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悔是不能反悔的，他要是真後悔了，我就直接一哭二鬧三上吊，實在不行把他家給拆了。
    “小滿，山下有條河，你上山的時候應該看見了。”馬道長直接把兩個水桶和一條扁擔放在我麵前，“你去挑兩桶水過來，最好趕在中午吃飯前。”
    院子裏的大水缸不是空的，裏麵還有半缸子水呢。
    我尋思馬道長讓我挑水可能是防患於未然吧，於是點頭答應。
    燕至說，“我跟小滿一起去。”
    “我還有事要交代給你。”馬道長說，“一會兒你把菜地給翻了。”
    “可以是可以。”燕至看了我一眼，有些猶豫的開口說，“但是我，我不會翻地。”
    馬道長沒再給他開口的機會，直接說，“我教你。小滿，你還不快去，再晚一些就趕不上中午飯了。”
    我趕緊拎了東西往山下趕，心裏麵還尋思可能是山上太偏了，而且又隻有馬道長一戶人家，別說送桶裝水了，就是水龍頭……
    對啊，他院子裏不是有水龍頭嗎？還讓我費這勁幹啥？
    我有些不理解，但還是照做了，下山的時候提著空桶還輕鬆些，等到上山的時候扛著兩個沉甸甸的水桶，給我累的夠嗆。
    就連午飯都多吃了兩大碗米飯。
    一連好幾天馬道長都沒有給我開口拜師的機會，倒是讓我從山上到山下一連挑了將近半個月的水。
    而燕至除了翻地還要學生火做飯，去後山找藥材。
    漸漸的，我開始有點回過味兒來了。
    馬興發是不是真的後悔之前說要收我為徒的那句話了？
    因為我把地府給得罪了，他不想得罪地府，所以就想用這種溫水煮青蛙的辦法，讓我知難而退？
    一想到這裏，我就感覺有股火從腳底板衝到了天靈蓋，那叫一個怒火中燒。
    你不想收我就不想收唄，咱也不是啥死皮賴臉的人，我另尋高明就是了，你讓我山上山下的跑這麽多回，挑這麽多水這不是整我嗎？
    於是當他再次讓我把挑回來的水倒進水缸裏麵的時候，我心裏那股火兒徹底壓不住了，就跟火山似的終於爆發了。
    我把扁擔狠狠往地上一摔，抬腿就踹翻了跟前的兩個水桶，兩個水桶倒在地上，滿滿當當的水就汨汨地往外冒，腳下的土地很快就浸濕了一大片。
    我直接撂挑子。
    燕至被我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小滿？”
    “我真是受夠了！”我擼起袖子隨時擺出一副要跟人幹架的模樣，“你到底要幹啥啊？院子裏有水龍頭，你成天讓我山上山下的跑來回折騰我？把我給當驢使喚！你要是不想收我當徒弟了就直接說唄，耍這陰招子幹啥玩意兒？”
    馬道長的語氣平鋪直敘，“才半個月你就受不了了。”
    “你到底收不收我給個準話，我也不死皮賴臉擱你這兒賴著！”我說，“我還要趕緊學術法，找吳老三給我爺報仇，我沒心思跟你擱這兒磨洋工！”
    馬道長的語氣逐漸嚴肅起來，他嗬斥道，“你看看你這個樣子，如此心浮氣躁，又滿身戾氣，怎麽能成事？學習東西是揠苗助長說學就學的嗎？”
    “收徒弟還有幾年觀察期，茅山術剛進門幾年更是耕地種田。我不過讓你挑了幾天水磨練你的心性，你竟然直接跟我撂挑子。你若再不收斂情緒，磨礪心性，別說給你七八年，就算是給你七八十年，你也修不出什麽東西！”
    “你看看你現在這樣。”馬道長直接把我給按在水缸前，燕至想要上前被他直接給踹在了地上。
    泛起波瀾的水麵上直接映出我的倒影，我看著水麵中的自己，不知道是水麵翻起的波浪，還是我的麵容就是如此扭曲。
    水麵中的我眼神都有些變了，充斥著扭曲和暴躁，像是在照哈哈鏡，像是在照另一個我自己，又不是我自己。
    我被自己這副模樣嚇了好大一跳。
    “賴小滿，我讓你磨練心性，你要看清楚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麽。如果是為你爺爺報仇而想要急功近利，劍走偏鋒那你就是下一個吳有福跟劉望！”
    “匹夫之勇，滿身橫力能為你解決問題嗎？能讓你把你爺爺的魂魄從地府帶回來起死回生嗎？”
    他之前說我的時候，我都已經卸下防備沒有力氣了，可是當他提起我爺爺，就像是拿著針往我心窩裏麵戳，就好像被信任的人揭下我內心深處最鮮血淋漓的傷疤。
    我突然掙紮起來，兩條胳膊狠狠打在水麵上，蕩起洶湧的水花！
    打在我臉上的不知道是水還是我的眼淚，我梗著脖子大喊，“我是沒有用！不用你一遍一遍的說！我就是匹夫之勇怎麽了？隻要能把我爺爺的命給救回來就算是讓我死我也願意！”
    不就是揭短嗎！那都他媽揭吧！
    我怒氣衝衝地看著他，“你師父被劉望給害死了！說不定連屍體魂魄都被劉望給吃了！你不趕緊去城隍廟告陰狀，下地府想辦法！找個人找七八年都找不到！要不是我給你發消息，別說是找到劉望，你到現在就連他一根頭發絲都找不到！”
    “你憑什麽說我？憑什麽提我爺爺？論陰謀詭計心眼子多，你比得上劉望一個指甲蓋子嗎？他到時候重新換張皮，人海茫茫的你找的著嗎？你不趕緊弄死他給你師父報仇，還要留著他個禍害，等他跑了你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滿身正氣，走正路又怎麽樣？還不是沒辦法給你師父報仇！我看那些劍走偏鋒，修煉邪術的人早就甩你十萬八千裏了！”
    “小滿！你幹啥呢？”燕至趕緊上前拉住我，“馬道長，她就是太累了，沒別的意思，你別往心裏去。”
    馬道長麵無表情地看著我，他十分冷靜地問出一句，“你說的沒錯，修煉邪法的確快，難道你也要被仇恨蒙蔽雙眼，修邪路做邪師嗎？”
    這句話猶如棒槌猛地在我腦袋上砸下來，我隻感覺腦子裏麵嗡地一聲空了。
    眼前浮現出我爺爺跪在祖宗牌位麵前發下的血誓，我整個人都愣在原地如遭雷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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