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她眼珠子是不是動了？我剛才瞅見她眼皮子動了一下，是不是擱這兒裝睡呢？”
    我尋思我爸這老嘎嘣的是不是跟我有仇呢？
    一屋子的人就他眼尖，就他瞅見我眼皮子動了唄。他是不是早就鼓著勁兒想要抽我一頓呢？現在終於找到機會報複我了。
    反正我管他說啥呢，我就不睜眼，睜眼就得挨揍。
    興許是見我沒有動，我爸上前直接伸手捏住我的鼻子，我頓時就感覺呼吸不過來，於是故意撲哧一口老唾沫噴我爸滿臉。
    我爸似乎是沒想到我能整這麽埋汰，防不勝防的啊了一聲，連連往後退，“我就說她擱這兒裝睡呢吧！這孩子忒沒素質了，還朝著人噴唾沫！”
    既然如此，我還裝啥啊？趕緊逃命去吧！
    於是我噌地一下從炕上爬起來，連鞋都不穿就要往外跑，結果沒跑兩步就被我爺給薅住了脖領子，“小滿！”
    我心裏猛地一咯噔，現在聽我爺這聲音就知道我離死不遠了，拿掃帚抽我這都算是輕的。
    我爸擱旁邊煽風點火道，“這還說啥啊爸，你直接揍她就完了！”
    也不知道是我爸的拱火起了作用，還是咋地，我爺直接將我連拉帶拽去了放祖宗牌位的那個屋。
    從我爺拽我的這個力道來看，我估計他想把我活活楔死的心都有了。
    看這架勢我整個人都開始頭皮發麻，立刻就有些認慫了，“爺，爺你幹啥啊？這是咋的了？”
    “還裝蒜呢，咋的了你不知道嗎？”我爸說，“你整個小紙人還想整巫蠱是不？你人不大點兒，整的還挺能個兒，還想害別人，為啥揍你，你心裏知道！”
    “出去！”我爺轉身把我爸他們給轟出去，然後把屋門關的緊緊的。
    外麵的光隨著逐漸被關緊的門一點點消失，而我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偶買噶的！我爺終於要在祖宗麵前對我下黑手了！
    “跪下。”
    未免慘遭我爺的毒手，我二話不說十分利索的朝著我爺跪下來。
    我爺加重了語氣嗬斥道，“我讓你對著祖宗牌位下跪！”
    我不敢含糊，趕緊轉了個身，正麵跪在祖宗牌位跟前，神龕上供奉著滿滿當當的牌位，起碼得有二十五塊。
    我爺一聲不吭的站在我身後，我生怕他拿著苕帚疙瘩揍我，後背的皮都不由自主繃緊了。
    “你錯了沒？”
    我不是想頂嘴，如果認慫說錯了就可以逃脫這頓打，那我寧願一直跪著。
    因為我覺得我自個兒沒有錯。
    見我沒吭聲，我爺又問，“說，你錯了沒？！”
    “我不知道灶王爺給你托夢說啥了，但是我沒有錯。”
    憑啥別人可以在背地裏害我，我想以牙還牙就錯了？憑啥他們害人還能活著，我報複回去就好像該死了？
    “你還頂嘴？”我爺說，“今天當著列祖列宗的麵你敢說自己沒有錯嗎？你用魯班禁術來害人難道沒有錯嗎？你犯了錯還死不悔改難道沒有錯嗎？”
    我說，“既然是禁術那為啥還寫在書上？既然寫在書上那就不是禁術！”
    “你有膽再說一遍？”
    我爺氣的踱步而走，直接取下一旁的胳膊那麽長，半根手指頭那麽厚的魯班尺打在我後背上。
    尺子破開空氣抽在我的後背，啪地一聲，我瞬間感覺骨頭都快要被打斷了，疼的我腦瓜子裏都嗡鳴了一瞬。
    我死死咬住嘴，眼淚不由的啪嗒啪嗒往下掉，這會兒我倔脾氣也上來了，“我沒錯！我就沒錯！”
    啪——
    “再說一遍！”
    “我沒錯！”
    啪——
    “說！”
    後背火辣辣的疼，我扯著嗓子不管不顧的大聲喊，“我沒錯就是沒錯！你今天打死我，我也沒錯！他們怎麽對我，我就怎麽對他們！除非他們殺了我，否則以後我加倍奉還，不擇手段也要讓他們不得好死！”
    我死死咬住牙，梗著脖子不肯認錯，就算是今天把我骨頭打斷了我也不會認一句錯。
    “你還說！”爺爺恨鐵不成鋼的說，“小洞不補，大洞吃苦！你這麽小就敢不知好歹動用邪術，以後你是不是要殺人放火都能理直氣壯？”
    “難道別人可以無緣無故的害我，我還回去就有錯？人善被人欺，難道你是告訴我做人要忍氣吞聲，要束手就擒，要坐以待斃嗎？”
    “我偏不！我偏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有仇報仇，有冤報冤！他們怎麽害我，我就要讓他們吃我吃過的苦，嚐我受過的罪！”
    啪的一聲，那麽長那麽厚的魯班尺直接被我爺給打折了。
    我被打的渾身都繃直了忍不住顫抖，跪在地上狠聲說，“你打死我吧！打死我也沒錯！我沒害好人，我隻是害對我圖謀不軌的壞人！”
    “我做錯了什麽？他們都要來害我，我想活著有什麽錯？我要報仇有什麽錯？有朝一日我要把他們給大卸八塊，讓他們上刀山下油鍋，生不如死！”
    凡是害過我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吳老三，新雅怎麽對我，我就怎麽對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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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捫心自問，我也沒有錯！
    我爺怒火中燒，直接一腳把我給踹倒，“逆子，你還敢說！”
    哪個瞬間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那麽硬的骨頭，半分軟都不肯服輸。
    我爺要打，那打我就是了。
    我可以因為傷了他的心而道歉，也可以因為惹他生氣而說對不起。可是讓我承認我錯了，我偏不說！
    “我就說！除非你打死我！否則我真不明白我錯哪兒了！天底下那麽多人作惡都沒有天收，我隻是用術法報仇，你們就要死要活要個說法！說法沒有，你繼續打！”
    我說完這些話以後，屋裏突然變得格外寂靜，我爺背對著我很久都沒有吭聲。
    就在我以為我爺被我氣厥過去，有些著急的從地上爬起來去一探究竟的時候，我爺突然開口了。
    他壓抑著滿腔怒火，語氣變得十分平靜，“小滿，我從小就教你受了委屈要打回去，我隻教你這個，卻忘了凡事不可行差踏錯，否則一步錯，步步錯，再無回頭路。”
    “子不教父之過，是你太小了，不怪你。是我沒有教好你。”
    我爺飛快的擦了一下眼角，然後對著祖宗們跪了下來，“列祖列宗在上，日後若有因果報應，請全都怪罪我一人之身，與我的孩子沒有關係。”
    我以為我爺會揍到我開口服軟，卻沒有想到他會跪下來說這些，我幾乎立刻就慌了，我不怕報應，但我怕報應到我爺的身上。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撲通一聲跪下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爺爺，是我的錯，我不要你這麽說！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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