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破鏽行動:北倉血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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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倉避難所已淪為人間地獄。
    幸存者小隊踏入彌漫著鐵鏽腥臭的黑暗走廊,每一步都踩在黏膩的鏽蝕菌毯上。
    倒吊人提供的路線圖如同死亡迷宮,指引他們避開最密集的汙染核心。
    當阿川被鐵鏽藤蔓纏住拖向深淵時,老李不顧一切撲救,雙生花圖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灼熱光芒。
    救援最後一名幸存者時,防護罩突然破裂,倒吊人現身修複的瞬間——老李的圖騰捕捉到女祭司殘留的低語。
    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帶著鐵鏽特有的、令人作嘔的腥甜和屍體腐敗的酸臭,劈頭蓋臉地淹沒了老李他們。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漿,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帶著鐵渣的泥漿,沉甸甸地墜入肺腑,激起一陣陣灼痛和反胃的痙攣。腳下,是厚厚一層不斷搏動的、覆蓋了整個走廊地麵的暗紅色鏽蝕菌毯,踩上去滑膩、粘稠,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噗嘰”聲,如同踩在某種巨大生物的腐爛內髒上。每一次抬腳,菌毯表麵那層半透明的、如同膿液般的黏液都會被微微拉扯,牽拉出惡心的粘絲。
    “嘔…”隊伍後麵傳來一聲壓抑不住的幹嘔,隨即被死死捂住。沒人回頭,也沒人斥責。所有人的神經都繃到了極限,在這絕對的死寂和惡臭中,任何一點多餘的聲音都像是投向平靜湖麵的巨石,足以引發滅頂之災。
    老李走在最前麵,每一步都踩得異常沉重而謹慎。他那根磨得發亮的鋼筋緊握在手中,冰冷的觸感是此刻唯一能帶來一絲清醒的東西。鎖骨上,那枚雙生花齒輪圖騰正微微發燙,穩定地脈動著,像一顆嵌入血肉的微型心髒,與這地獄般的環境格格不入,卻又頑強地抵抗著無處不在的侵蝕。倒吊人提供的路線圖——一個隻有老李能“感知”到的、冰冷的路徑指引——如同無形的絲線,牽引著他在這充滿死亡陷阱的迷宮中穿行。它精確地標注著前方何處汙染輻射濃度飆升到足以瞬間異化常人,何處有隱蔽的鏽蝕聚合體在蟄伏,指引他們貼著最危險的邊緣,如同行走在深淵的鋼絲之上。
    “左…左轉十步…停…”老李的聲音壓得極低,嘶啞得像砂紙摩擦,“前麵…能量渦流…貼著牆根走…別碰任何東西!”
    他身後的隊伍,阿川、蘇虹,還有另外三個鼓起最後勇氣的漢子——大劉、王瘸子和鐵蛋,像一串綁在死亡繩索上的螞蚱,緊跟著老李,連呼吸都小心翼翼。阿川的臉色慘白如紙,額頭上全是冷汗,握著自製短矛的手抖得厲害,全靠一股蠻勁死死攥著。蘇虹緊抿著唇,眼神在警惕的掃視和偶爾掠過手中簡易藥劑瓶的專注間快速切換,她強迫自己忽略那股幾乎要將意識溶解的惡臭,大腦飛速運轉著可能遭遇的情況和應對方案。
    走廊兩側,那些曾經或許是宿舍、儲藏室的房間,如今門戶大開,如同被暴力撕開的傷口。門框和牆壁上,覆蓋著厚厚的、如同苔蘚般不斷蠕動的暗紅色鏽蝕菌斑,邊緣不斷分泌出粘稠的、如同血液的鐵鏽色液體,順著牆壁蜿蜒流下,匯入地麵的菌毯。門洞內,是更深的、吞噬一切的黑暗,隻有偶爾,黑暗中會閃過幾點極其微弱、如同鬼火般的暗紅色幽光——那是未被徹底轉化的、在極端痛苦中掙紮的幸存者,還是已經完全異化的怪物在窺視?
    老李猛地停下腳步,抬手握拳。整個隊伍瞬間凝固。他側耳傾聽,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前方走廊一個巨大的拐角。圖騰深處傳來一絲極其細微的、如同冰針紮刺般的預警——有東西在動!不是幸存者那種微弱的、如同風中殘燭的波動,而是帶著惡意和攻擊性的、如同鏽蝕本身脈動般的能量!
    “趴下!!”老李的嘶吼如同炸雷,在死寂的走廊中爆開!
    幾乎在他出聲的同時,拐角後猛地衝出一團扭曲的黑影!那東西完全由纏繞蠕動的鐵鏽藤蔓構成,藤蔓粗如兒臂,表麵覆蓋著暗紅色的金屬鏽蝕層,閃爍著不祥的微光。它沒有固定的形態,前端猛地裂開,如同張開血盆大口,朝著隊伍最前方的老李和阿川狠狠噬咬而來!一股濃烈到令人窒息的腥風撲麵而至!
    “啊——!”阿川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身體下意識地向後猛縮,腳下踩到滑膩的菌毯,一個趔趄向後倒去!
    “穩住!”老李的吼聲帶著撕裂感,他根本來不及多想,身體的本能遠超大腦的指令。他非但沒有後退,反而迎著那撲來的鏽蝕怪物猛地踏前一步!全身的力氣、連日來積壓的恐懼、還有那份豁出去的決絕,全部灌注到緊握的鋼筋之中!手臂肌肉虯結賁張,舊傷在瞬間爆發出撕裂般的劇痛,但他全然不顧!
    “給老子——滾開!”吼聲如同受傷野獸的咆哮!
    灌注了全身蠻力的一擊,裹挾著破空之聲,狠狠砸向那裂開的口器!沒有技巧,隻有最原始的力量爆發!
    “鐺——!!!”
    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聲炸響!火花四濺!老李感覺自己砸中了一塊高速飛來的鐵砧!巨大的反震力沿著鋼筋瞬間傳遞到手臂,虎口劇痛,幾乎要撕裂開來!整條手臂瞬間麻痹!那怪物藤蔓構成的“口器”被砸得猛地一歪,幾根鏽蝕藤蔓應聲斷裂,噴灑出大量粘稠腥臭的暗紅色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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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這怪物並非實體,而是純粹鏽蝕能量的聚合!物理打擊的傷害極其有限!它被砸歪的口器隻是微微一滯,隨即以更快的速度、帶著被激怒的狂暴,再次扭曲著撲來!斷裂的藤蔓處,新的鏽蝕物質如同活物般瘋狂蠕動,迅速填補著傷口!
    “小心!”蘇虹的驚呼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尖銳。
    老李一擊之後舊力已盡,新力未生,身體還因巨大的反作用力而微微後仰,眼看那帶著腥風的藤蔓口器就要將他吞噬!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猛地從他身側衝出!是阿川!他剛才被嚇得跌倒,此刻卻像被一股血性點燃!恐懼被巨大的危機感瞬間壓過,轉化成一種近乎瘋狂的勇氣!“去死吧!怪物!”他嘶吼著,眼睛血紅,手中的短矛不是刺,而是像老李剛才那樣,用盡全身力氣,帶著同歸於盡的狠勁,狠狠朝著那怪物的側麵掃了過去!矛尖劃過藤蔓,帶起一串刺耳的刮擦聲和飛濺的鏽蝕碎片!
    這一擊雖然依舊無法造成致命傷,卻成功地將怪物的注意力短暫地從老李身上吸引開了一瞬!
    “蘇虹!”老李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身體猛地向側麵翻滾,同時厲聲高喊!
    “明白!”蘇虹的聲音冷靜得可怕。她早已準備就緒,手中一個裝著渾濁灰白色液體的玻璃瓶脫手飛出,劃出一道精準的弧線,直射向那因阿川攻擊而暴露出的、藤蔓纏繞最密集的“軀幹”核心區域!
    “啪嚓!”
    玻璃瓶在鏽蝕藤蔓上碎裂!灰白色的粉末狀藥劑瞬間爆開,如同揚起的石灰!
    “滋——!!!”
    一陣令人牙酸的劇烈腐蝕聲響起!那怪物被藥劑命中的區域,如同滾油潑雪,暗紅色的鏽蝕藤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黑、枯萎、碳化!一股更加刺鼻的、混合著強酸和金屬燒熔的惡臭彌漫開來!那怪物猛地發出一陣無聲的、卻仿佛直接在眾人腦海裏響起的尖銳嘶鳴!它龐大的身軀劇烈地扭曲、翻滾,被藥劑腐蝕的區域瘋狂地蠕動,試圖剝離那些壞死的部分!
    “就是現在!衝過去!”老李嘶吼著,強忍著手臂的劇痛和麻痹,從地上爬起,一把拽起因為剛才奮力一擊而有些脫力的阿川,朝著拐角猛衝!
    蘇虹、大劉、王瘸子、鐵蛋緊隨其後,每個人都爆發出求生的極限速度,幾乎是手腳並用地從那個因劇痛而暫時失去攻擊性的怪物身邊擦過!粘稠腥臭的液體濺到身上,冰冷刺骨,帶著強烈的腐蝕性,皮膚傳來陣陣灼痛,但沒人敢停下哪怕一秒!
    衝過拐角,前方是一條更狹窄、更破敗的通道。牆壁上布滿了巨大的裂縫,不斷有暗紅色的鏽蝕粘液如同膿血般滲出。倒吊人的路線圖冰冷地指向通道深處一個坍塌了大半的房間。
    “快…快到了…”老李喘著粗氣,汗水混著血水和鏽蝕粘液從額角流下,視線都有些模糊。鎖骨圖騰的灼熱感變得清晰而急促,如同警鍾在胸腔裏敲響——目標就在前方,但危險也如影隨形!
    坍塌的房門像一個被撕開的巨大傷口,扭曲變形的金屬框架如同怪獸的獠牙。房間內一片狼藉,倒塌的預製板和破碎的家具堆積如山,形成一個個危險的斜坡和縫隙。空氣中彌漫的惡臭達到了頂點,混雜著濃重的血腥味和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靈魂被燒焦的焦糊氣息。倒吊人路線圖中標注的那幾個代表幸存者意誌的微弱紫色光點,就在這片廢墟的最深處,如同狂風暴雨中隨時可能熄滅的殘燭,光芒微弱得幾乎難以感知。
    “分散!找!動作快!別出聲!”老李的聲音壓得極低,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肺裏擠出來的,帶著血腥味。他率先撲向一堆巨大的混凝土碎塊,鋼筋探入縫隙,小心翼翼地撬動。
    阿川、蘇虹等人立刻散開,如同受驚的兔子,在令人窒息的廢墟中無聲地翻找、挪動。每一次搬開沉重的碎石,每一次撥開覆蓋的鏽蝕菌毯,都伴隨著心髒狂跳和肌肉的哀鳴。恐懼並未消失,隻是被更緊迫的求生和救援任務強行壓製,變成了一種近乎麻木的專注。時間在這裏被拉長、扭曲,每一秒都沉重得如同壓在心口的巨石。
    “李…李叔!”阿川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從一堆扭曲的金屬貨架後麵傳來,壓得極低。
    老李心中一緊,立刻貓腰衝了過去。隻見阿川半跪在地上,臉色比死人還白,手指顫抖地指著一個狹窄的縫隙。縫隙深處,半截身體被沉重的預製板死死壓住,隻能看到沾滿血汙和鏽跡的衣角。一隻蒼白的手無力地垂在外麵,手腕上,一道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淡紫色光芒正極其緩慢地脈動著——是幸存者的淨化信標!但光芒黯淡,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更可怕的是,那人的身體和壓著他的預製板表麵,都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的暗紅色鏽蝕菌毯,正貪婪地汲取著宿主的生命能量!
    “還有氣!很弱!”阿川的聲音帶著哭腔,又急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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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虹!救人!”老李低吼一聲,毫不猶豫地將鋼筋插進縫隙邊緣,用肩膀死死頂住,試圖撬動那塊沉重的預製板。手臂的劇痛再次傳來,他咬緊牙關,額頭上青筋暴起,汗水混雜著血水滾落。
    蘇虹立刻撲到縫隙口,動作快得驚人。她飛快地從隨身的簡陋醫療包裏掏出一個小瓶,拔掉塞子,將一種散發著刺鼻草腥味的深綠色藥膏,小心地塗抹在那幸存者暴露的手腕和附近的鏽蝕菌毯上。藥膏接觸菌毯的瞬間,發出輕微的“滋滋”聲,那些蠕動的暗紅色物質仿佛遇到了天敵,迅速收縮、枯萎、變黑。
    “幫我頂住!”蘇虹急促地說,同時拿出另一個小包,裏麵是幾根磨得尖銳的獸骨針和堅韌的植物纖維線。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呃…嗬…嗬…”一陣極其微弱、如同破風箱抽氣般的呻吟,突然從另一個方向的廢墟深處傳來!聲音斷斷續續,充滿了難以言喻的痛苦和一種…非人的空洞!
    所有人的動作瞬間僵住!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猛地竄上頭頂!
    老李猛地扭頭,渾濁的老眼瞬間縮緊!隻見十幾步外,一堆半塌的磚石瓦礫後麵,緩緩地、極其僵硬地,站起了一個“人”!或者說,一個曾經是人形的東西!
    他身上的衣物早已破爛不堪,與皮膚表麵覆蓋的厚厚一層暗紅色鏽蝕物粘連在一起,不斷分泌出粘稠的液體。裸露的皮膚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金屬鏽蝕色澤,布滿了龜裂的紋路。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動作,如同生鏽的提線木偶,每一個關節的轉動都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僵硬而滯澀。他的頭以一個不可能的角度歪斜著,下巴無力地垂在胸口,臉上同樣覆蓋著厚厚的鏽蝕物,隻有一雙眼睛——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啊!沒有瞳孔,沒有眼白,隻剩下兩團如同凝固血塊般的、不斷緩慢旋轉的暗紅色漩渦!裏麵沒有任何屬於人類的意識,隻有純粹的、冰冷的、對生者血肉的渴望!
    它似乎是被剛才阿川的驚呼和眾人搬動廢墟的聲音吸引,那空洞的血色漩渦“目光”緩緩掃過,最終鎖定了正在撬動預製板的老李和阿川,以及縫隙中那隻微弱脈動的手!
    “嗬…肉…血…”一個沙啞、破碎、如同砂礫摩擦的聲音,極其艱難地從它鏽蝕的喉嚨裏擠了出來。那聲音裏沒有任何情感,隻有最原始的吞噬欲望!
    “不好!是轉化體!被驚動了!”大劉驚恐地低吼,聲音都變了調。
    那轉化體猛地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嚎!僵硬的身體爆發出與其形態不符的恐怖速度,帶著一股濃烈的腥風,朝著老李和阿川猛撲過來!它鏽蝕的雙手扭曲變形,指尖如同剝落的鐵片般尖銳鋒利!
    “攔住它!”老李目眥欲裂,但他此刻肩膀死死頂著鋼筋,根本騰不出手!一旦他鬆手,預製板落下,下麵那個僅存一口氣的幸存者立刻就會被壓成肉泥!
    阿川離得最近!他剛剛還在為找到幸存者而激動,此刻死亡的陰影已撲麵而至!看著那猙獰撲來的轉化體,看著它血紅的漩渦雙眼,阿川的大腦一片空白!極度的恐懼如同冰水瞬間澆透全身,四肢百骸都僵硬了!他想動,想拿起腳邊的短矛,但身體根本不聽使喚!那“嗬嗬”的嘶吼仿佛直接鑽進了他的腦子,將他釘在原地!
    “阿川!動手啊!”蘇虹的尖叫帶著絕望。她正在給幸存者手腕緊急止血縫合,根本來不及!
    眼看那轉化體鏽蝕的利爪就要撕裂阿川的喉嚨!
    “吼——!”一聲如同瀕死野獸般的咆哮炸響!
    是老李!他看到了阿川眼中的死灰!看到了那即將落下的利爪!一股無法形容的暴怒和守護的意念,如同火山般在胸腔裏轟然爆發!他竟在頂著鋼筋的情況下,猛地抬起一隻腳,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朝著撲來的轉化體踹了過去!
    “砰!”
    這一腳結結實實踹在轉化體的腰腹!巨大的力量讓那僵硬的身體猛地一滯!但老李自己也被反作用力撞得向後踉蹌,肩膀頂著的鋼筋瞬間鬆動!沉重的預製板發出一聲令人心膽俱裂的摩擦聲,向下沉了一絲!縫隙下傳來一聲微弱的、瀕死的痛哼!
    “李叔!”阿川被這一腳和預製板下沉的聲音驚醒!死亡的恐懼和看到老李陷入險境的愧疚瞬間點燃了他!血湧上頭,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恐懼被一種更原始的東西替代!他猛地抄起腳邊的短矛,不再猶豫,不再恐懼,如同發瘋的野牛,朝著被老李踹得身形不穩的轉化體狠狠刺了過去!
    “噗嗤!”
    短矛刺穿了轉化體覆蓋著鏽蝕物的胸膛!沒有血液噴濺,隻有大量粘稠腥臭的暗紅色鏽蝕液湧出!
    然而,這並非致命傷!轉化體隻是發出一聲更加憤怒的嘶嚎,動作幾乎沒有停頓,一隻利爪猛地揮向阿川的麵門!速度快得隻剩下一道殘影!
    “小心!”旁邊的鐵蛋和王瘸子終於反應過來,兩人怒吼著撲上,一人抱住轉化體的一條鏽蝕的腿,一人用手中的鐵棍狠狠砸向它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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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鐺!”鐵棍砸在鏽蝕手臂上,火星四濺!鐵蛋和王瘸子被巨大的力量震得手臂發麻,那轉化體隻是晃了晃!它的力量遠超常人!
    場麵瞬間陷入極度混亂和凶險!老李死命頂住不斷下沉的預製板,手臂和肩膀的肌肉在撕裂的邊緣哀鳴,汗水血水模糊了視線。阿川、鐵蛋、王瘸子三人如同掛在猛獸身上的螞蟻,死死纏住那個力量恐怖的轉化體,險象環生,每一次利爪的揮舞都帶起腥風,在他們身上留下血痕!蘇虹咬著牙,手指在幸存者手腕上飛快地穿梭縫合,額頭上全是冷汗,縫合線好幾次差點因為劇烈的震動而脫手!大劉則警惕地守在蘇虹旁邊,手持一根撬棍,緊張地注視著其他黑暗的角落,防止再有怪物被吸引過來!
    絕望的氣息如同實質的鐵鏽般彌漫開來,壓得人幾乎無法呼吸。每一次碰撞,每一次嘶吼,都在消耗著他們本就微弱的體力和意誌。那轉化體仿佛不知疲倦,鏽蝕的軀體堅硬異常,普通的物理攻擊收效甚微。
    “堅持…住…”老李從牙縫裏擠出破碎的字眼,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鎖骨圖騰的灼熱感變得滾燙,如同烙鐵在灼燒他的皮膚,一股強烈的、帶著守護意念的波動順著圖騰無形的連接,不顧一切地朝著虛空中那浩瀚的存在發出呼喚!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
    嗡!
    一道無形的、如同水波般的漣漪,以老李為中心,瞬間擴散開來!那漣漪掃過之處,空氣中彌漫的、令人窒息的粘稠汙染感仿佛被瞬間“稀釋”了!那股壓製靈魂、侵蝕意誌的沉重感為之一輕!混亂戰場上的所有人,包括那個狂暴的轉化體,動作都出現了一刹那的凝滯!
    是林衍的意誌!隔空降臨!
    雖然隻是極其短暫的一瞬,力量也微弱得如同拂過沙漠的微風,但這及時的幹預,如同給即將溺亡的人遞來了一根稻草!
    “機會!”蘇虹眼中精光爆射!她剛剛完成了最後一針縫合!沒有絲毫猶豫,她猛地從醫療包裏掏出一個小巧的、用某種堅韌獸皮包裹的物件——那正是倒吊人交給他們的“淨化信標”激發器!她狠狠按下頂端一個微微凸起的、如同紫金苔蘚葉片般的晶體!
    “嗡——!”
    一聲遠比剛才林衍意誌降臨更清晰、更悅耳的輕微嗡鳴響起!激發器頂端瞬間爆發出柔和的、如同初生紫金苔蘚般的純淨紫金色光芒!這光芒並不刺眼,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如同黑暗中驟然亮起的燈塔!
    光芒瞬間籠罩了那個被預製板壓著的幸存者,也掃過了纏鬥中的轉化體!
    “呃啊——!”那轉化體如同被滾燙的烙鐵灼傷,猛地發出一聲淒厲的、飽含痛苦與混亂的慘嚎!它血紅的漩渦雙眼劇烈波動,覆蓋全身的鏽蝕物如同沸騰般劇烈蠕動起來!它的動作瞬間變得狂亂而無序,仿佛被這純淨的光芒灼傷了靈魂深處屬於鏽蝕的那一部分!
    而那個被光芒籠罩的幸存者,手腕上原本微弱到幾乎熄滅的淡紫色信標光芒,如同被注入了強心針,猛地亮了起來!雖然依舊微弱,卻變得穩定而清晰!這光芒仿佛成了林衍意誌在無盡黑暗中錨定的坐標!
    “阿川!鐵蛋!按住它!”老李的吼聲帶著絕處逢生的狂喜和不容置疑的決斷!
    阿川和鐵蛋瞬間明白了!兩人爆發出最後的力氣,趁著轉化體被淨化光芒幹擾、動作混亂僵直的寶貴瞬間,不顧一切地撲上去,死死抱住了它的雙臂!王瘸子也猛地撲上,用身體壓住它的雙腿!
    “嗬…不…李…衛國…”那轉化體在劇烈的痛苦和混亂中,喉嚨裏竟然斷斷續續地擠出幾個模糊不清的音節!那聲音扭曲變形,卻帶著一絲詭異而熟悉的怨毒!
    老李渾身劇震!這聲音…這怨毒…是女祭司!是她殘留的意誌碎片在操控!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但他此刻根本無暇細想!
    “起——!”老李雙目赤紅,脖子上青筋如同虯龍般暴起!他借著林衍意誌和淨化光芒帶來的短暫“輕鬆”,將身體裏最後一絲潛力全部壓榨出來!肩膀猛地向上一頂!
    “嘎吱——轟隆!”
    沉重的預製板被他硬生生撬開了一個足夠大的縫隙!
    “蘇虹!拉人!”老李的聲音已經嘶啞得不成樣子。
    蘇虹早已準備好,雙手猛地探入縫隙,抓住幸存者的手臂和肩膀,用盡全身力氣向外拖拽!大劉也衝過來幫忙。那幸存者身體軟綿綿的,如同一攤爛泥,全身冰冷,但手腕上的信標光芒在淨化之光的加持下穩定地閃爍著。
    “出來!”伴隨著一聲低吼,兩人合力將那個瘦骨嶙峋、幾乎不成人形的幸存者從死亡縫隙中拖了出來!
    就在幸存者被拖出的瞬間——
    “砰!轟!”
    禁錮轉化體的力量似乎達到了極限!阿川、鐵蛋、王瘸子三人如同被投石機拋出,慘叫著被巨大的力量狠狠甩飛出去,重重砸在布滿鏽蝕的牆壁和碎石堆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和骨骼碎裂的脆響!那轉化體徹底擺脫了束縛,狂暴地嘶吼著,帶著女祭司殘留的怨毒,不管不顧地再次撲向離它最近、剛剛放下幸存者的大劉和蘇虹!它身上的鏽蝕物在淨化光芒的持續照射下不斷剝落、蒸發,發出“滋滋”的聲響,動作卻更加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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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更糟的是,剛才的激鬥、淨化信標的爆發,如同在死寂的湖麵投入巨石!整個廢墟深處,四麵八方都開始響起令人頭皮發麻的“咯吱…咯吱…”聲!那是更多被驚動的鏽蝕怪物在蘇醒!在黑暗中移動!朝著光芒和生者的氣息匯聚而來!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群!
    絕望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剛剛升起的一絲希望!他們救出了人,卻徹底暴露在了無數怪物的包圍之中!淨化信標的光芒成了吸引死亡的燈塔!
    “完了…”阿川摔在碎石堆裏,手臂以一個怪異的角度扭曲著,劇痛和絕望讓他眼前發黑。鐵蛋和王瘸子倒在不遠處,生死不知。大劉和蘇虹臉色慘白,麵對著狂撲而來的轉化體,連後退的空間都沒有!
    老李看著撲向蘇虹和大劉的怪物,看著周圍黑暗中不斷逼近的“咯吱”聲,看著地上剛剛救出、奄奄一息的幸存者,還有摔在角落生死不明的同伴…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悲憤幾乎將他吞噬。他手中的鋼筋無力地垂下。人力有時窮…難道真就到此為止了?
    就在這真正的絕境降臨,所有人都以為必死無疑的瞬間——
    “嗡——”
    一聲低沉、穩定、如同古老鍾磐被敲響的共鳴聲,毫無征兆地在狹小的廢墟空間中響起!這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和撫平混亂的力量,瞬間壓過了所有怪物的嘶嚎和逼近的“咯吱”聲!
    緊接著,以老李他們所在的位置為中心,一道肉眼可見的、由無數細密繁複、如同紫金色電路板紋路構成的半透明光罩,驟然憑空浮現!光罩流轉著純淨的紫金色光芒,邊緣處無數細小的紫金色符文如同活物般明滅閃爍,散發出一種非人、精密、卻又強大無比的秩序氣息!
    “噗!滋啦——!”
    那個撲到半空、帶著女祭司怨毒殘響的轉化體,一頭狠狠撞在了光罩之上!它那覆蓋著厚厚鏽蝕的身體,如同燒紅的烙鐵按上冰塊,接觸光罩的部位瞬間發出劇烈的“滋啦”聲!大片的鏽蝕物如同被高溫灼燒般迅速碳化、剝落、蒸發!轉化體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嚎,被一股柔和卻無可抗拒的力量猛地彈飛出去,重重砸在遠處的廢墟中,掙紮了幾下,身體上的鏽蝕在紫金光芒的持續灼燒下迅速崩解,最終徹底化作一灘冒著青煙的、惡臭的黑色殘渣!
    而那些從四麵八方黑暗中逼近的、影影綽綽的怪物身影,在接觸到這紫金光罩邊緣的瞬間,也如同遇到了無形的屏障和熾熱的火焰,紛紛發出驚恐的嘶鳴,本能地向後退縮,在光罩外圍形成了一個充滿惡意的、不斷湧動咆哮的包圍圈,卻再也不敢輕易靠近!
    “是…是他!”蘇虹驚魂未定,看著眼前這突然出現、救下所有人的奇異光罩,失聲低呼。
    老李猛地抬頭!渾濁的老眼死死盯向光罩邊緣一處微微扭曲的空間!
    那裏,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如同從水波中凝聚般,無聲無息地浮現。
    倒吊人!
    他依舊穿著那身深灰色的工裝,纖塵不染,與周圍地獄般的環境形成刺眼的對比。灰白的長發在光罩流轉的光芒映照下,流淌著冷冽的光澤。異色的雙瞳平靜無波,左眼的紫金齒輪精密運轉,右眼的暗紫星雲緩緩旋轉,目光掃過驚魂未定的眾人,掃過地上奄奄一息的幸存者,最後落在老李身上。他覆蓋著紫金色活體金屬組織的右手正微微抬起,五指張開,指尖延伸出無數細若遊絲的紫金色能量流,如同操控提線般連接著整個龐大的防護光罩!正是這些能量絲線,在維持著這個隔絕死亡的屏障!
    “能量層級超出預估。”倒吊人的聲音依舊平穩無波,如同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他異色的雙瞳似乎更加深邃,右眼的星雲漩渦旋轉速度加快了一絲。“女祭司的殘響幹擾了認知濾網對次級節點的遮蔽強度。防護力場維持時間有限。”他的目光掃過地上那個剛剛被救出的幸存者手腕上穩定閃爍的淡紫色信標,“目標信標確認。準備撤離路線。”
    他的話如同冰冷的指令,清晰而高效,瞬間將眾人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了冰冷的現實任務。大劉和蘇虹立刻行動起來,迅速檢查傷員。阿川掙紮著想爬起來,被蘇虹按住:“別動!手臂斷了!”
    老李沒有立刻回應。他站在原地,劇烈地喘息著,汗水混著血水和鏽蝕粘液不斷從下巴滴落。鎖骨上,那雙生花齒輪圖騰依舊滾燙,但此刻,一種極其怪異的感覺順著圖騰的鏈接猛地刺入他的感知!
    就在倒吊人現身、維持防護罩的這短暫瞬間,就在他右眼星雲漩渦加速旋轉的同一刻,老李的圖騰深處,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如同幽靈低語般的殘響!那聲音冰冷、怨毒、充滿了被背叛的滔天恨意,與他之前在避難所感知到的女祭司殘響如出一轍,卻更加清晰、更加…靠近!
    那殘響並非來自外界,並非來自那些被擋在光罩外的怪物!它…它似乎…是從倒吊人身上散發出來的?!不,更準確地說,仿佛是他維持防護罩的能量運轉時,無意間從虛空中“過濾”捕捉到的、屬於女祭司的殘留信息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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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環…背叛…鑰匙…林衍…必須…毀…”斷斷續續的、充滿惡毒的意念碎片,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鑽入老李的意識!雖然模糊不清,但“環”、“背叛”、“鑰匙”、“林衍”、“毀”這幾個核心詞,卻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神經上!
    老李猛地抬頭,渾濁的老眼死死盯住倒吊人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心髒如同被一隻冰冷的鐵手狠狠攥住,幾乎停止了跳動!
    銜尾蛇之環!背叛?!鑰匙?林衍?!毀滅?!
    這冰冷的殘響碎片意味著什麽?倒吊人…這個神秘莫測、立場不明的組織成員,他此刻出手相救,究竟是出於什麽目的?這防護罩…這維持防護罩的力量運轉…難道在無意中成了捕捉女祭司臨終殘念的“天線”?這殘念中透露的信息,是女祭司的瘋狂囈語,還是指向了某個關於“銜尾蛇之環”、關於林衍、關於這世界真相的恐怖秘密?
    倒吊人似乎完全沒注意到老李那充滿驚疑和審視的目光,或者說,他根本不在意。他維持著防護罩的穩定,異色雙瞳平靜地看向廢墟深處一個方向。“路線已規劃。力場還能維持三分鍾。帶上傷員和目標,跟我走。”他的聲音依舊平穩,如同設定好的程序,下達著下一步指令。
    老李看著倒吊人冰冷的側臉,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鎖骨上依舊灼熱、仿佛還殘留著那冰冷殘響餘韻的圖騰。一股寒意,比北倉的黑暗和鏽蝕更刺骨的寒意,悄無聲息地爬滿了他的脊椎。獲救的慶幸被巨大的疑雲和冰冷的警惕徹底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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