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媽當時都快走投無路了，但凡有個人過來說她有辦法給我們倆弄個兒子出來，我們倆都願意試試。”
    我強忍住想要吐槽罵街的衝動，靜靜的聽著我爸說話。
    他現在說啥話我都不發表意見，我就想看看辛雅這位我媽的‘救命恩人’能有啥好辦法讓他們倆生個兒子，甚至比送子觀音還好用。
    “她把我和你媽安頓下來之後，說是讓我們等幾天然後人就沒影兒了。我跟你媽在她家裏一連等了半個多月，要不是確定這是她自己家，我們倆都懷疑被人給騙了。但是人家又沒騙我們錢騙我們色的，還讓家裏的保姆對我們好喝好招待的。”
    “我跟你媽就愣是硬著頭皮等，幾次三番我都要打退堂鼓了，有這時間還不如多去幾家醫院多拜幾個廟。大概過了一個多月的工夫，就在我們等不下去要走的時候，你幹媽回來了。”
    你幹媽。
    “我們倆見到她都嚇了一跳，她哪兒還有人模樣啊？除了能認出她的臉，那狀態就跟個乞丐差不多了。她說這趟去的時間長，是因為很多人都去找那位大師求子了，她光是排隊都排了半個多月。”
    我咋這麽不信呢？不會是專門演出來騙我爸媽的吧。
    這是三十六計哪一記來著？
    “叔叔，那她幫你們求來了嗎？”
    “當然求來了！”我爸說到這兒時候眼裏隱隱閃著激動的光芒，“她從懷裏掏出個巴掌那麽大的泥人來，說大師告訴她，這是女媧坐下的童子，要求子除了誠心以外，還要供奉。”
    燕至問，“別人都是自己親自去求的，她去幫你們求來的能行嗎？”
    哎，他算是問到點子上了。
    要真是這麽靈驗，這麽神奇，咋當時她不帶你們一起去，而是自己一個人去呢？
    誰知道這泥娃娃裏麵被動了什麽手腳，還他媽女媧座下的童子，我看是泥巴成了精。
    再說真這麽稱心如意的話，辛雅那老娘們兒怎麽不再求個兒子呢？還是說她最開始求的就是女兒，或者這些全都是編出來糊弄他們兩口子的？
    我能這麽理智，是因為我是局外人，隻要一仔細琢磨就覺得不對勁。
    但是我爸媽都身在局中，一聽隻要誠心供奉就能生個兒子出來，簡直是樂的都找不著北了。
    “本來是不行的，但當時你嬸子總是吃藥差點兒把身子都吃垮了，那地方遠我們根本不行。所以人家辛雅排隊半個月和誠心叩拜半個多月，才幫我們請來的童子。”
    怪不得賴天佑是泥巴命呢。
    我好信兒的問，“那咋供奉啊？”
    我爸說到激動處被我打斷，不由得哽了一下，他沒來由的看我一眼，這才說，“就那麽供奉唄，每天上香點蠟燭，還要供奉三碗米飯。但米飯要夾生的米飯，還要在米飯裏，滴上你媽肚子上的三滴血。”
    都不用誰說，光是我這麽一聽就知道這孩子就不是好道兒來的。
    媽呀，從供奉夾生米飯和我媽肚子上的三滴血的時候，他們倆就愣是沒有一個人察覺到不對勁？
    還擱那兒把辛雅的話奉為圭臬，當聖旨呢！
    倆人湊不出一個完整的腦子。
    我問，“你們倆都覺得沒問題，就這麽幹了？”
    “那當然不能啊！”我爸一拍大腿就說，“我當時就說了這事兒不行……！”
    哎，還算有個長腦子的。
    咱也不知道我在欣慰個什麽勁兒呢，下一秒就聽我爸說，“我說‘辛雅這不行，我媳婦兒怕疼，能不能用我肚子上的血’！”
    蒼天啊，大地啊，簡直無法比喻了。
    我仰天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果然就不應該對他們倆抱有希望，這倆人為了生兒子已經徹底走火入魔了！
    “答案肯定是不行的。”我爸揮著手好像徹底身臨其境，陷入回憶之中了，“我尋思這事兒要不就算了吧。那擱手指頭上剌個口子還得疼半天呢，更別說在肚子上剌口子了，這萬一沒有控製好在傷了腸子腎的咋整。”
    “辛雅說就輕輕劃個口子擠出幾滴就行了，我是男的不能生孩子所以不能代替你媽，你媽為了給我生兒子遭了多大罪啊。七七四十九天，每天都得那麽滴，有好幾次我都怕她得破傷風。”
    我不語，隻是一味的給他倒酒，我一給我爸倒酒，他就一口悶，我一倒酒，他就一口悶。
    “小滿，你媽不容易啊。為了給咱們家傳宗接代那真是差點把命都給搭進去了，所以你不能總跟你媽頂嘴。你媽說啥你就聽，讓你幹啥你就幹，你……”
    這世上，求什麽佛祖，拜什麽神仙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
    我爸媽強求得來的兒子，我不信不會跟人做出任何代價，而且還是這種邪路子請來的‘童子’。
    我忍不住打斷我爸，“她就算是要我得命，那我也得給嗎？”
    我爸這會兒已經徹底喝醉了，他癱在沙發上大概是聽見了我說的話，有些不耐煩地說。
    “你的命就是你媽給的，沒有你媽哪兒來的你？你以後就乖乖的聽話，誰能能挑你的毛病？你這孩子就是挨打少，這性子真得改改了。大人說一句，你能頂兩句！”
    他說著說著就開始打起了呼嚕，算是徹底睡著了。
    我忍住想要把房頂給掀了的衝動，噌地從旁邊的沙發上站起來，把剩下的茅台全都收拾好放我爺奶屋裏去了。
    就這瓶茅台還是從我爺屋裏的那一箱裏麵，給暫時拿出來的。
    除了現在知道我弟弟是怎麽來的以外，我爸說的那些話沒有一句是我願意聽的。
    燕至小聲問我，“小滿，你在想什麽？”
    “剛才還有個事兒我忘了問了，不過就算是問了我爸也不一定會說。”我說，“他們倆肯定跟辛雅交換了什麽條件，這個條件跟我有關。”
    腦子裏麵亂七八糟的，我現在暫時隻能想到這麽多。
    想起之前我媽一定要給我戴紅發圈壓運，從她肚子裏冒出來的那縷黑氣，還有她半夜三更拿著鞋錐子要戳死我的畫麵，我就忍不住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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