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書房，地方小，皇上，請移駕到雲月堂吧。”小順子說。
    皇上點點頭，用餘光把書房掃射一遍。嗯，書籍很多，看著主人應該有些文化吧。
    等到了雲月堂，皇上坐在上首。
    這時有穿著便服的公公遞上野莓子、牛乳、酸奶酪圓子和幾類茶點。
    這些吃食都有人驗過了，無毒。
    牛乳、純牛乳製成的酸奶酪圓子，在京城顯得很貴重，畢竟這裏不是草原，沒有那麽多奶牛。
    四皇子、謙謙、嬌嬌、玉聰、玉潔是頭一次吃到野生莓子。
    “父皇，為何我在皇宮從來沒有吃過這個東西？這個東西很貴重嗎？”四皇子邊吃邊問。
    “父皇很久以前吃過，是鄉邊、山坡、樹林裏長著的。不是種植的，是野生的。”皇上說。
    “物以稀為貴，那就是很貴重。看來順一哥哥在這裏的日子很奢侈。”四皇子說。
    小順子笑笑，看著四皇子說：“你喜愛吃，就多吃些。這些是時令東西，隻有這時才有，平時想吃還沒有。”然後看看白大夫，接著說，“這些是白薇京郊莊子上采摘的莓子，牛乳也是莊子上母牛產的。隻是恰巧自家莊子有，可不是奢侈。”
    哈哈，趕快給媳婦正名。媳婦就是吃的好，穿的好，可沒有驕奢淫逸。
    “我懂，我都懂，”四皇子一副小大人模樣說，“我要是順一哥哥，也會在這裏樂不思蜀。好吃好喝還有故事聽，關鍵是還有大鵝。”
    皇上、井浩和小順子都笑了。
    白薇不敢笑，這可是他們“一家子”，和自己沒有關係，更何況自己還是戴罪之身。
    哎，自家的大鵝算是出名了，以後還不能吃了。這些雞鴨鵝，都成祖宗了。
    這些孩子每次來，都要和雞鴨鵝玩。
    “順一哥哥，我想和你一塊聽故事。” 四皇子跑到小順子跟前說。
    小順子看看皇上，又看看白大夫。
    “朕也好奇，就是兩個孩子，能在軍中做些什麽。”皇上開口說。
    既然皇上開口，那白大夫就得講。
    不是說七歲八歲討人嫌嘛，老四都10歲了，還是討人嫌。小順子心裏嘀咕著，我隻想和媳婦兩人講故事，他們外人湊什麽熱鬧。
    白大夫想了想，開口道：
    “我和長卿跟隨韓將軍去了開平衛。大約快一年沒有見到振軒哥哥。後來他來開平衛處理軍務，在開平衛待了一段時間。”
    “恰巧他來的那次，我和長卿受傷，長卿腿部和背部受傷，需要臥床休息。我傷的沒有那麽重，隻是感覺好玩，沒有多想，就裝著眼瞎。”
    “振軒哥哥一看，長卿要臥床，我眼瞎，沒有忍住，當場就哭了。”
    “我和長卿相互掐著對方，才忍住沒有笑出聲。”
    “振軒哥哥從小便是一個心思細膩、會照顧人的人。他見我倆傷成那樣，主動給我倆端茶倒水，甚至給我倆洗衣物。”
    “齊老將軍的孫女嫁給他，定會幸福的。”
    白大夫說到這裏，四皇子說：“父皇，看來我還是不錯的，就是學業總不及幾位哥哥好，但是我沒有這般任性胡鬧。果然皇家的兒女，從小便是穩重識大體的。”
    皇上看著四皇子，這個最小的兒子，朕可沒有指望他怎樣，自小就體弱，能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便好。
    “你要是生在普通人家，沒有了皇家的約束，恐怕是比白薇長卿更淘氣。”皇上說。
    “才不會，才不會。”四皇子笑了笑。
    看著皇上和四皇子不再說話，白大夫繼續講：
    “振軒哥哥那次在開平衛待的時間長，我和長卿那段時間養傷，實在是無聊，就想捉弄一下振軒哥哥。於是就給他講了陰兵過道、坑孛日帖巧那的故事。”
    “巧那是蒙語中狼的意思，孛日帖巧那是指蒼狼，傳說是守衛韃靼聖主的護衛。”
    “從東北一帶到開平衛，都有坑巧那的做法。傳說有狡猾的狼總能偷到牧民的羊羔，為了保護羊群，牧民就會做坑巧那。”
    “先在草原上挖一個坑，深度要能容納一個半蹲下的成年人。再準備一塊門板，板子大小要能把坑口蓋住。”
    “板上挖兩個洞，比拳頭大兩圈，間隔兩尺左右，入夜之前，讓一個人躺進坑裏去，帶著一隻小羊羔，身上還得裹一層剛宰殺的新鮮羊皮。”
    “天色差不多全黑之後，羊羔思念母羊，開始咩咩地叫，很快孤狼就會循聲而來，人趴在木板下，身上還裹著腥膻味極大的羊皮，孤狼聞不出來，隻聽到羔羊叫喚。”
    “可它和羊羔之間隔著一塊門板，嘴咬不到。孤狼一著急，就會伸出兩隻前爪，順著板上的小洞往裏掏。”
    “這時候，藏在板下的人背對著門板，反伸雙手，死死攥住狼伸進來的兩隻前爪，從坑裏扛著門板站起來。這樣就形成了一個背狼的姿勢。狼想掙紮，前爪被攥住，身體懸空無處借力，想咬人又隔著一層門板，無計可施。”
    “有一個牧民做坑巧那的時候，遇到了蒼狼，蒼狼沒有束以待斃，反而是咬斷了自己的兩隻爪子，那牧民被蒼狼掏空內髒，咬斷雙手。結果蒼狼和牧民都死了。”
    “按理講狼給先吃內髒，在吃大腿，可是這隻蒼狼卻咬斷了牧民的雙手。後來有人在夜晚發現長著兩隻手的蒼狼，於是就有人說那牧民死不瞑目、陰魂不散，他的一縷魂魄附身在蒼狼上。”
    “由於怨念深，失去人智，這隻蒼狼隻攻擊人，不攻擊牛羊。”
    “所以在夜晚有人把手搭在你的肩頭時，可能這人不是人，是那隻蒼狼。隻要你回頭，它會一口咬住你的喉嚨，讓你立刻斃命。”
    講到這裏，白大夫看看幾位小孩，他們聽得很認真，繼續講道：
    “時間久了，死的人多了，草原上就會怨念深重、陰氣不散。而陰兵在民間過道時就選擇陰氣重、怨念多的地方經過。所以開平衛這一帶就成了陰兵過道的地方。”
    “當時振軒哥哥來的時候正好是8下旬月份，而韃靼的聖祖成吉思汗在8月25日逝世的，於是我和長卿就告訴振軒哥哥8月25日、26日、27日連續三日，成吉思汗要從陰間回陽間巡視他曾經的國土，晚上的時候千萬不要出來，不然遇到陰兵就沒命了。”
    “振軒哥哥根本就不信，於是25日那晚，我和長卿給他灌了很多茶水，他夜間起夜，有人就製造聲響，模仿步兵的走路聲和聽不懂的尖叫聲，恰巧那晚有風，秋天的開平衛比較冷，那風就讓人感覺陰冷無比。”
    “振軒哥哥半信半疑的，於是他拉著我讓我陪他出去撒尿，畢竟當時我還裝著眼瞎，什麽也看不到。”
    “他撒完尿在找我時，發現我已經往別的地方走遠了，他趕忙去拽回我，問我為何不等他，怎麽連回房間的路都走不對，我告訴他，剛才不是你一直在拉著我往回走嘛。他說他剛才一直在撒尿，根本就沒有拉著我。”
    “我當時立馬喊“陰兵過道，要拐跑我，趕快回去，要嚇死我了”，然後我們趕快回去躺下了。”
    “那晚我們屋外時不時就有聲響，振軒哥哥晚上睡不好，他可是擠在我被窩裏麵睡的。”
    “第二晚的時候，長卿使壞，非要和我們一起擠著睡，他趁機摸了好幾把振軒哥哥，還說啥身材有料，比我身子結實，說了幾句混賬話，讓振軒哥哥誤以為我和長卿有龍陽之好，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和我們睡一個房間。”
    “第三晚他去了別的房間睡覺，才發覺別人根本就不知道陰兵過道的事情，更是發現我裝瞎騙他。”
    “我和長卿可是聯合了好幾個人一起裝神弄鬼騙他，他可生氣了。我可是哄了好幾天才讓他消氣。”
    “故事講完了。”
    白大夫說完了。
    媳婦怎麽這麽有趣。那個杜振軒竟然和媳婦睡一個被窩，豈有此理。小順子心裏吃醋。
    “父皇，這世上真有陰兵過道的事情嗎？”四皇子問皇上。
    “都是杜撰的。”皇上說。
    “老四，你晚上敢出去撒尿嗎？”小順子笑著問。
    “我晚上從來不撒尿。”四皇子斬釘截鐵的說。
    眾人都忍俊不禁。
    “順一哥哥，你也在皇宮住了多年，你在皇宮見過鬼嗎？那些個太監們都說皇宮有鬼，專門吃小孩的，他們肯定是騙人的。”四皇子對小順子說。
    “這世上沒有死鬼，隻有活著的鬼。”小順子笑著說。
    “活著的鬼？那是什麽鬼？”四皇子問。
    “這世上沒有鬼，那些所謂的鬼，都是活人裝神弄鬼騙人的，就像白薇、長卿這樣的。”小順子看著白薇說。
    哎呀呀，我媳婦真是有趣。我太愛她了。
    “我就說嘛，皇宮要是有鬼，至少父皇肯定見過。”四皇子說著走到白大夫跟前，“那些太監說吃小孩的，肯定是騙人的，像我這樣可愛的孩子，怎麽有人舍得吃呢？”
    白大夫看著四皇子這樣天真爛漫的樣子，笑笑說：“放心吧，皇宮肯定沒有鬼，沒有吃小孩的妖怪，”說到這裏白大夫專門看著四皇子說，“不過江湖上有吃小孩的妖怪。”
    四皇子一個激靈，瞪圓眼睛看著白大夫。
    “江湖之大，無奇不有。說不定京城就有吃人的妖怪，專門吃人心肝。”白大夫伸出手，在四皇子身上比劃著，“哎，大人們都口入萬物，故而身有體臭，常人聞不到而已，但是小孩子就不一樣，身體是自然的肉香，心肝都是無毒純自然的，最是得妖怪喜愛。”
    聽到這裏，小順子心裏顫動一下。白薇是吃人心肝的，她那時渡劫要克服夢魘。此次她如此調侃，必是對過去釋然了。
    四皇子有些嚇怕，退回到皇上懷中。
    “所以江湖險惡，四皇子還是少出宮的好。”白大夫接著說。
    “你是母後的人，哪裏有吃小孩的妖怪，你們就是不想讓我出宮，所以才嚇我的。”四皇子拉著皇上的手，“我父皇年少時行兵打仗，去過很多地方，什麽見識沒有。父皇，天下沒有吃小孩的妖怪，對不對？”
    哈哈哈。。。皇上笑著說：“天下沒有吃人的妖怪，淵鳴，你盡管放寬心。”
    “你看，我父皇都說了，就是沒有。你就是母後的人。”得到皇上肯定的答複，四皇子底氣十足的說。
    “你想見見活著的鬼嗎？”白大夫笑著說。
    “活著的鬼？小孩子可以見嗎？”四皇子握著皇上的手，看著白大夫問，“在哪裏有？可怕嗎？”
    看著四皇子明明想要見鬼又心裏害怕的樣子，大人都忍不住笑了。
    “等天黑的時候，在那花園的假山那塊，就有樂死鬼，你想見見嗎？”白大夫神秘兮兮的問。
    “樂死鬼？”四皇子來了興致，趕忙問，“這是什麽鬼？”
    “就是讓人又害怕又開心的鬼。”白大夫笑著說。
    “父皇，我們能晚上回宮嗎？”四皇子看著皇上，“我要抓鬼。”
    “哦，你這麽勇敢嗎？不怕被鬼吃了嗎？”皇上笑著問。
    “那是樂死鬼，不是吃人的妖怪，我才不怕。”四皇子說。
    就在皇上欣慰四皇子長大時，四皇子說：“要是三哥在就好了，沒準他會被嚇哭的。”
    哈哈哈。。。皇上、井浩、小順子大笑起來。
    “你要是怕了，本座可以請韓家、周家、甄家的孩子一塊過來和你抓鬼。”井浩說。
    “我才不怕呢。”四皇子說，“他們就是上次在這裏遇到的那幾個孩子吧。井叔叔，快讓他們來吧。人多熱鬧。”
    “嗯嗯，你不怕，就你膽子大。”皇上笑著說。
    井浩看看曹公公，曹公公點點頭，很快退出房間，去安排人請這幾家的孩子。
    這個氛圍多好，趕快讓幹爹認識一下兒媳婦啊。
    小順子開口說：“皇上，白薇這裏有幾幅字畫，您要不要欣賞一下？”
    本來皇上沒有想過多待，但是小順子開口了，還是要給麵子的。
    “好吧，朕就看看吧。”皇上開口說。
    “那。。。四皇子你們幾個要不要聽聽海妖和鏢師的故事？我怕你們幾個小孩對古玩字畫不感興趣。”白大夫問。
    “聽，要聽，我年紀小，見識少，等我長大了，要像父皇那樣走遍萬裏山河，守護天下太平。”四皇子說。
    “哦，我兒有心了。”皇子很是欣慰。
    “那就讓十五、老八給你們講吧。”白大夫說，“你們就在這裏聽吧。”說著白大夫對柳陽說，“柳陽，你去把十五、老八找來吧，告訴十五、老八晚上孩子們要抓鬼，他們自會安排的。”
    柳陽領命退下。
    “皇上，我們移駕到書房吧。”白大夫說。
    皇上點點頭。
    “有勞公公，要傳莫管家遞上賬冊。”白大夫恭敬的說。
    郭公公點點頭，看向一旁的小太監，那小太監立馬出去了。
    一行人去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