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人表麵的星圖紋路仍在閃爍，葉臨淵的指尖懸在九宮陣眼上方三寸處。精血滴落的瞬間，整個地下室突然陷入絕對黑暗，隻有銅人十三孔穴中透出的暗紅色微光勾勒出黃泉會主黑袍翻湧的輪廓。
    "小心！"蘇清荷的全息脈診儀突然投射出立體經絡圖，藍色光幕中清晰映照出會主體內七處異常能量節點，"他的氣機流動像提線木偶——"
    話音未落，十三道銀光從銅人孔穴激射而出。黃泉會主的黑袍應聲碎裂，露出內裏青灰色的陶土身軀。破碎的陶片中滲出暗綠色黏液，在地麵腐蝕出《黃帝內經》靈樞篇的殘缺文字。
    葉臨淵的望氣術自動觸發。視野裏陶俑胸腔位置懸浮著團扭曲的黑氣，形狀竟與太素閣徽記的變體驚人相似。他下意識摸向腰間針囊，卻觸到銅人突然發燙的命門穴。
    "這不是本體。"銅人內部傳來齒輪咬合的哢嗒聲，祖父殘留的記憶碎片如潮水湧來。葉臨淵看見三百年前的雨夜，相同的陶俑正在太素閣地窖吸收某具屍體的精血。
    蘇清荷的儀器突然發出尖銳警報。她單膝跪地采集陶片樣本，鏡片上數據流瘋狂滾動："dna比對顯示...這是蘇氏宗族特有的線粒體序列。"
    "你們蘇家祖上出過屍解仙？"林九的煙鬥在黑暗中劃出橘色弧線，火星濺落在陶俑額頭顯現出北鬥七星狀的針痕，"有意思，這分明是葉家鬼門十三針的封魂手法。"
    銅人突然劇烈震顫。葉臨淵按住其天突穴，掌心傳來刺痛——祖父記憶中的黃泉會主是鶴發童顏的老者，而眼前陶俑的麵容卻像二十歲的青年。破碎畫麵在腦海閃回：藥人培育基地的暗號、雙生蠱對銅人的敬畏、被撕毀的瘟疫記載...
    "我大概明白了。"他撚起沾血的銀針在陶俑百會穴輕輕一敲，整個陶土身軀頓時化作齏粉，唯留枚青銅鑰匙懸浮在九宮陣眼上方，"從始至終我們都在和替身交手，真正的會主恐怕——"
    鑰匙突然墜地。地下室東南角的承重牆轟然倒塌，露出後麵爬滿菌絲的古井。井沿十八尊陶俑同時睜眼，每張臉都是蘇清荷的容貌。
    "藥人替身需要宿主細胞培育。"蘇清荷的聲音帶著金屬質地的回響，全息儀自動切換成防禦模式，"看來我的基因樣本早被..."
    葉臨淵的銅人突然自行解體，十三根銀針組成北鬥陣型護住二人。井水開始沸騰，浮起的屍蠟凝聚成明代醫師的裝束。林九的煙鬥掉在地上，火星引燃了菌絲組成的詭異圖騰。
    "醫道如弈，落子無悔。"葉臨淵將銅人核心按在自己膻中穴，皮膚表麵立刻浮現出與陶俑相同的七星針痕，"清荷，用你的全息儀掃描這口井——我要看下麵究竟埋著什麽。"
    蘇清荷的鏡片反射著井底幽光，數據流在兩人之間架起光橋："井深三十三米，底部有...天啊，是青銅澆築的《黃帝內經》碑文？等等，碑文下麵還有生物反應！"
    銅人銀針突然全部轉向井口。葉臨淵的望氣術不受控製地深入井底，在青銅碑文縫隙間看到張與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臉——那麵容正對著水麵露出祖父慣有的慈悲微笑。
    林九突然甩出七枚古錢封住井口："臨淵，你祖父當年封印的根本不是黃泉會主..."古錢組成的卦象在菌絲火光照耀下顯現出"同根相煎"的讖語。
    銅人核心突然發燙到近乎灼傷的程度。葉臨淵低頭看見掌心浮現的七星針痕正與井底那張臉的額前印記遙相呼應，耳邊響起祖父臨終前被銅人記錄的呢喃："...記住，最像你的才是最危險的..."
    井水突然靜止。十八尊蘇清荷陶俑齊聲吟誦起《素問》篇章，聲波震得青銅鑰匙在井沿跳起詭異的舞蹈。全息儀的光橋劇烈閃爍，顯示出井底生物反應的dna圖譜正與葉臨淵的基因序列同步率攀升至99。
    "原來如此。"葉臨淵突然笑了，他拔出刺入膻中穴的銀針，任由鮮血滴在銅人核心，"清荷，準備記錄——我要施展葉家禁術"七星借命"。"針尖沾血畫出的符咒與井底青銅碑文產生共鳴，"既然都是替身，不如看看誰借的命更真。"
    蘇清荷的全息儀捕捉到驚人一幕：葉臨淵背後的虛空中，隱約浮現出與井底相同的麵孔，隻是那麵容上的七星針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解。菌絲燃燒的焦糊味裏，林九拾起煙鬥深深吸了一口："終於要見到正主了..."
    銅人核心突然射出一道血光直貫井底。在青銅碑文碎裂的轟鳴中，葉臨淵聽見三百年前的自己正在井底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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