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東北行:疲憊不堪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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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白大夫正在配合穩婆給難產的產婦推壓肚子。
    她有點恍惚,精力不能集中,隻是身體本能的在推壓產婦肚子。
    剛剛,有一個嬰兒出生三四日便夭折了。她不能妙手回春,隻能眼睜睜看嬰兒死去,看產婦哭的暈厥。穩婆雖然寬慰她這些都是命,有些未知病是無解的。但是她深深自責。
    是不是自己罪孽深重?自己無福庇護那些無辜孩子?
    來不及悲傷,就被眼前景象嚇回了現實。
    穩婆拿著用酒消過毒的細長鐵棒,跟產婦說:“夫人,這孩子頭太大,在耗下去你倆都保不住。老奴快快用這鐵棍杵爛他,保你大人平安,往後調好身體在生。”
    什麽。。。要親手殺死那嬰兒?白大夫猛地一下子驚醒。
    那個出生沒有幾日的嬰兒被老天收走了,她無能為力。這個尚可有一線生機的孩子怎麽現在就人為的要他命呢?
    在看那產婦,已經渾身癱軟,昏死過去。
    不可以殺死那孩子。
    “等一下。”白大夫大喊。
    她衝過去,用酒洗右手和右手臂。然後轉身來到產婦前。她人不胖,這段時間吃不好睡不好,清瘦了很多。胳膊都纖細了。
    塗了香油,右手伸進去,大拇指和小拇指扣住嬰兒脖子,剩餘三個手指附在後背上,稍微一用力往外拉,孩子出來了。
    沒有哭聲,嘴唇青紫,穩婆拍拍他沒有反應。把他倒立過來,拍他後背。。。一下,兩下,三下,四下,五下。。。拍了十幾下後,那孩子哇的一聲哭了。
    孩子得救了。
    就好像佛祖饒恕了她的罪孽一樣,她高興的想笑,又像剛剛和死神擦肩而過,讓人間多一份生離死別,她又想哭。
    恍惚。。。她跌跌撞撞的迷迷糊糊的洗了手。連穩婆跟她說的話一句都沒有聽到。
    不知不覺中她來到了驛站前廳。
    看似她像是喝醉酒了一樣,走路搖搖晃晃的。驛丞趕緊去扶她,帶她到前廳飯桌坐下。
    把熱茶遞到她跟前,驛丞擔心的說:“白大夫,您怎麽了,是不是累壞了。您中午還沒有吃飯呢。先喝點茶,我去給您取粥。”
    燥熱,頭腦發脹,心跳加快,呼吸急促。。。那些想要忘卻的畫麵進入腦海:兩個孩童在屍體堆中啃食屍體。。。屍海血海。。。其中一個孩童抬頭一笑,滿臉血跡,猙獰的狂笑。
    那孩童是誰?正是她自己。
    如噩夢驚醒一般,她端著茶杯的手猛然放下,茶杯晃悠一下,茶水撒出來。
    她深呼吸幾下,端起茶杯喝了幾口。
    再放下茶杯,她起身剛離開兩步,就癱在地上。不能這樣子。
    她盤腿而坐,雙手結印,默念起靜心咒。
    二樓的過道上,一行人正在注視著發生的這一切。個個都眉頭微微緊湊。她是怎麽了?
    大廳門外,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鬼鬼祟祟的張望著,懷抱算盤和賬本。看到白大夫倒地,他衝進來。
    “白大夫,您沒事吧。”他緊張的問。
    “無事,我調息一下。你等等。”白大夫虛弱的說。
    那男人慌張的把算盤和賬本放在桌子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幹脆跪著吧。
    驛丞取了粥和由幹花泡製的香水過來,看到眼前這一幕。。。這個是啥情況。
    驛丞看看她背後那二樓上那些人臉色。。。如此安靜的嚇人,他靜靜的站在一邊,不說話。
    一刻鍾後,白大夫起身。驛丞扶著她起身。
    “白大夫,快喝粥吧。”驛丞端給她粥,她不客氣的吃起來。那是一碗薑絲炒米粥。
    驛丞用羽毛沾香水輕輕潑在白大夫身上。這樣多少可以蓋住血腥味。
    “這衣服髒了,血跡挺重的,白大夫還是換了吧。”驛丞說著。
    白大夫沒有回應,繼續吃著粥。吃完後,放下碗。立馬有人過來收拾桌子並遞上筆墨紙硯。
    拿過算盤和賬本,白大夫說:“起來說吧。”
    那個男人慌張的站起來,小心的說:“大人,我們已經盡力補虧損了,隻是這虧損大部分都是前人貪汙的,如今我們這些人已經盡力為前人彌補了。怎奈我們金錢有限,如今還是虧空兩百兩銀子。大人明鑒。”
    白大夫沒有回應他,翻看著賬本。
    “大人,這裏麵都是按照您的吩咐,都補齊了款項,不敢有遺漏。”那個男人顫顫巍巍的補充說。
    本想算一下,但是看到那密密麻麻的文字,白大夫頓時感覺不好受。
    “你來念一下。”白大夫把賬本交給驛丞,她拿起算盤,準備好計算。
    “購置招待費20兩”
    “收到俸祿50兩”
    。。。
    驛丞一邊念,白大夫一邊撥打算盤。
    一刻鍾後,“結餘1002兩,對不對?”白大夫問。
    “正是結餘1002兩。”驛丞回複。
    賬是算對了,那差著的200兩銀子,就該算算賬了。
    “一個小小賬房先生,竟如此貪贓枉法,這筆賬怎麽算呢?”白大夫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冷不丁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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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饒命吧。”那男人跪下磕頭。
    白大夫給驛丞使個眼色,驛丞前去把他拉起來。
    “這扳指成色看著不錯,這個戒指是金的吧。”白大夫頗有玩味的說。
    驛丞立馬摘下他的扳指和金戒指遞給白大夫。
    白大夫懶散的說:“你這人模人樣的人,出門帶錢吧。”
    驛丞立刻搜身,掏出錢袋子,倒在桌子上,全是銀子。在裝在袋子裏,放在手上掂量一下,驛丞說:“估摸有30兩白銀。”
    白大夫拿著扳指端詳:“這扳指戴的年頭長吧,又潤又透的,上好的羊脂白玉,市場估值400兩白銀。”說完拿起金戒指,看著有髒的樣子,嫌棄的說:“純金戒指,估計50兩白銀,紅色貓眼寶石,估值50兩白銀。”
    “大人,您是個行家啊,可不能這麽剝削我啊。”那男人哭腔喊出來。
    “掌嘴。”白大夫提筆寫字,說道。
    驛丞走過去扇起那男人耳光,白大夫沒有說扇多少下,他也不敢停啊。
    樓上井浩眸子透出深邃的光,一邊嘴角彎起。不愧是我東廠的人,深得東廠行事作風精髓。
    “安靜吧,吵得我腦仁疼。”寫完了,白大夫有點虛弱的說:“賬房先生因管賬不嚴,致使國家財產丟失200兩白銀,今自願附上羊脂白玉扳指一枚,市場價值400兩白銀,金戒指一枚:純金戒托價值白銀50兩,界麵紅色貓眼寶石一顆,價值白銀50兩,另有散銀30兩。隻願以此抵過丟失財產。”白大夫看著那男人,怒聲喝道:“狗東西,還不滾來簽字畫押。”
    那男人怒視她,不情願的走過去簽字畫押。
    看著他要殺她的樣子,白大夫說:“不服氣呀。東廠有的是讓你服氣的辦法,你要不要試試。沒準萬一還能把三年前虧空的查出來呢。”
    “你。。。”那男人恨死她了。
    “東廠最擅長閹人,如果讓我知道遠在京城外有人天天詛咒我,你猜我會怎樣。”白大夫看著他問,“我會讓那人進入東廠做一名太監,天天在我眼皮底下,詛咒我一句,就割他一塊肉。”
    “大人饒命啊。小人賤命一個,不敢詛咒大人。”那男人又跪下了。
    井浩臉上浮現出詭異的微笑,之前倒是小瞧她了。
    小順子和曹公公相視一笑,這白大夫真是深藏不露啊。
    “滾。”白大夫發話了。
    那男人倉皇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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