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奶奶幹活的手明顯停頓了一下，然後才說，“太太已經不在了，不過這件事我們還是別再提起了，否則燕先生會難過。”
    我浪費了半天唾沫星子，什麽都沒問出來。
    誰知道燕至他媽葬在哪兒了，是土葬還是火化？屍體上有沒有留下什麽東西，否則她的嘴巴怎麽會被人給縫住？
    原本我寄人籬下，不該管這閑事兒。
    但她要是每天晚上都過來找我，我可受不住。
    我爺爺把我千裏迢迢送到這兒來是要保命的，誰知道燕家也這麽不幹淨，整不好再給我送命了。
    那我真是太慘了。
    燕青林下樓的時候看見我明顯一怔，似乎沒想到我這麽早就起來了。
    他十分關心的問我，“小滿，是不是換了地方睡不好？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不多睡會兒？”
    還不是你媳婦兒幹的好事兒！
    我撓了撓腦袋尋思怎麽開口，想了半天想不出來，說不定把這事兒說出來還費力不討好呢。
    於是我從口袋裏掏出我奶奶給我的那些錢，零零碎碎的全都放到餐桌上。
    我往前一推就說，“燕叔，這是你給我買衣服的錢，不過我數了數這些錢好像也不太夠……”
    “小滿，你這是幹啥啊？我答應你爺爺會好好照顧你，你住在這裏就跟住家裏一樣，別把自己當外人。”
    他打斷我說的話，把那些錢疊好塞到我口袋裏麵，“這麽多錢你收好千萬別丟了，你在這裏不用花錢，你爺爺已經付過了。”
    “真的嗎？”我爺爺得付多少錢才能付得起？
    畢竟這裏的生活跟我在村裏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你把心放回肚子裏吧，我會替你爺爺奶奶照顧好你，況且你也可以旺小至，你千萬別跟我們見外。”
    那好吧，咱也不是猶猶豫豫的人，這些錢暫時先留著，整不好以後有用到的地方呢。
    不過主要也不是這事兒。
    我捏了捏口袋裏麵的錢，手心裏麵不知不覺出了一層汗，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說昨天晚上他媳婦兒纏了我半宿。
    燕青林多看了我幾眼，大概是看出了我的表情，又問，“怎麽了小滿？”
    “這個房子這麽大，住的人少。其他空著的房間會不會……”我想了一下措辭才說，“落灰？”
    “家裏有保姆一直打掃，不會落灰。你現在最主要的就是吃好喝好，然後好好學習，等下禮拜就可以跟小至一起去上學了。”
    其實我想說的是房子太大，人氣太少，鎮不住的話很容易有髒東西進來。
    我撓了撓腦袋，想起之前上山時候被鬼打牆燕青林連髒話都不會說的慫樣，猶豫了兩秒還是決定說出來。
    “燕叔，我昨天晚上夢見個女人，長頭發，臉色青白，穿著身白裙子。就躺在我身邊不吭聲，我好像被鬼壓床夢魘了！”
    果不其然燕青林的臉色突然變了，“小滿，你別嚇唬叔啊。家裏咋會有那東西呢？”
    他站起來指著客廳的大門門框跟我說，“你看見門框上的八卦圖了沒？這是我請大師專門做的，還有那邊的魚缸也是擋煞的，家裏還請了武財神，你說的那東西是進不來的。”
    媽呀，他要是不說，我還沒發現這麽多呢。
    順著燕青林指的那幾個地方看過去，全都是排列好的風水局，一看就是請專人來做過局的。
    但是這些風水對家鬼可沒什麽約束，尤其是大門口的門神那更是形同虛設。
    不然平常過年的時候，村裏麵都得去墳上把去世三年以後的祖先給請回來過年，如果門神攔路，那基本上是進不來的。
    這些風水局也是對原本就在家裏麵的家神是起不了太多作用的。
    他叫我不說話，於是又問，“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她跟我說她是你媳婦兒，是燕子親媽。”我肯定不能說早在好幾個月之前我就見過他媳婦了。
    “什麽？”燕青林臉上的表情都有裂縫了，他蹭的站起來，“你是說真的？她還跟你說啥了？這老娘們兒真是難弄，我燒香拜佛都弄不走，她萬一總跟在小至身邊，對小至也會不好！”
    估計他還對上次燕至說他媽要把他帶走這事兒耿耿於懷呢。
    “阿姨她也沒啥惡意，還讓我保護好燕子。”
    燕青林神神叨叨的四處轉了轉幾圈，他雙手合十朝著空白的地方懇請道，“趙寶珠你快走吧！你別老纏著小至了，你現在還纏著別人家孩子是咋回事啊？你要是真對孩子好，你就趕緊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算我求你了！”
    “阿姨現在可痛苦了。”我繼續說，“她好像被人給害了。”
    “她都去世了誰還能害她？”燕青林說，“小滿，你爺爺有沒有教過你怎麽讓家裏去世的人安心上路？”
    教是教過，不過對他媳婦兒也沒多管用，他媳婦兒被朱砂線縫住了嘴，就算是到了下麵那也不收，除非她能張嘴告狀。
    但我還得多嘴問一句，“阿姨當時是土葬還是火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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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葬，我買的還是最貴的墓地，就是想讓她安心舒坦一點兒。”
    土葬那就是啥可能都有，整不好有人在她去世之後把屍體挖出來給她縫上嘴了。
    我實話實說，“阿姨她很擔心燕子，沒有什麽惡意。”
    “你爺爺之前在火車上可是說過，人去世之後不管它的靈魂有沒有惡意，長期跟在活人身邊就會無形之中衰敗壽運，帶來晦氣與陰病，這是不好的！”
    他還想要說什麽時候，他小姨子趙寶鑫從樓上下來，“姐夫，你跟小滿說啥呢？情緒這麽激動？”
    燕青林飛快整理好神色，“沒什麽，小滿再給我講鬼故事。”
    她哦了一聲，瞅起來還挺有興趣似的，“小滿還會講鬼故事？有時間給我也講講唄！我可喜歡聽了。”
    嗬嗬，講了嚇死你！
    “好的，阿姨。”
    早飯都上桌了，燕至還沒有從樓上下來，我看了一眼鍾表，都七點了他還不起來嗎？
    “小滿，你去樓上把小至叫下來吃飯吧。”趙寶鑫說，“以前這個點兒他早就下來了。”
    我點頭，蹬蹬蹬跑上樓，然後伸手去敲燕至的門。
    還沒等我的手碰到門板，原本緊閉的臥室門就自己悄無聲息的打開了。
    房間拉著窗簾透不進一絲光亮，整個臥室暗沉沉的，門一打開外麵的光就泄了進來。
    我往裏麵探了探腦袋，看見床上鼓起一個人形大包，於是問，“燕子，起床了嗎？該吃早飯了。”
    房間裏麵鳥悄的，我問了好幾遍他都沒回答我。
    我不由得走近了，剛要伸手拍拍他，就連他重重地從床上掉了下來。
    摔這麽重他都沒吭聲，我感覺有些不對勁，於是掀開他的被子，等到看清楚的時候我整個人被嚇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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