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聲被古老韻律切斷的刹那，葉臨淵的銀針已抵住林九咽喉。銅人足三裏穴彈出的三寸銀針在昏暗禁庫中泛著冷光，針尖距離林九的頸動脈隻有半寸。
    "九泉針法？"葉臨淵的聲音比針尖更冷，"你究竟是誰？"
    林九的煙鬥在指間轉了個圈，火星照亮他右腕內側的守宮砂。那枚朱砂印記正與葉臨淵左腕的胎記形成鏡像對稱，在幽暗中泛出詭異的紅光。
    "影守契約。"林九扯開青布長衫，後背赫然浮現北鬥七星狀的針痕，"你七歲那年高燒不退，葉三槐用鬼門十三針為你移星換命——我就是那個承接災厄的"影"。"
    銅人突然劇烈震顫，十三處穴位同時滲出黑血。葉臨淵的指尖傳來灼痛感，祖父失蹤那晚的暴雨聲在耳畔炸響。他記得老宅屋簷下垂落的銅鈴，記得祖父臨行前將銅人按在他掌心說的那句"醫道如弈"。
    蘇清荷的全息脈診儀突然投射出三維影像，林九背上的七星針痕與銅人背部的星圖完美重合。她倒吸一口涼氣："這是《靈樞》記載的"雙生禁術"，施術者要以..."
    "以半壽為代價。"林九扣住葉臨淵持針的手腕，煙鬥灰簌簌落在鎏金羅盤上，"你祖父料到黃泉會卷土重來，早在二十年前就布下這局棋。"
    禁庫深處的玉版突然發出裂帛聲，裂紋中滲出的黑血在地麵蜿蜒成"亥時三刻"四個篆字。葉臨淵的銅人自動轉向東北方，第十三根銀針直指鬼市方向。
    "要來了。"林九的煙鬥火星驟滅，"黃泉會的屍解仙..."
    話音未落，銅人背部的星圖突然投射到禁庫穹頂。星光交織間浮現出葉老爺子被鐵鏈禁錮的虛影，老人胸前插著七根骨針，每根針尾都綴著搖晃的青銅鈴。
    "臨淵吾孫。"虛影開口時帶起鎖鏈嘩響，"銅人即是鑰匙。"
    蘇清荷的電磁脈衝器突然過載爆炸，飛濺的零件在玉版上擦出火花。黑血字跡遇火即燃，火苗中浮出黃泉會主的青銅麵具："子時之前，帶銅人到九幽台。否則你祖父就會成為下一個藥引。"
    林九突然撕開左袖，露出手臂內側的"九泉"刺青。那些朱砂符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每消失一道，禁庫的溫度就下降一分。
    "契約要失效了。"他抓起燃燒的玉版碎片按在刺青上，青煙中傳來皮肉焦糊味，"我還能撐三個時辰——足夠你布下反屍解陣。"
    銅人此刻變得滾燙，葉臨淵握針的指縫滲出鮮血。血珠滴在羅盤上，指針瘋狂旋轉後定格在"鬼門"方位。他忽然明白祖父當年為何總在雨夜擦拭這把羅盤——鎏金層下暗刻的正是鬼市全圖。
    "需要太素閣的鎮閣金針。"蘇清荷突然扯開領口，鎖骨下方露出嵌在皮肉裏的金針尾，"周肅給我植入的監控器...也是最好的導體。"
    葉臨淵的銀針懸在她肌膚上方微微發顫。鬼門十三針的"偷天換日"需要將金針渡入施術者心脈，稍有不慎就會...
    "醫道如弈。"蘇清荷抓住他手腕往下一按，"落子無悔。"
    金針入體的瞬間，整個禁庫的青銅器同時共鳴。林九趁機咬破手指，將血抹在銅人睛明穴上："看好了！"血珠順著銅人經絡遊走，在周身要穴點亮三十六個紅點。
    "《黃帝內經》失傳的"命穴圖"..."葉臨淵的望氣術自動觸發，那些紅點在他眼中連成完整的經絡星圖。原來銅人不僅是鑰匙，更是封印瘟神的容器。
    鬼市方向傳來沉悶的鍾聲，亥時的更鼓穿透地層隱隱傳來。林九背上的七星針痕開始滲血，他踉蹌著扶住玉版殘片："黃泉會主在催動屍解陣...你祖父的時辰不多了。"
    葉臨淵拔出蘇清荷鎖骨的金針，針尖挑著一滴心頭血懸在銅人百會穴上方。血滴落下的刹那，禁庫所有青銅器皿同時炸裂，飛濺的碎片在空中組成短暫的卦象——坎上離下，水火未濟。
    "走水道。"林九咳著血指向禁庫暗河，"鬼市下麵的陰渠直通九幽台..."
    蘇清荷的全息儀突然投射出最後影像：葉老爺子被鐵鏈懸掛在巨大的青銅鼎上方，鼎中翻滾的黑色液體裏沉浮著七具不同朝代的古屍。畫麵邊緣，周肅的鋼製義肢正將某種血色晶體倒入鼎中。
    "是曆代太素閣主的..."蘇清荷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舍利子。"
    銅人此刻重若千鈞，葉臨淵解開衣襟將它貼身綁在胸前。祖父的聲音穿越二十年光陰在耳畔回響，那句"醫道如弈"的後半句終於清晰——"落子無悔，方見真龍"。
    暗河的水汽漫上來時，林九背上的契約紋已消退大半。他摸出三根骨針紮進自己天突、膻中、氣海三穴，噴出的血霧在空氣中凝成血色羅盤："記住，破局關鍵在..."
    血羅盤指針突然斷裂，林九的身體像被無形之手猛拽向後。葉臨淵隻來得及抓住他半截煙鬥，青布長衫已消失在暗河漩渦中，隻有煙杆上新刻的"未濟"二字還帶著體溫。
    蘇清荷的金針在暗河入口泛起微光，照亮水道石壁上密密麻麻的針灸圖譜。那些失傳的穴位標注方式，正是《黃帝內經》禁術篇記載的"逆命針法"。
    葉臨淵將煙鬥別在腰間，銅人的重量讓他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帶血的腳印。暗河水流突然轉向，水底浮起無數螢火般的綠點——那是曆代葬身鬼市的玄醫魂火，此刻正為傳人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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