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狩獵“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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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信宮密室深處,巨大的陣盤幽幽旋轉,繁複的符文在幽藍光芒中明滅不定,如同沉睡巨獸的心跳。
    楚明凰盤膝坐於陣盤核心,玄黑常服襯得她臉色愈發蒼白,卻無損那份淵渟嶽峙的帝王威儀。她的麵前懸浮著一卷攤開的古老星圖,星圖並非繪製在紙張上,而是由純粹的能量勾勒而成,無數微縮的星辰在其中緩緩流轉、生滅。
    她的指尖縈繞著一縷冰藍色、凝練如實質的能量絲線,如同最精密的探針,小心翼翼地撥動著星圖中某些代表特定命格的星辰軌跡,試圖從中捕捉到一絲與沈昭體內那“係統”同源的、令人厭惡的能量波動。
    每一次細微的撥動,都牽動著她肩胛處的舊傷和強行衝擊禁術核心帶來的神魂隱痛,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沿著她冷硬的下頜線滑落,無聲地消失在玄黑的衣領之中。
    沈昭坐在稍遠處的巨大紫檀禦案後,麵前堆疊的不再是賬簿和金融模型,而是如同小山般、來自帝國龐大情報網絡和影衛機構的加密密報。
    她的臉色同樣透著疲憊,但那雙眼睛卻如同淬火的星辰,銳利地掃過每一份卷宗上的文字,指尖的朱筆快速圈點、批注。腳踝上的金鈴隨著她無意識晃動的腳踝,發出細碎而規律的輕響。
    密室內的氣氛凝重而緊繃,如同拉滿的硬弓。
    “陛下,” 沈昭放下手中一份密報,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聲音帶著一絲沙啞的疲憊,目光卻異常明亮地投向陣盤中央的身影,“根據我們之前的推斷…天道為了維持它那個該死的劇本主線不徹底崩壞,就像撒網捕魚一樣…它會不會,不止投放了一個‘矯正器’?”
    她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冰冷的桌麵,發出篤篤的輕響:
    “我的意思是…像我這樣,腦子裏被塞了‘係統’的‘宿主’…會不會,不止我一個?”
    楚明凰牽引能量絲線的指尖幾不可察地一頓。
    懸浮的星圖中,幾顆被冰藍絲線纏繞的星辰驟然失去了牽引,軌跡出現了一絲微不可察的紊亂。
    她緩緩抬起眼眸。
    那雙深不見底的鳳眸,如同淬煉了萬載寒冰的深淵,瞬間穿透昏暗的光線,精準地鎖定了沈昭。那眼神銳利如刀,帶著一種洞穿虛妄的了然和一絲…被點醒的、冰冷的興奮。
    “不止一個…” 楚明凰低聲重複,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到極致、卻也鋒利到極致的弧度,“…如同散布的暗樁?在劇情偏離時,自動激活,試圖將脫韁的野馬拉回既定的軌道?”
    她的目光掃過沈昭案頭那堆積如山的密報,眼神變得無比幽深:
    “好一個…撒網捕魚!”
    “青鸞!” 楚明凰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壓,瞬間穿透了密室的寂靜!
    “臣在!” 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巨大蟠龍金柱陰影下的暗衛首領,無聲地踏前一步,單膝跪地,冰冷的甲胄邊緣在幽藍光芒下掠過一絲寒芒。
    楚明凰的目光並未離開沈昭,但那冰冷的指令卻如同出鞘的利劍,斬釘截鐵地落下:
    “傳朕旨意!動用所有影衛網絡及暗線!秘密搜尋全國!”
    她的聲音低沉而充滿殺意,每一個字都帶著冰渣:
    “目標:近期性情、行為、際遇發生劇變之人!尤其是——”
    楚明凰的指尖隔空點向沈昭,眼神銳利如鷹隼:
    “——瘋狂針對與原著‘女主’蕭雲瑾相關)勢力有關之人者!”
    “——能力、地位短期內不合常理地急速攀升,行事卻刻板僵化,如同被無形絲線操控者!”
    “——散布對朕與王妃不利流言、預言,試圖動搖人心、引導輿論者!”
    “一經發現可疑目標,立報!不得延誤!不得驚動!”
    “臣!遵旨!” 青鸞的聲音冰冷無波,卻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肅殺之氣。她利落地起身,如同融入暗影的鬼魅,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密室。行動間帶起的微弱氣流,拂動了沈昭額前被汗水浸濕的碎發。
    帝國龐大的情報機器和隱藏在陰影中的殺戮網絡,在這一刻,被徹底激活!如同蟄伏的毒蛛,張開了覆蓋整個帝國的無形巨網!
    ……
    接下來的日子,密報如同雪片般從帝國各個角落,通過隱秘的渠道,源源不斷地送入長信宮密室。
    每一份密報的開啟,都如同揭開一個被無形絲線操控的、扭曲而可悲的木偶。
    江南·蘇杭。
    密報:“…蘇杭巨賈柳萬金之獨女柳依依,半月前於賞荷宴上落水昏迷,三日後蘇醒。性情驟變,判若兩人。原溫婉怯懦,今跋扈張揚。動用家族勢力,不遺餘力打壓與鎮北王府蕭雲瑾殘餘勢力)有舊交之商賈,手段酷烈,幾近瘋魔。言必稱‘撥亂反正’、‘清除汙穢’,狀若癲狂。其父約束無效,家族生意亦受重創…”
    附影衛密繪的柳依依小像:畫中女子眉眼間盡是刻毒的戾氣,與落水前的溫婉畫像形成詭異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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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性情驟變…針對蕭雲瑾舊部…撥亂反正…” 沈昭看著密報上的描述,指尖劃過那充滿戾氣的小像,一股寒意順著脊椎悄然爬升。這感覺…太熟悉了!簡直像是另一個被係統深度控製、強行矯正劇情的…自己!
    “青鸞。” 楚明凰的目光掃過密報,眼神沒有任何波瀾,隻有一片冰冷的漠然,如同在看一件待處理的垃圾。她甚至沒有抬眼,隻是對著虛空,淡淡地吐出一個字:
    “清。”
    “是!” 陰影中傳來青鸞冰冷的回應。
    數日後,江南密報再至:“…柳依依於其別院‘聽荷小築’暴斃。死狀…詭異。仵作查驗,無外傷,無中毒跡象,如同…神魂瞬間被抽離。柳家秘不發喪。”
    就在密報抵達的瞬間!
    正伏案推演物資運輸路線的沈昭,身體猛地一僵!
    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帶著冰冷恐懼和絕望意味的能量波動,如同垂死者的最後一聲哀鳴,毫無征兆地、狠狠刺入了她的意識深處!那波動…與她體內的係統同源!卻充滿了被強行“切斷”的混亂和湮滅!
    是那個“柳依依”體內的係統!它被摧毀了!
    沈昭下意識地捂住了太陽穴,臉色瞬間白了一分。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意識深處那個沉寂的係統,如同被無形的鞭子狠狠抽中,發出一陣極其微弱、卻充滿戰栗的“滋…”聲!仿佛一隻躲在巢穴裏的蟲子,感受到了同伴被碾碎的恐懼!
    北境·風雪關。
    密報:“…戍邊軍百夫長趙鐵柱,原籍關中,武藝平平。近三月內,於三次小股胡騎擾邊遭遇戰中,如有神助,屢立奇功。以十人小隊全殲胡騎精銳三十餘騎;單人獨騎於暴風雪中追蹤敵酋百裏,斬首而還;更於城防漏洞處‘巧合’救下巡邊參將…晉升迅猛,已擢升為營正。然…”
    影衛的觀察極為細致:“…其人行事刻板,如同提線木偶。對同僚冷漠,對上級命令執行一絲不苟卻毫無變通。常於無人處喃喃自語,似在匯報,又似在接收指令。所言內容,多涉及‘修正北境劇情偏移’、‘確保邊軍勢力穩定’…”
    “晉升迅猛…行為刻板…修正劇情偏移…” 楚明凰看著密報,冰冷的鳳眸中閃過一絲了然和更深的厭惡。又一個被操控的木偶!試圖維持北境這條“劇情支線”的穩定?
    “這個,孤親自去。” 楚明凰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她緩緩站起身,玄黑的袍角無風自動,周身散發出凜冽的寒氣,比北境的風雪更加刺骨。“正好,需要測試一下…摧毀不同‘宿主’,對‘錨點’的削弱程度有何差異。”
    三日後,北境風雪關密報以最高等級加密送達,隻有寥寥數字:
    “目標已清除。風雪掩跡。”
    沒有描述過程,但這簡短的幾個字,卻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冰冷殺伐之氣。
    當這份密報被沈昭打開的瞬間!
    “呃!”
    她猛地悶哼一聲!手中的密報脫手滑落!這一次的感覺比上次更加劇烈!一股強烈的、如同被無形巨手狠狠攥住心髒的能量紊亂,毫無征兆地在她意識深處爆發!
    腦海中仿佛有無數冰冷的齒輪在瘋狂地、無序地摩擦、碰撞!發出刺耳欲聾的“滋嘎”亂響!劇痛讓她眼前陣陣發黑,太陽穴突突直跳,一股腥甜瞬間湧上喉嚨!
    她體內沉寂的係統,如同被投入滾油的熱水,劇烈地“沸騰”起來!傳遞出的不再是單純的恐懼哀鳴,而是一種強烈的、充滿混亂和“自保”本能的能量躁動!仿佛在瘋狂地試圖切斷某種聯係,將自己更深地隱藏起來!
    京城·翰林院。
    密報:“…翰林院編修周清源,清流之後,素有才名,然性情清高孤僻,不涉黨爭。近十日,行為詭異。於同僚雅集、市井茶肆,甚至…宮門外值守禁軍間,散播隱晦‘預言’。言及‘妖妃禍國,帝星將黯’、‘北境有變,龍氣西移’、‘異星降世,天下大亂’…內容皆直指陛下與王妃,且…其部分‘預言’,竟與近期某些未公開的秘事隱約相合,引發小範圍恐慌…”
    “散播預言…動搖人心…引導輿論…” 沈昭看著這份來自京畿重地的密報,心一點點沉了下去。這個“宿主”更危險!他不再直接動手,而是利用“預言”這種虛無縹緲卻最能蠱惑人心的武器,試圖從內部瓦解、引導輿論走向,將偏離的“劇情”強行拉回“帝星黯、天下亂、女主蕭雲瑾)崛起”的軌道!
    “京城…天子腳下…” 楚明凰看著密報,那雙深不見底的鳳眸中,終於翻湧起一絲冰冷的怒意。這不僅是挑釁,更是對她帝權威嚴最直接的撼動!“青鸞,調‘玄影’小隊。朕要活的。”
    “活的?” 陰影中傳來青鸞略帶疑惑的冰冷聲音。
    “對。” 楚明凰的唇角勾起一抹毫無溫度的弧度,眼神卻幽深得可怕,“孤要看看,徹底剝離‘係統’後,這些‘宿主’…還剩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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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翰林院編修周清源的府邸,位於京城西城一條清幽的巷弄深處。
    是夜,月黑風高。
    一道如同鬼魅般的玄黑身影,悄無聲息地翻過高牆,落在寂靜的庭院中。正是青鸞。她身後,數道同樣融入夜色的身影如同水銀瀉地般散開,瞬間封鎖了所有出口。
    青鸞如同行走在自家的庭院,徑直走向書房。那裏還亮著燈。
    “吱呀——”
    厚重的書房木門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開。
    書案後,一個穿著青色儒衫、身形清瘦的中年男子周清源)正伏案疾書,神情專注到近乎詭異,口中念念有詞,寫下的赫然是更加惡毒、直指楚明凰和沈昭的“預言”!
    當青鸞踏入書房的瞬間!
    周清源猛地抬起頭!
    他的眼神,在初時的驚愕後,瞬間變得一片空洞!瞳孔深處,仿佛有無數冰冷的數據流閃過!沒有絲毫人類的情感,隻剩下一種冰冷的、機械的警覺!
    “警報!高危目標接近!執行預案丙:精神衝擊!製造混亂!自毀!”
    一個冰冷、毫無起伏的機械音,竟然直接從周清源的口中發出!他的身體如同被無形的絲線拉扯,猛地向後彈去,同時雙手抱頭,喉嚨裏發出一種非人的、高頻的尖嘯!
    那尖嘯並非物理聲波,而是直接作用於精神層麵!帶著強烈的混亂和蠱惑意誌,如同無數根鋼針狠狠刺向青鸞的意識!
    “雕蟲小技!” 青鸞冷哼一聲,眼神冰冷如萬載寒冰。她甚至沒有拔刀,隻是足尖在地麵輕輕一點!
    “嗡——!”
    一股冰冷、凝練、帶著絕對殺戮意誌的精神力場,如同無形的冰錐,以她為中心驟然爆發!瞬間撞碎了那混亂的精神尖嘯!
    與此同時,她身形一晃,如同瞬移般出現在周清源麵前!一隻戴著冰冷金屬手甲的手,如同鐵鉗般,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狠狠抓向周清源的脖頸!
    她要生擒!
    “自毀程序啟動!清除宿主意識!保護核心…” 周清源眼中的數據流瘋狂閃爍,口中的機械音帶著一種決絕!
    然而!
    青鸞的速度更快!更狠!
    就在周清源的身體猛地一僵、瞳孔開始擴散的刹那!
    “哢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
    青鸞那冰冷的手甲,精準無比地、如同捏碎一個雞蛋般,扼住了周清源的脖頸!一股霸道絕倫的內力瞬間湧入,如同冰封的洪流,蠻橫地凍結了他體內所有能量運轉的節點!包括那正在啟動的“自毀”指令!
    周清源眼中的數據流如同斷電般瞬間熄滅,隻剩下死灰般的空洞。身體軟軟地癱倒在地,如同被抽掉了骨頭的死魚。
    青鸞看也沒看地上的“宿主”,冰冷的目光掃過書案上那些寫滿惡毒“預言”的紙張。她指尖一彈,一縷幽藍色的火苗落在紙上,瞬間將其吞噬殆盡,化為飛灰。
    “帶走。” 冰冷的命令下達。
    ……
    長信宮深處,一間布滿了禁錮符文的秘牢。
    當周清源被如同死狗般拖入這間冰冷刺骨、散發著不祥氣息的牢房時。
    密室中,正強忍著前兩次清除宿主帶來的精神衝擊、臉色蒼白的沈昭,身體猛地一顫!
    這一次的感覺,前所未有的強烈!
    “噗——!”
    一大口鮮血毫無征兆地從沈昭口中噴出!染紅了案頭潔白的紙張!
    她的意識深處,如同引爆了一顆精神炸彈!
    【警——告——!!!】
    【核…心…節…點…遭…受…毀…滅…性…打…擊!!!】
    【能…量…通…道…紊…亂…!!!】
    【權…限…丟…失…!!!】
    【…滋…】
    冰冷、尖銳、充滿了極致驚恐和混亂的機械哀嚎,裹挾著狂暴的能量亂流,瞬間淹沒了沈昭的整個意識空間!她眼前一黑,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栽倒!
    “沈昭!” 一直分神關注著她的楚明凰,身影瞬間消失在陣盤之上!下一秒,一隻冰冷而有力的手臂穩穩地攬住了沈昭癱軟的身體!
    楚明凰將沈昭緊緊抱在懷中,冰冷的指尖迅速搭上她的腕脈,一股精純而霸道的帝王內力,如同鎮海神針般湧入沈昭混亂的經脈,強行壓製那狂暴的係統反噬!
    她的目光,如同最冰冷的探針,死死地“盯”著沈昭意識深處那團因其他“節點”被摧毀而陷入極度混亂和恐懼的“係統”能量!
    就在那團能量瘋狂掙紮、試圖重新隱匿的混亂波動中!
    楚明凰敏銳至極的靈覺,捕捉到了一絲極其隱晦、卻帶著某種特殊“印記”的波動!
    那波動…與其他被清除的宿主身上散發出的係統波動同源,卻更加凝練!更加隱晦!仿佛…帶著某種天然的…等級壓製?!
    如同…兵卒與將帥的區別!
    楚明凰的瞳孔,在這一瞬間,驟然收縮成了針尖!
    一個驚雷般的念頭,在她腦海中轟然炸響!
    她猛地低頭,看向懷中因劇痛而昏迷、嘴角還殘留著刺目血痕的沈昭,那雙深不見底的鳳眸裏,翻湧起前所未有的驚濤駭浪!
    冰冷、震撼、了然、以及一絲…難以置信的…灼熱!
    “原來如此…”
    楚明凰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洞穿真相的冰冷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她的指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輕輕拂過沈昭蒼白冰涼的臉頰,拭去那抹刺目的血痕。
    目光卻如同穿透了沈昭的靈魂,死死鎖定了她意識深處那個在混亂中暴露了“真身”的寄生蟲!
    “你…”
    楚明凰的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到極致、也鋒利到極致的弧度,如同發現了獵物的致命弱點。
    “…才是那個…擁有最高‘權限’的…”
    “…王級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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