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枚青銅針懸停在半空，針尖震顫著指向江城東郊。葉臨淵的指尖還殘留著竹簡的冰涼觸感，林九的油紙傘在雨中劃出一道弧線。
    "《黃帝外經》記載的屍解仙術..."葉臨淵突然按住湧泉穴滲血的銅人，"原來黃泉會主把藥廠改造成了養屍地。"
    蘇清荷的全息脈診儀突然投射出紅色警告框，三維地圖上七處光點正對應北鬥七星的排列。"這不是巧合。"她手指劃過投影，"每具屍體都帶著不同年份的太素閣徽章。"
    廢棄藥廠的鐵門在暴雨中自動開啟。黃泉會主站在天井中央，七具藥人傀儡以七星方位跪坐，每具頭頂都插著三寸長的骨針。雨水衝刷著他們青灰色的皮膚，露出皮下若隱若現的金色經絡。
    "葉公子可認得這些針法？"會主的聲音像鏽蝕的銅鈴。他抬手掀開第一具傀儡的鬥篷，屍體的百會穴上赫然是葉家祖傳的"金針渡劫"手法。
    葉臨淵的銅人突然發出嗡鳴。第二具傀儡自己扯開衣襟，膻中穴周圍布著梅花狀的針痕——正是三十年前葉老爺子獨創的"五運六氣針"。
    "三百年前。"會主撫過第三具傀儡的天突穴，那裏紮著半截發黑的銀針，"你們葉家先祖用沾過天花膿液的針給村民種痘，卻把瘟神精魄封進了《靈樞》玉版。"
    暴雨在藥廠鐵皮屋頂砸出密集的鼓點。第四具傀儡突然抬頭，腐爛的嘴唇開合："人痘法本該以毒攻毒..."聲音竟是葉臨淵父親年輕時的音色。
    蘇清荷的脈診儀突然發出尖銳警報。她抓住葉臨淵的手腕："別聽！他們在用屍語共鳴你的經絡！"投影屏上，代表葉臨淵心包經的藍線正在泛出黑斑。
    第五具傀儡自己站了起來。它掀開肋部的皮膚，露出用金線縫合的髒器——那是《難經》記載的"五髒相音"禁術。當它開始敲擊自己的肝區時，葉臨淵的銅人突然裂開一道細紋。
    "看清楚了。"會主掀開最後兩具傀儡的蒙麵布，露出與葉臨淵有七分相似的麵容，"這是用你兒時病曆培育的替身。當年你高燒不退，葉老頭用的可是從鬼市換來的"借命針"。"
    林九的油紙傘突然橫在雙方之間。傘骨間垂落的銅鈴無風自動，暫時阻斷了屍語共鳴。"七星養屍局缺了最重要的天樞位。"他在葉臨淵耳邊低語，"找那個空著的蒲團。"
    葉臨淵的望氣術突然自動觸發。在雨幕構成的灰色世界裏，七具傀儡頭頂的黑氣正匯聚成古老的天花病毒形態。而那個空蒲團上方，懸浮著半頁殘缺的《靈樞》玉版。
    "原來如此。"葉臨淵突然將三枚青銅針射向自己任脈的三處大穴，"祖父當年故意讓銅人缺失足三裏穴的針法，是因為..."他咳出一口黑血，"那根本就不是給人用的穴位！"
    銅人表麵的星空圖驟然亮起。十八道銀光從裂縫中迸射而出，在雨中交織成《黃帝內經》的虛影。蘇清荷的脈診儀捕捉到能量波動，自動切換成三百年前的江城地圖——當年種痘的村莊正位於現今藥廠的地下。
    會主的寬袖突然鼓脹如帆。七具傀儡同時撲來時，葉臨淵將銅人重重砸向那個空蒲團。地底傳來玉器碎裂的脆響，藥廠地麵的積水突然逆流成八卦圖案。
    "你竟敢..."會主第一次露出驚怒的表情。他的麵具裂開一道縫，露出下麵宋代醫官特有的靛藍刺青。
    暴雨中傳來古老的編鍾聲。葉臨淵看著銅人徹底裂成兩半，藏在內部的羊皮卷飄落在掌心——那是用朱砂寫著"真正的足三裏穴在湧泉下三寸"。
    林九的傘麵突然翻轉，朱砂符咒映出地下十丈處的青銅棺槨。蘇清荷的儀器同時鎖定棺內生物信號：一具戴著太素閣創始徽章的幹屍，正隨著屍語節奏輕輕顫動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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