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小順子處理公務，白大夫繡著井浩那件外衫。
    “你可真是用心，還要親自繡。”小順子說過好幾次了，話裏話外讓白大夫給自己繡一件衣服，白大夫裝糊塗。
    “之前就答應夫人的，我幫她繡完，隻是一直沒有時間，還要偷偷的繡，不能讓長卿發現，他太事精。”
    “現在長卿不在，趕快繡好了，送給督主，讓他高抬貴手。皇上不是說讓他管教我嘛。”
    “不得提前拿出點誠意嗎？伸手不打笑臉人。”
    “你傷好的差不多了，這件衣服這一兩天就繡好了，到時候，我就去找督主。”
    白大夫沒有抬頭，低著頭一直繡著。
    哎。。。自己和長卿跑了，長卿還把順哥哥打成重傷。雖然皇上開恩不殺我們，但是說了讓督主管教自己，自己得主動去請罪認罰，不然怎麽以儆效尤。
    好消息，長卿還是自由的，自己還屬於東廠。
    壞消息，自己以後不會更自由。畢竟有過黑曆史了。
    小順子在盤算著。。。長卿要回京了吧？他在外麵快一個月了。
    大家都知道這大宅子是給長卿娶媳婦的，自己不能賴在這裏。
    東廠有李嬤嬤和佳和縣主，白薇不主動招惹她倆，她倆肯定會招惹白薇。不能讓她倆把媳婦煩跑了。
    東廠，是萬萬不能回去了。不過，東廠的女眷中饋決不能落入佳和縣主之手，這些都是我媳婦的。嗯，現在得安插兩名心腹進去，日後好交給媳婦。
    那要不要回皇宮？白薇是自己的貼身護衛，跟自己住在皇宮也好。隻是皇宮繁文縟節太多，白薇會不會更討厭住在皇宮？
    等了好一會，見順哥哥沒有說話，白大夫抬起頭，看著小順子說：“再有幾天，長卿就該回來了。到時候你回哪住？”
    發覺順哥哥臉色即將陰冷下來，白大夫趕緊說：“你去哪，我就跟著你去哪，我可是你的貼身護衛。”
    聽到這話，小順子臉色好了許多。
    “再說吧。”小順子回應。
    小順子偶爾抬起頭，看看認真繡著的白大夫。如果我們就是普通的夫妻，是不是如今這樣我看書或者處理公務，她在一旁做女紅，或者看看話本子。這樣的歲月靜好，不就是我追求的嗎？
    張爺不想打擾年輕人，所以沒有搬來大宅子住，暫時在使館住，今晚沒有過來吃飯。
    高掌櫃去使館見了張爺，兩個人把酒言歡，聊到了深夜。
    天剛剛亮，張爺和高掌櫃就到了。
    還要“抓奸”？柳陽不明白這倆人怎麽來了？為何還要去謫仙居？要不要通報一下幹爹？幹爹和幹娘還在睡覺。
    張爺喝酒了，但是沒有醉，一臉怒氣。
    高掌櫃臉色不太好看。
    柳陽不敢攔著兩人。。。他倆不管是鬧哪出，是不會出手傷了幹爹的，畢竟有幹娘在。會不會影響幹爹追幹娘？幹爹好像巴不得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幹娘喜歡他。。。所以先不攔了，也不通報了。
    大清早的，睡的正香，忽然感覺有陣風，立馬就聽到咆哮聲：“徐熙雪，你這個逆子。”
    白大夫還窩在小順子懷中，睡著正香。兩人一下子就被驚醒了。其實小順子早就聽到聲響，醒了，隻是在裝睡。白大夫是睡的死死的。
    “張叔，高掌櫃。”白大夫和小順子睜開眼，尷尬死了。
    “不知廉恥。”
    “他是個太監，你怎麽。。。和太監在一起。”
    “還未成親就睡在一起，成何體統？”
    “要是讓別人知道了，誰還娶你。”
    “你這個太監，也敢妄想娶我家丫頭？”
    張爺要氣死了，一把掀開床簾，就看到兩人相擁入睡這一幕。昨天聽了高掌櫃講的，就已經把那個不知道真實身份的皇上、井浩、小順子罵了八百遍了。明明是太監，還敢肖想自己丫頭，呸，有個官銜就了不起嗎？老子不稀罕。
    小順子攏攏被子，把白大夫蓋嚴實。
    “張叔，你先消消氣，別氣壞身子。”小順子說。
    “別叫我張叔，你不配。休想娶我家丫頭。”張爺怒斥道。
    “高掌櫃。”白大夫瞪了一眼高掌櫃，冷聲喊道。
    高掌櫃拉著張爺往外走。
    “我就說嘛，我管不住，管不了。你看看，剛才這不是瞪我了嘛。”
    “老張，你消消氣，先讓倆孩子穿好衣服。”
    高掌櫃安撫道。
    “幹爹，白大夫，張爺和高掌櫃在雲月堂等著呢。”柳陽進入房間，本想著服侍兩人更衣，可是沒見到兩人起床。
    “到底誰當值呢？都不攔一下？”白大夫躺在被窩裏，發火了。
    “攔不住，張爺和高掌櫃都喝多了，怕硬生生攔下來，他倆醉酒鬧事。”柳陽回答。
    “讓廚房給他倆熬醒酒湯，尤其是高掌櫃，讓他多喝兩碗，好好醒醒腦子。”白大夫發著火說。
    柳陽退出了房間。
    “起床氣這麽大？”小順子拍拍白大夫，就像哄小孩那樣。
    “奴才不為主子著想，該罰。”白大夫生氣。高掌櫃是自己的長輩，也是自己的下人，怎麽不攔著張叔呢。氣死了。
    “你消消氣，我起來去給他倆賠罪去。我這條東廠的賤命不值錢，也沒有尊嚴，任憑張叔撒氣。”小順子起身下床。
    聽到順哥哥這樣說，白大夫心裏就心疼他。再怎麽說，也不能讓他一個人麵對。
    白大夫也跟著起身下床。
    白大夫給小順子更衣，小順子又為白大夫更衣。
    哎。。。該如何解釋兩人關係？白大夫頭大。就說貪戀美色，可以嗎？
    哈哈。。。小順子心裏太高興了。白薇，今日你要給我什麽名分，我不逼你，張叔會逼你的。
    兩人進了雲月堂，坐下來，沒有說話。
    張爺在氣頭上，瞪著小順子，沒有說話。
    高掌櫃沒有說話。自己就是來勸架的，防止張爺得罪了順子公公，那長卿就回不了京城。
    “張叔。”終於有人開口了。小順子恭敬的說：“我不是有意隱瞞自己身份的，還求您見諒。”
    “順子公公，您身份高貴，我擔待不起。”張爺沒有好臉色的說。
    白大夫又瞪了一眼高掌櫃。
    “老張，”高掌櫃說，“不是鬥嘴的時候，你來這幹啥來了，好好說話。”
    “老高，你別說話，她在瞪你，你也別幫她解圍。”張爺說，“我們就是活該，又當爹又當媽的，瞎操心。”
    “張叔，你來這有什麽事？”白大夫明知故問。
    “你。。。”張叔生氣，這孩子不是明知故問嗎，她這是叛逆啊，還沒有長大。
    “你和這太監是什麽關係？你是賣身到東廠了，不是賣身給這太監。”張叔要氣到捶胸頓足。
    “我就是貪戀他美色。”白大夫不想解釋，自己都說不清楚了，還怎麽解釋。
    “長卿長得不好嗎？江南那麽多俊男，你怎麽能看上一個太監呢？”
    “君墨這孩子已經長開了，美貌不輸這太監，當年你祖父可是和高家定下娃娃親的，實在不行你選擇君墨也行。”
    “這太監到底哪好？你看上他哪了？”
    張爺生氣的質問。
    “老張，如今老爺不在，我們高家高攀不起，你以後不要再提這茬。”高掌櫃趕快說。
    當初白大夫祖父的確是和高家定下娃娃親的，隻是後來白大夫去了軍營，從軍營回來後做生意越做越大，而明眼人都看出來長卿對白大夫的心思，更何況他倆在戰場上經曆太多生死，所以高掌櫃就沒有再提這茬。
    沒有想到還能挖到陳年舊事。。。媳婦居然還有娃娃親。君墨的大哥二哥都成親了，那君墨比白大夫小4歲。重點是君墨隨高掌櫃，長相很出眾。老牛喜歡吃嫩草，白薇現在沒有對君墨沒有心思，會不會以後有心思？小順子想著想著就越發覺得君墨和韓雪梅要早點定親才好。
    “張叔，”白大夫平靜的說，“他。。。暖床好。我夢魘的時候，隻要他陪著我睡，我就能睡個安穩覺。我喜歡他的鳳來儀，聞著就能讓我平靜、放鬆。”
    “所以呢？你要嫁給他？”張爺著急了，“一女不侍二夫，你嫁他還是嫁給長卿？”
    終於聽到重點了，小順子內心激動、興奮，都快要克製不住那眼神流露出來的光芒。
    “我。。。我當然是要嫁給長卿。”白大夫回答，“我已經答應長卿，如今不再和六哥哥糾纏，我會嫁給長卿。”
    聽到這裏，小順子瞬間就冷靜了。這個回答不意外。自己剛才為何激動？瞎激動個屁。
    “那你和這太監斷開，你發誓，和這太監斷斷的幹幹淨淨的。”張爺生氣了，這丫頭野了，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當主子當的都學了些不好的東西。
    張叔。。。厲害啊，這好幾個掌櫃加上長卿怎麽勸說，白薇都是小小的讓步，如今張叔發發火，白薇就要和長卿更進一步了。小順子在心裏琢磨著，得趕緊給張叔找點事幹才行。
    “張叔，您多慮了。我和白薇之間是清清白白的。”
    “前段時間胡嬤嬤去世，白薇沒能見上最後一麵，心生遺憾，所以連日夢魘。她不想別人擔心，沒有告訴別人。”
    “她夢魘的時候，都是我在照顧她。等她夢魘好了，我倆自會保持界限。”
    “我乃東廠賤命一條，有自知之明，不會妄想白薇的。”
    小順子說的誠誠懇懇。
    “夢魘？”高掌櫃和張爺對視一眼，說謊，絕對是說謊。
    “對，我前一段時間是夢魘了，所以才要和順子公公同床共枕的。”白大夫趕快應和著。
    “那這太監脖子上的痕跡是怎麽回事？我昨日可是親眼見到你倆大白日膩歪在一起。”張爺非要白大夫給個說法，和這太監一刀兩斷。
    “那是我。。。讓他難堪，故意留下的。”白大夫說，“這些不重要，我會嫁給長卿，和順子公公是清清白白，從今日開始就保持界限。”
    “雪兒，你莫不是要學王公貴族，要養麵首吧。”張爺一副老父親苦口婆心的樣子，“你還年輕，武學造詣極高，有開山立派之能，怎麽荒廢在這荒淫無道上。千萬不要學那些不好的東西。”
    “我知道了。我和順子公公清清白白的，你們不要多想。我日後會嫁給長卿。”白大夫有些不耐煩。
    “老高，你說的對，孩子長大了，管不了了，竟會氣人。”張爺見白大夫不耐煩，有些失落，“她親爹親媽都管不了，我操什麽心，走，咱們走。”
    張爺和高掌櫃要走，白大夫沒有挽留，也沒有說話。
    “張叔，您別生氣，等我養好身子，再去給您賠罪。”小順子送了送兩人。
    “你離我丫頭遠遠的。”張爺怒斥道，然後就氣哄哄的走了。
    “你看看，我就說嘛，要不就想不開不結婚，要不就想開了玩花了，和太監曖昧不清，還看不上大爺。倒不如趁著她對男人還沒有徹底失去情愛前，不管她愛誰，愛多少個，趕快生孩子才是正事。”高掌櫃一路走著，小聲的說。
    “都是你們誤導的，才讓她要養著這太監當麵首。”張爺瞪了一眼高掌櫃，“都是你們幾個掌櫃慣壞了。”
    “哎。。。是我們不好，沒有管教好她。我是做奴才的，雖說我曾管教過他倆幾年，但是身份在這擺著，不好像管教自己孩子那般嚴厲。你就不一樣了，與他倆無主仆關係，又有長輩情誼，那就麻煩你多操心了。哦，對了，過些日子你見了大爺，千萬不要提及此事，我怕大爺情感用事在傷了順子公公被判死罪。”高掌櫃小聲提醒道。
    看到白大夫悶悶不樂，知道是起床氣，還沒有睡好，又挨了訓。可能還有些說不清楚的委屈吧。
    “你要不要去補個覺？”
    “都怪我，身份低賤，給你抹黑了。”
    小順子卑微的說。
    白大夫就是見不得順哥哥這樣自賤，如若可以選擇，誰願意當太監呢？趕忙說：“順哥哥，你不要這樣。人不能選擇出身，但是可以選擇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在我眼中，你就是最好的人。”
    小順子笑了笑，回到白大夫房間，讓柳陽收拾自己的東西，要搬動隔壁長卿住的房間。
    今天白大夫已經表態了，六哥哥是絕無可能，最後讓長卿撿了便宜。不是說今天開始保持界限嗎？那還不如自己主動點，還能以退為進。
    “你這是幹嘛？”白大夫看著小順子問。
    “張叔不喜歡我，我還讓你倆心生間隙，我們。。。不是從今日開始保持界限嘛。”小順子有些自卑的說。
    說是要保持界限，可是白大夫沒有想過要分床而睡。畢竟摟著順哥哥睡，睡眠質量就是好。至於要怎麽保持界限，自己沒有想清楚。
    “哦。”白大夫不知道該說什麽，沒有補覺的心思，便去刺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