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也不太明白我爺爺說的這話是啥意思，但是聽名字就很厲害。
    等到燕青林此話一出，我爺跟我爸的神色都變的有些微妙起來，我爺的表情純粹是有些小驚訝，我爸的表情可就難說了。
    “燕先生，看來你們家資十分豐厚。”我爸的語氣裏帶著點說不清的殷勤，“不知道是何方神聖點的寶地？”
    “那是我太爺爺那輩的事情，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燕青林看向我爺爺，“賴先生，既然這地方能夠人丁興旺，我家怎麽還會出現這種事情？”
    我爺環顧四周，“先去墳地上吧。”
    我們繼續跟著燕青林往山上走，燕家的祖墳修葺的極為闊氣，占地都能比得上我們家的院子裏。
    墓地周遭環繞著好幾圈樹，青磚整整齊齊的將墓地繞了一大圈，左右兩邊還矗立著圓柱，三道神龕墓碑高築，神龕後有半圓形的青石圍繞將墓碑緊緊環繞，墓碑下麵是用青磚壘砌的供品台，規模十分氣派。
    大爺的墓地跟人家一比，簡直就是雞窩碰上了鳳凰巢，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但比較神奇的是周遭的土都是黃色的，而墓地周遭的土卻有些發青的傾向。
    我爺爺彎腰用小鏟子鏟出一點土，捏著給燕青林看，“裏麵的土都變黑了。”
    “怎麽會這樣？”燕青林顯然也沒有見到過這種情況，“前幾年我來祭祖，土還是黃色的。”
    “前幾年？”我爺爺歎了口氣，“風水氣象每一秒就變化非常，你三年沒有回來祭拜，景象早就千變萬化。”
    燕青林看起來有些羞愧難當，“這些事加起來，我實在是沒有心情。”
    他看了身旁的燕至一眼，壓低了聲音跟我爺說，“說實話，家裏接二連三出事，我心裏其實是有些怪罪家中先人的，他們為何不保佑我們呢？”
    這話說的，我變成這樣不也沒怪我太爺從雪地裏把吳老三給撿回來嗎？
    燕至問，“爺爺，為什麽裏麵的土是黑色的？”
    我爺爺說，“土變質了。”
    土還能變質？
    “正所謂墳頭九兩土，子孫輩輩富，可千萬不要小看墳地土質變化帶來的影響。”
    我說，“我隻聽說過三兩肉五兩酒，啥是‘九兩土’啊？”
    我爸這會兒又明白了，“就是一把泥土握在手裏麵，扔在地上也不會散開，這樣的土聚而黃，就是‘九兩土’。人們喜歡用黃土來當做墳頭土，有話說是能夠旺宅安家，庇佑祖墳富貴綿長。”
    咱也不知道我爸可勁兒在燕青林跟前賣弄啥呢，整的就跟要開屏的花孔雀似的。
    現在燕家祖墳的墳頭土都變黑了，明顯是受到了汙染。咋還能旺宅安家，富貴綿長？
    “你剛才說怪罪它們。”我爺爺抬眼看著四周的樹木說，“周遭這麽多樹環繞，想必樹根都已經紮根進了先人棺材裏，先人不好過又怎麽會讓你們好過？”
    “賴先生，那怎麽辦？”
    “依我看，挖墳開棺才能行。”
    燕青林不疑有他，但是也有些手足無措，“我，我們幾個挖嗎？”
    “這荒山野嶺還有其他人嗎？”我爺爺開始使喚我爸把背著的家夥事兒全都拿出來，“現在開始挖。”
    他們仨人拿著幾把鏟子就開始費勁巴拉的撬青磚挖墓碑，就他們仨人得幹到啥時候啊？
    燕青林一介斯文人哪兒能幹得了這種體力活？剛挖了十幾分鍾他就累得夠嗆，掏出手機開始搖人。
    我把水壺遞過去給我爺，“爺，喝口水！”
    趁著燕青林打電話的工夫，我爸跟我爺小聲問，“爸，燕青林家不是一般的富貴吧？如果這件事我們能幫他解決，他能給多少錢？”
    怪不得我爸對著燕青林總是很殷勤呢，原來擱這兒等著呢。
    “活兒還沒幹多少，就想著分錢了。”我說，“人家給你多少你就拿多少，再說人家請我爺過來的，不是請你過來的。”
    我爸有些急眼了，“你這孩子咋說話呢？”
    “小滿！小滿！”燕至站在一棵樹旁指了指，“那裏有條蛇。”
    “我靠，別咬到你了快過來！”我一把將他給拽過來，這荒山野嶺的誰知道有沒有毒蛇。
    掛了電話之後，燕青林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跟我爺爺說，“賴先生，我叫了人，他們很快就過來，我們先停一停吧。”
    棺材當時下得深，挖出來都費了不小的功夫，等到燕青林叫來的那些親戚們徹底將棺材挖開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我爺爺讓所有人退後，又說了幾個屬相讓這屬相的人背過身，掐了道指訣摒住一口氣，便翻身跳到了緊閉的棺木上。
    他在下麵好一番搗鼓，又讓人放下繩索將他給拉上去，他把一隻黑漆漆的大耗子和半截樹根扔到地上，“這樹根把棺材都紮穿了，裏麵還有老鼠築窩，想必裏麵的屍體都被蛇蟲鼠蟻給掏空了。”
    燕青林看到這些已經有些慌不擇路，他忍著惡心向下看去，果不其然看見先人的棺木已經破碎不堪，躺在棺材裏的屍體都已經潰爛發臭，還有蛇蟲老鼠圍繞著屍體正在緩慢地爬行。
    他趕緊跑開，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我猜這些東西是順著樹根爬進去，從下往上吃的。先啃的腿，所以長子出車禍被截斷了雙腿，再就是五髒肺腑。現在發現還算及時，否則你後輩子孫最好也是神經病，最慘恐怕就是要斷頭。”
    燕青林被這話嚇得臉色都白了，“賴先生，那要怎麽辦？”
    “其實墳地裏有蛇蟲鼠疫做窩很正常，隻是打擾到了陰宅裏的先人就不好了。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起棺遷葬，重新整理先人遺容。”
    我爺爺說，“隻是短時間內恐怕難以找到風水寶地，隻能先將屍體搬往殯儀館。”
    “那多久能找到呢？”燕青林忍不住咳嗽幾聲，臉色又白了幾分，“恐怕我的病難以耽誤。”
    “寶地難尋，平平無奇的地方卻不難找。隻是遷動祖墳不是小事，能興旺一支，自然也會衰敗旁支。從前看這裏的確是很好的風水位，旺你們而衰旁支。但現在風水已破，自然是衰你們而旺旁支，這件事燕先生還是先跟族中人仔細商量。”
    我爺爺說的都是實話，手掌心的肉還有薄有厚，祖墳福蔭自然也有多有少，有輕有重。
    這就是為什麽有時明明是同一個家族的人，有的兄弟能官途亨通，有的兄弟卻貧困滯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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