故結果尚無定論。
    因此，《戰神圖錄》是否真能破碎虛空，無人知曉。
    嗯……因為現在的傳鷹還未踏入戰神殿，一旦有關於他的事跡傳開，人們便會信服。
    畢竟傳鷹在離開戰神殿後，擊敗思漢飛隨即破碎虛空，確鑿無疑。
    阿青聽得似懂非懂，但她眼中的戰意愈發熾烈：“陳大哥，這蒼璩很厲害？”
    話音剛落，陳淩尚未答話，逍遙子已點頭道：“確實厲害，堪稱破碎虛空之下無人能敵，數百年前便是如此，隻是大家都以為他已隕落，沒料到他竟選擇假死脫身，看來他所創的天魔策中隱藏的秘密不小。”
    獨孤求敗深表讚同地點頭：“不錯，竟能與天爭命，我對天魔策也生出幾分好奇。”
    江玉燕調皮地吐了吐舌頭：“不過我聽婠婠姐姐說，天魔策早已殘缺不全，如今魔門兩派六道中僅存六冊，而完整的天魔策有十冊呢，而且這六冊據說也不是完本。”
    陳淩沉默片刻，若有所思。
    正因如此，他對蒼璩的天賦更加欽佩。
    要知道，魔門兩派六道傳承的這些天魔策，每一冊都能讓人修煉至大宗師境界，這在所有武學中實屬罕見。
    然而，阿青的眼眸卻驟然明亮。
    自上次與獨孤求敗交手——雖不能算作真正交鋒，但自那時起至今許久，她幾乎未曾動過手。
    並非不願，而是無人配得上她的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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